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大门洞开,往里看去——
十三位老者一字排开端坐,李烈位于中间,长老席十二位长老分坐两旁。这样的架势,正是要宣审族中要员的排座秩序。
一个个人神情肃穆,眸若电光,坐姿端稳大气,大堂格外安静,让人感受到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气氛格外严肃,冷漠。
李昊战跨过门槛,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稳稳地站立众人身前,双手背负,腰杆挺得笔直,抬起头来,目光直射十三位老者,镇定如天塌不惊。将十三人形成的无形压迫冲得四散凌乱。
我无惧,则一切不可扰我心!
面对这样的仗势,若换做其他人,心神恐怕在踏进门时便会不稳,来到这十三位李府高层面前时,也会被这股冷漠的压力压得跪下来。
这股气势无形无质,却能对别人的心理造成影响,变得畏惧,俗称心里有鬼。这种情形下,只要一发问,当即就会从实招来。
但李昊战心中有底气,这等压力自然不算什么。
李昊战这般淡定的神情,则是让众人微微吃惊,他们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李昊战并非在强撑,那股气度确确实实存在,也让人跟吃不准他心中所思,究竟有何依仗。
大长老一声冷喝:“李昊战,你可知道范了什么错。”这声音凝聚不散,直直朝李昊战喝去,气氛陡然变得冷,缩成了一团,向李昊战笼罩过去。
李昊战沉声道:“有话直说,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他毫不受影响,偏头直视大长老。
哼!
十二位长老同时冷哼,整齐划一,大堂中宛如炸起一个惊雷!
大长老漠然道:“昨天,你将李断江打得重伤,现在还不承认吗?”
“是我干的。”李昊战直截了当地道,心知也无法抵赖,干脆光棍点。
“好,据然你承认就好。”大长老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喝道:“在此之前,你是否也曾与李断江私自争斗,还将他双臂打折了,是与不是?”
李昊战一怔,心中忽然想起昨日之时,李断江双臂依旧下垂,这么多天过去,按理说早就痊愈才对,联想到今日之事,他总算明白了。原来他们预谋的就是今天,心底不由一阵冰冷,寒声道:“是又如何,不过我将他打伤自然有我的理由。”
“今日的审判公正严明,你且说说你的理由是什么,我等再治你的罪。”大长老声音浑厚。
“那日,李断江进我住所,将我父留下的东西盗走,留下了字据,要挟于我,还想将我身上的珍贵东西抢走,我只要将他双臂打折,以作惩戒。”李昊战泰然自若,一言一字铿锵有力。
“哦,是这样吗?”大长老说道:“来人,将李断江带上来对证。”
门外的护卫立即跑了出去,不一会便将李断江抬了进来,放在地上。
此刻的李断江被放在担架上,身上满是伤势,被白布包裹,血迹不时渗了出来,染红大片。而更为凄惨的是,他的下巴已经严重变形,脸孔也变得扭曲,看起来十分可怖。
李断江怨毒地盯视这李昊战,浑身激动得颤抖起来,哀嚎道:“请家主与众位长老给孙儿做主啊!”这凄厉的叫声,与那伤势立即博得不少同情分,而分家众人同气连枝,众人长老适时地露出愤慨的神色。
“李断江,李昊战说你上次被打折了双臂,事情由你挑起,因为你进门偷盗他之物,还想抢夺他的宝物,从而被教训了一番,是也不是。”大长老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较之喝问李昊战时,更要严苛三分。
李断江适时的身子激动得震颤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冤枉啊,冤枉啊!他诬赖我……”声音无比凄嚎,说道要紧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哽咽两声,想起这些天的委屈憋闷,顿时泪流如注,哀嚎道:“确实是冤枉啊!我确实没偷他东西,也没想抢他什么,我与他见面不过想规劝他而已,哪知他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我有心让他,并未反击,到最后他取出一个木头人,两人联手,我才不敌被打折了手臂,还有,还有我的头发。”越说越是委屈,泪水长流,顿时整个大堂弥漫一股哀伤。
李昊战一听,立即皱起眉头,实在猜想不到李断江说此话的意图。
“规劝,你想规劝他什么?”大长老听得李断江的惨嚎,心底不住汗颜。
李断江期期艾艾的道:“孙儿知道他身上拥有一份战法解析的珍贵东西,就是这样东西,让我们分支的李烁看了一眼,立即就领悟了烈焰印,实在是无比神奇。因此孙儿就想,若能劝他将此物贡献给家族,家族定然人才辈出,功利十数代人啊!哪知,哪知他说:‘你们这些人巴不得将我赶出家族,还想我交出战法解析?’于是就动手将孙儿打伤了。”想起这些时日以来,大哥隔三差五就来扭断自己的手臂,又委屈的哭了起来,只觉自己十分命苦。
众人一听,有几位长老露出狐疑之色,但有几位则脸色大变,连李烈也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李昊战。
“战法解析?难道就是传说中,那唯有绝顶天才,或则浸yin言传之道多年的老家伙不可刻画而出的宝物,那可是言传师也当做宝物的东西啊!”
