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天结束会议后就听到宁向朗去了胡家湾的消息。
自从他正式接触傅氏的事、宁向朗渐渐长大,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一点点减少。如果以前有人对傅徵天说他会因为跟谁的见面次数锐减而不高兴,傅徵天肯定是不会信的。但听到宁向朗先自己一步离开,傅徵天心里确实不舒坦。
傅徵天的脸色由晴转多云。
何秘书最了解傅徵天,眼看傅徵天又要一路憋闷着回西州了,不由宽慰说:“小朗要忙瓷艺赛的事,肯定是要赶回去的。”
傅徵天点点头,翻出车上的书翻看起来。
十年过去,胡家湾的模样并没有改变。
这天正好又是胡家湾开窑的日子,络绎不绝的客人从四面八方朝胡家湾涌来。
宁向朗这几年回来得勤,大舅胡光明也不客气,一见着宁向朗就让他来看着开窑时才开市的交易市场,没有半点见外!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宁向朗,他很快就把开市的相关工作安排下去,自己跑到码头看着堪堪破冰的黄沙江。冬天黄沙江结着厚厚的冰层,有些经验老道的人扯着机会在冰面上凿孔钓鱼,一架好家伙就优哉游哉地消磨掉大半天,而且收获颇丰。
往另一边看去,观鸟区的山林已经积着一层白雪。冬日的太阳出来了,暖烘烘地烘化了一点点,却还是见不着半点青绿。
冬天,还长着呢!
宁向朗跑去找到钓鱼的老头儿买了点鲜鱼,蹬蹬蹬地跑回家给加菜。
没想到刚走回姥爷家大院就瞧见个老熟人在逗他表弟玩儿。
宁向朗眉一挑,上前搭住对方的肩膀:“哟,苏胖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苏胖子在十五岁那年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跑去对外开放的特种兵营地参加极限训练。胖子特种兵,想想都觉得绝对不可能!偏偏他就是把人家给说服了,额外给他添了个名额。
苏胖子想法多,性情也豁达,很快就在营地那边混得风生水起。这家伙学习能力特别强——尤其是在驾驶方面!目前他沾手的东西已经有侦察机、潜艇、坦克、运输机……
苏胖子过足了瘾。
听到宁向朗追问,苏胖子笑眯眯,小模样儿像个弥勒佛似的。他一口气说道:“刚回来,还没回家呢。我可是先来找你模个底啊!我去的一年里头我爸没说什么吧?”
宁向朗说:“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可苦了苏叔,你爷爷那边的压力可不好扛!”
苏胖子想到自家爷爷当初拿病重逼父亲苏文凤回家的事,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怵。他唉声叹气:“我知道,所以我也没准备在那边多呆,也就是去过过瘾而已。”说着说着他又兴高采烈起来,勾住宁向朗的肩膀挤眉弄眼,“我跟你说,隔壁那群娘子军特别够味,我拿到好几个联系方式了,匀你两个吧!”
宁向朗骂道:“人渣!还匀两个?你当人家女孩子是什么,简直无耻!我唾弃你这种人。”
苏胖子一抹脸,怒问:“那你要不要?”
宁向朗嘿嘿直笑,那模样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要!”
苏胖子:“……”
到底谁才无耻啊!
傅徵天抵达胡家湾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宁向朗和苏胖子勾肩搭背、满脸坏笑的一幕。
苏胖子跟宁向朗年龄相近,一直以来也很亲近,比之初见时的圆胖,苏胖子现在胖得更匀称了,顶多只比一般人多了点肉。他骨架比宁向朗大,胳膊一伸就把宁向朗圈在了怀里,那画面看起来相当亲密。
傅徵天的脸色由阴转多云。
宁向朗对此一无所觉,他在苏胖子的提示下才瞧见傅徵天。
宁向朗微讶:“你开完会了?”
傅徵天点点头,跟他们一起坐在大院中央的石椅上,问:“苏昇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胖子对上傅徵天时总会莫名地心惊胆颤。听到傅徵天问到了自己头上,他马上把能说的都倒了出来,只差没把自己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都交待清楚。
宁向朗:“……”
胖子您也太实诚了吧!
苏胖子瞥见宁向朗的不以为然,勾着他脖子说悄悄话:“小朗,这家伙可厉害了!听说我们教官在他手底下也熬不了多久,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
宁向朗心头一跳。
他不是惊讶于傅徵天的“多才多艺”,而是惊讶于苏胖子心这么宽,明知道傅徵天那么牛掰,居然还当着傅徵天的面说“悄悄话”——他到底哪来的错觉,觉得只要凑到别人耳朵边说话另一个人就听不见?
宁向朗抬眼一瞄,傅徵天的脸色果然已经多云转暴雨!
宁向朗一拍苏胖子的肩,示意他打住,转头问傅徵天:“你去看傅叔了吗?”
傅徵天点点头:“爸已经好多了。”
宁向朗正想问傅徵天来干嘛呢,又想到胡家湾这次的瓷艺赛还是跟傅氏联名办的,也就没多问什么,直接招呼傅徵天进里面等吃饭。
傅徵天见了胡得来几人后一一问好,表现得得体又礼貌,但是比之苏胖子由衷亲近总有些不同。
傅徵天显然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他跟唐运尧说起了正事:“我听说唐会长你们在这边,刚才打电话把李叔那边的人也请了过来,等我们吃完饭他们大概就到了。”
唐运尧听后笑得直点头:“李家跟参与进来事件大好事,他们可是我们西北硕果仅存的老世家之一,对这些事很有经验。”
傅徵天“嗯”地一声,端起宁向朗递给自己的茶喝了起来。
宁向朗坐在他身边问:“李家都有谁过来?”
