天幕暗了下来,四周田园山林静谥一片。
忽然,远处亮起一片火光,柴火爆出的噼啪声,将这片寂静撕得粉碎。
“他女乃女乃个熊,乌龟王八蛋,狗杂种……”火光处传来骂骂咧咧的喋喋不休之声。
李昊战一听,身体一颤,猛然回头,瞧见那处火光,以及那道人影,喊道:“杜康。”
“谁,是谁!”这天漆黑黑,四野静悄悄,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杜康的身子一抖,脸上露出警觉,又道:“究竟是那个王八羔子,给爷滚出来,鬼鬼祟祟的,想吓唬谁?”
这声音凄厉,在静悄悄的空旷田野大江上回荡,惊走了鱼虫。
李昊战往那处火光奔去,待走到近前,忽闻到一股肉香,随即瞧见杜康那被火光映照得通红金灿的英俊脸庞,神情激动,说道:“你不是被丢尽大江喂鱼了吗,怎么在这里?”
声音有些发颤……
杜康见来人是李昊战,顿时放下心来,但随即听到这话,怒道:“你才喂鱼,你全家都喂鱼。”
李昊战嘿嘿笑着,绕着杜康走了几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不相信他没受虐待,伸出手指往他身上戳了戳。
只听得杜康惨叫,呲牙咧嘴的骂道:“那几个王八蛋,老子迟早找他们算账。”
李昊战坐了下来,盯着被杜康烤得金黄的野兔,一时间食欲大起,胃里直打鼓。经过一天折腾,现在浑身无力,早已饿极,嚷嚷着要一只兔子腿,随后问起杜康经过。
杜康满脸愤慨,这些天来他被杨鲲虐待了不少,毒打鞭抽。此时被问起,正要如实回答地诉苦,但话到嘴边,一时打住。随即开始杜撰,说那杨鲲实在了得,将他侍候得舒舒服服,端茶递水,揉肩捶腿,跟孙子似的。
李昊战当然不信,骂了一声“滚蛋”,随后听到杜康说被扔进大江后,幸得麻袋撞到江底一块巨石,那棱角将麻袋划破,他才借机逃出生天。李昊战虽然没经历这一切,但自然明白过中的惊险,不由得一阵后怕,脸色发白。
心中,杀意顿生!
杜康说出这不光彩的事,觉得大丢面子,哼了一声,说道:“想当年大爷纵横第四本元区域蛮荒雨林……怎么,不信?我与你老子抢来的镇天玄盒,可是在你那里?哼哼……”脸上露出自得之色。
“镇天玄盒?这名字杜撰的不错。”李昊战自然当杜康的话视为放屁,盯着金黄色的兔肉,随口应道。
杜康大怒,将架在火堆上的烤野兔取下来,扭过头去,独自享用。
李昊战眼巴巴地看着。
夜悄悄的去了,天边晨光暮色,太阳升起,直上中天。
三月城开有两间青楼,一间卖身,一间卖艺。
卖艺的那间青楼,位于城西,楼高三层,典雅奢华。门前匾额为八百年上等梧桐,上书凤栖阁三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不说丑陋,这字却也难登大雅之堂,作为凤栖阁的招牌确实与这高雅场所格格不入。对此,出出入入的富商豪贾、风流雅士、青年俊杰等俨然习以为常。谁也没有兴致大起因此停下脚步,对上面的字评头论足,然后摇头嘲笑一番,继而对这凤栖阁抱以轻视。
无他——
因为这匾额乃当今大周皇帝微服私访时,酒醉兴起御笔书写。
谁敢说皇帝的字难看?