“李昊战拥有什么能耐,居然拥有这等宝物!”
听得那些识货的长老惊呼出声,那些不知战法解析的长老也不由动容。
大长老一听,立时震怒,霍地站起手指指着李昊战,喝道:“李昊战,你还有可说的,李断江一心为了家族,规劝你交出战法解析,但你却因为对家族的怨恨,不但不将战法解析贡献给家族,还将人给打伤了,我李家怎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说罢跌坐下来,伸手轻槌着自己的胸膛,现出极其悲伤之痛。
李昊战心底一沉,他终于明白了,兜了这么大的圈,为的就是那份战法解析,心中只觉又是冰凉又是愤怒。
李震沉声道:“不过片面之词,又怎能轻信,况且战法解析何等珍贵,连言传师也可望不可得,又岂是好战所能拥有。”
大长老道:“是真是假,那李烁不是看过这战法解析吗?就叫他出来对证便可知晓。”朝门外喝令一声,外面的护卫跑了出去,过得一会,便将李烁带到。
李烁见到身前十三位老者,心中惊慌,连忙跪倒磕头,说道:“我是黄岩镇分支子弟李烁,见过家主与众位长老。”脸微抬,察觉到十几道目光注视过来,心中一阵局促不安。
“李烁,你能否证明李昊战身上拥有战法解析吗?”大长老目光灼灼盯视李烁,沉声道,声音之中充满威严。
李烁身子一缩,不敢抬头直视众人,颤声道:“我……我,我不……”身子崩得紧紧的,双手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究竟如何,你得想清楚了,如若说谎,必定严惩,直接赶出家族。”大长老突然大喝一声。
李烁心中一凛,身子簌簌发抖,他怕极了这位在黄岩镇拥有绝对权力的人,他在分支家族时,对于这位老者,自小就打心里充满敬畏。此刻,对方脸上满是肃穆冷峻的神色,还言要将自己逐出家族,顿时之间只觉无比慌乱,脑子乱成一团。
这是大长老,我曾见过他对一名山贼斩成十八截,手段阴狠毒辣。如若我不说实话,究竟会怎样?真的会被直接逐出家族吗?到时我弟弟又怎样,会不会被斩成十八截。我,我得说实话……
不行,不行,父亲曾说过,别让信任自己的人感到失望,我之前已经出卖了一次,我……
大长老见李烁神色有异,暗觉不妙,历喝道:“李昊战身上是否拥有战法解析。”
李烁心底一阵轰鸣,种种思绪冲得散乱,身子发抖,颤声道:“我,我不知道……”
“说吧!李烁。”李昊战心底里有股莫名的火焰在燃烧,冷冷盯视大长老,吼道:“告诉他,就告诉他们我拥有战法解析。”
李烁身子发颤,回过头来,看了李昊战一眼,见对方冲他点了点头,闭上双眼,说道:“他,他李昊战拥有战法解析,李昊战拥有战法解析……”他的眼睛通红,撕心裂肺地吼道,一声又一声,在大堂之中回荡。
“我李昊战拥有战法解析,那又如何?”李昊战冲着众人,横眉冷扫。
大长老心中一喜,冷道:“那你是承认了李断江所说的是事实了,你承认了所有罪行了?”
李昊战哼了一声,说道:“即使我拥有战法解析,那也不代表李断江说的是事实,正好他来抢夺的就是我手里的战法解析。”
李断江嚷道:“我说的正是事实。”
大长老皱起眉头,说道:“好,此事先行搁下,那昨天你将李断江打得重伤之事,承不承认?”
“是我干的,但是我同样有我的理由。”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大长老冷冷地道。
李昊战想了想,谨慎的道:“他欺辱弱小,殴打李烁,我看不过眼,出手将李断江教训一番。”
李断江叫道:“我没有,我没有对李烁动手。”
众人长老面面相觑,均道:“检查一下李烁身体可否有伤,若有伤势自然被人殴打过。”
“我,我……”李烁想说什么,却让大长老的喝声打断:“李烁,将你的衣衫月兑了。”
李烁不敢违逆,依言将衣衫月兑去,只剩一条短裤,只见他身上皮肤白皙,虽然粗糙,但是却丝毫不见有被打伤的淤痕积血。
李昊战一见,遍体发寒,昨天他亲眼见到李断江几人殴打李烁,并不似作伪。而此刻见到李烁身上毫无伤势,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李烁所受的伤皆是外伤,如果能服食极为珍贵的丹药,这伤势在一夜之间尽去,也并非不可能。
这也是他们昨日不动手,非等到今天才将自己带到这里审问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