傅徵天冷哼一声:“反正不会有你的狐朋狗友。”
宁向朗模模鼻子。
看来傅徵天对他手里的“花名册”还是很不满,连带地对平时跟他玩在一块的朋友都瞧不上了。
李家是西北有名的制瓷世家,并列在国内制瓷四大家族里头,当家人的弟弟更是在首都总协会那边也占着一席之地,说是西北最稳固的世家也不为过。
不过吧,再牛气的家族也有那么一两个不中用的家伙,比如经常跟宁向朗一起玩儿的李玉白就是其中一个。
人如其名,李玉白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人人见到都会赞叹一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当然,这只是表象而已,能跟宁向朗和苏胖子玩得来的家伙当然不会是这种“如玉君子”,正相反,李玉白是个真性情的家伙,他高兴了就到外面散财玩,不高兴了就指着别人鼻子破口大骂,哪有什么“君子之风”!
这直爽的脾气很对宁向朗的胃口,两个人第一次在古玩市场看中了同一件东西,针锋相对地来了一场唇枪舌战之后简直相见恨晚。
傅徵天对整个过程了如指掌,因此毫不犹豫地把李玉白列入“绝对不欢迎”行列。
凭什么他拐带得这么辛苦,这家伙却只是随便吵一顿就能变成宁向朗“好友”之一。
傅徵天在电话里委婉地建议别带李玉白过来。
李家那边显然也对李玉白的捣乱能力很头疼,对傅徵天这个建议表示十二分的赞同。
双方一拍即合!
结果李玉白确实没来,他跑去首都玩耍了。
李玉白本性不暴露,看起来就是个无害的小青年。他目的明确地跑到唐老家,逮着唐老就问:“小朗不是说你们仿烧了转心瓶吗?我能不能瞅瞅?”
要说唐老最头疼的年轻人是谁,排在第一的肯定是宁向朗,而排在第二的就是李玉白!他摆摆手说:“去去去,别来烦我,我有正事要办。”
被拒绝了李玉白也不介意,没脸没皮地提出另一个要求:“那什么文森特家的人不是要来吗?你带上我呗,我保证不捣乱。”
唐老瞅了他一眼,冷笑:“李小白,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一边玩儿去。”
李玉白再接再厉:“不带上我也行啊,你帮我个忙,央文森特家的人帮我弄几本书过来总行了吧?您老跟他们往来了那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吧?”
唐老怒瞪着他:“我有面子是我的事,你想要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豁出脸去跟人讨?”
李玉白说:“我们是早上□□点钟的太阳,祖国的未来需要靠我们去创造,爱护祖国的花骨朵人人有责!”
唐老说:“你们还花骨朵?别开玩笑了。”
李玉白直摇头:“小朗说您小气我还不信,今天我总算看清您了。”
唐老吹胡子瞪眼:“那混小子敢说我小气?”
李玉白卖队友不留余力:“对啊对啊,那家伙真是太不尊重您了!我可不一样,我对您可是一直心怀敬慕,恨不得时刻跟在您身边学习!”他点出重点,“您就带上我吧!”
唐老气得笑了:“你们两个都是混账,我会信你们的鬼话才怪!”他顿了顿,斜了李玉白一眼,“带上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个条件。”
李玉白说:“什么条件?”
唐老说:“宁向朗那小子干到一半就甩袖走人了,我还欠着老傅一个瓶子,你来给我打打下手。”
李玉白说:“没问题!”
两边都开始忙活起来,等唐老给傅老爷子的转心瓶做好了,文森特一家也抵达首都机场。
李玉白到底还年轻,好奇心比谁都强,别人千求万求求个机会结识文森特家的人,他却只是为了瞧瞧这个“传奇家族”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儿。
相比之下,同行的楚秉和显得慎重许多,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带着一脸得体的笑容,跟在唐老身边迎了上去。
这样的场面让李玉白有点失望,因为文森特一家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欧洲人的面孔在他眼里几乎是一个样的,下回再见到指不定他就忘光了!
听完他们的寒暄之后李玉白更没兴致了,眼珠子一转,脚底抹油一样溜了。
没想到这一溜倒是让他撞见了一桩不得了的事。
李玉白悄悄模模地拨通了宁向朗的电话。
宁向朗问:“小白,怎么了?”
李玉白连他的称呼都懒得纠正了,用最神秘的语气说:“我见到傅勉了,你猜他跟谁在一起?”
宁向朗拒绝参与竞猜:“有话快说,不说我挂了。”
李玉白的语气还是兴味盎然:“楚应昆!我看见了他跟楚应昆在一块,你说他们是怎么搞上的?”
宁向朗说:“你确定‘搞’这个词用得准确吗?”
李玉白说:“准确,非常准确。”他说得相当笃定,“因为我看见他们在车里吻在一起——不不不,更正一下,现在已经滚在一起了!”
宁向朗:“……”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十二点之前更新了!!!!
自从失去了一次222222,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呢,真是狠心!太虐心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