而匾额以上,便已是二楼,箫琴丝竹之声绕梁,花香酒香迎面扑鼻。
栏杆边,坐满了人,皆神色陶醉地盯着一楼中心的舞台,目光有些痴迷。
只见一楼中心处,水汽如烟雾弥漫,一名名姿色上佳的白衣女子翩翩起舞,中间一绝美女子则抱琴而拂,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这里自然是仙境了。
一曲终。全场便响起轰隆隆的掌声,掺杂着喝彩。
杨鲲跟着喝彩一声,端起酒杯痛饮一口,忽然想起一事,温和的笑脸陡然狰狞,咬牙道:“他居然没死,他怎能没死!”声音低沉森冷,甚是可怖。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青年,正是戴着帽子的李断江,不过他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依旧被竹板固定着。
李断江与杨鲲本不相识,但前段时间两人发生了争执,后来渐渐熟络,相谈甚欢,臭味相投,再加上有共同的敌人——李昊战,于是成了至交好友。
听说“他”居然没死,李断江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杨兄,你说的可是李昊战?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在独角青眼虎口中逃生?”他此前听杨鲲说过日月之森发生的事情,只觉出了口恶气,心中极其舒畅,几天以来心情大好。现在一听,似乎李昊战居然没死,又转晴为阴。
杨鲲道:“我花钱雇佣的那两个混混说的,他们说昨天亲眼见到。”他心情显得极差,眉头皱紧。
李断江想起当日的憋屈,身子气得发抖,恨道:“他的命真够硬的。”
杨鲲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哈哈,好,那么容易死,就不好玩了。现在看来,又能乐一段时间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阴损法子,目光之中满是戏谑。
李断江想起此前受到的屈辱,觉得这般轻易地放过李昊战确实便宜了对方,如若不让李昊战尝试一番断发月兑衣之辱,心中怎能痛快。他的目光与杨鲲对视一眼,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都哈哈一笑。
杨鲲沉吟片刻,道:“李兄可有方法将那没爹没娘的家伙引出来?”
李断江精神一振,问道:“杨兄可是想到对付他的法子?”心中隐有期待。
杨鲲哼了一声,眼中微有鄙夷,说道:“强者为尊,弱者就要受到欺凌,我直接去将他手脚打折,还需要什么阴谋诡计了?我可不是你李家之人,不受你们家规所阻,更何况小辈之间的事,还要大人出面,那可真是成了笑话。”
似乎想到李昊战被自己踩在了脚下的情形,不由哈哈大笑,心中只觉痛快无比。
李断江暗恼,却也跟着干笑两声,沉吟道:“要引他出来,只怕他要当那缩头乌龟,待在府中,半步不出。不过,我们李府倒有个分支族人与他有点交情,将他弄出来,当作诱饵,想来李昊战也不会真当了孙子。”他目光幽幽,想起了李烁,嘴角泛起阴冷笑意。
杨鲲双目放光,连称大善。
“哼!”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一冷哼,走上一人,正是李昊战。他与杜康分别之后,便去让杨大师帮忙寻找杨鲲的下落。经过杨大师的关系网一搜寻,他得知杨鲲正在凤栖阁听曲赏舞,然后就赶了过来。而待他走到楼梯之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动间便停下来听了一会,因此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在听到他们还要算计自己,再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李昊战道:“我就在此,想动手尽管来。”脸色阴沉到极点,先是自己,继而杜康,现在还想对李烁不利,心中已怒火烧的火旺。
李断江见到李昊战出现,只觉气往上冲,血往上涌,大喝道:“李昊战,你来了正好,咱们来算一算那笔账。”他双臂已断,已经无法施展战法,却仍这般嚣张,此等举动确实反常已极。
但李昊战怒气已直冲头顶,哪管你那么多,当即说道:“是,咱们还有一笔账要算。”声音刚落,拳已击出。
吼!
宛如蛮虎闯进了凤栖阁,咆哮震天,煞气弥漫!
这边的争执,早已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却猛然见到李断江屈身倒飞,大桌木凳散成木屑纷飞,撞裂了木制地板,弹飞出去,撞爆墙壁,缓缓滑落,头一歪已然昏死过去。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脑中思绪一阵混乱,齐齐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昊战,只见他拳头表面之上,一层简单的战法线痕勾勒,这明显是低等战法。
但是低等战法不是重点,重点是谁都知道李家那小子是战法白痴,谁都知道他那修为是个摆设。而最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的是,这低等战法,居然拥有这般可怕的威力。
这……这都能媲美高等战法的威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