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离愁
善良的护士就是一部造生的机器，柏蕾这部永不生锈的机器，短短的两年时间，造就了不少的人生车轮滚滚，造就了多少的家庭平稳重温。多少个断腿感激涕零，多少根的拐杖在高唱赞歌：
天使下凡有人性，驰骋医坛无二心。
一根救针注丹青，肝脑涂地为病民。
高岭在柏蕾的特护下，扔掉了拐杖。但是拐杖仍然刻着护士的爱心，血管仍然流淌着护士的尽心，肚子仍然保存着护士的点心，筋骨仍然温暖着护士巧手的柔情。一曲爱歌歌唱了没有血缘胜血缘，一曲爱歌写就了残腿能健步全是依赖好护士。
行走自如了，高岭的耳畔仍然回响着儿子学着护士的的训练声：“受伤的右腿先不要用力，轻轻地踩地，先给它适应的过程。再蔑视残腿，对它无所谓，心无芥蒂像正常腿一样的迈步。一步、两步、三步、、、、、、九十九、一百步，停止不要练得太辛苦。”
儿子魔幻的声音变成了丈夫训练儿子学步的声音：“儿子，加油，加油，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平路。拐弯朝东，一步是你的一个成功。”
在岱岳的加油声中，高山的幼脚就像马蹄哒哒响，从西墙拐弯到了东墙，从东墙走到南边。父亲鼓励的空间，马不停蹄地响。声声马蹄声告诉母亲，虎父无犬子，壮马今后是拉大车的，父母老有所依，死有所靠。青山后继有保，列祖列宗在地下都会感自豪。
在她满足的笑声中，高山跑进了她的怀中，轻轻地对母亲一吻，画上了亲热的孝顺。又跑向父亲，同样的一吻，父子情深和乐融融。
欢乐的天伦，幸福的家庭，恩爱的夫妻，在儿子的健步声中规划着添丁的明天。高家家大业大，人丁凋零，需要高产母多多孕育种子，巩固家业。高家婿义不容辞，也要多辛苦。丈夫模模她的小肚，你必须为我生一班能够扛大杉的，生一班能够为我们做后勤工作的，青山就无后顾之忧。儿女成群，是福音。到老的时候，儿子捶背，女儿捶腿，脚趾根根根被争着模捶，那是多么快活的晚辉。”
她无限幸福地倒进了丈夫宽阔的胸脯中：“夫旨我能不服从？我的肚子就豁出去，为你多多孕育种子，你不是黄铜是真金，定会有好遗传基因，给高家带来福音，让四座青山代代青。”
望子成龙是每个父亲的心愿，丈夫一回家就教儿子读读写写，画画。父子是师生，是朋友，是骑士与战马的关系。高山一撒娇就要爸爸当马骑，那两个就是地地道道的马驹，小马骑大马，父爱的马背托着儿子茁壮成长。
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最快乐的母亲，有待着成群结队的儿女们的降临。生活那样充实、浪漫，那样诗情画意，那样让同龄人羡慕。他们的家庭天天是蜜天，月月是蜜月，季季是蜜季，年年是甜年，岁岁幸福享。
红尘滚滚，烟波浩淼下深藏的梦想还没有实现，美丽的凤冠霞帔还没有披上，优秀的良种还没有播种，天堂突然间就塌空。她惊心肉跳地看着茫茫林海成火海，万千家产火里埋。丈夫变火神，哪里有火，哪里就有岱岳，他变成了千千万万个的岱岳，与熊熊的烈火抗争，救山救人壮烈牺牲，用伟岸的身体为高家点起了天灯，用血肉之躯痛斥强盗的残忍。
一个人人羡慕的美好家庭鬼火拆，天伦之乐豺狼宰。烈火一笔勾销了她的千般恩爱，**一下子买断了她幸福的素材。惨案毁灭了她完整的家庭、山寨，幼小的儿子从此失去了父爱，青山失去了一根栋梁材，高家冤坟又添英骨骸，一班儿女无缘降世到高岗寨。
她痛哭夫君，精神恍惚，火柴擦亮就是一堆火堆，夜灯都成了火炬，要把整座房屋烧燃，要把她的丈夫烧成炭。
她哭，丈夫的身影塞满屋，烈火的声音永远在她的身边呼。凶手的罪恶四街出，狰狞的面目如狼狐。闪着绿幽幽目光的豺狼饥肠咕肚，魔爪扑向猛虎。一个个栋梁人虎，措手不及都被豺狼设算横诛，死在半路，灵魂难进屋，只在门外哭。
丈夫的生命是为自家的山林付出，还有多少更不幸的女人，她们是为了高岗寨断送了丈夫。豺狼太恶毒，夺走了人间的不尽幸福，创造了无数的独门独户让恶人欺辱，让恶人诛屠。
门遭**君呜呼，房倒梁塌不成户。
情海断路泪作赋，悲天孤灯妻子哭。
关闭青春林山书，开辟余生坎坷路。
单亲养儿万般苦，双泪只对冤冢呼。
生命的一半失去了，爱子如命的夫君没了，但她不肯接受这个血的事实，饭桌上总是摆放着丈夫的碗筷。展眼都是岱岳食如山坐如虎的形态，过去是现在仍然是，现在连拐杖都化作了丈夫的身影，那样好的人是不会死，他日夜都陪着自己。日间看不见，夜间常常见。有情不在于阴阳，阴间的丈夫还是栩栩如生，爱她如生前。
她感到一阵头晕，脚板像踩上了划去阴间的船只摇晃着，河对岸就站着迎接她的亡夫，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如他的名字。人如其名，名如其人，这就是大家对他的最好褒奖。
日复一日，高岭摔倒了又爬起，因为她的耳边有儿子的鼓励声，有丈夫的拍手声。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让她走稳了步伐。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抒写了一首独立行走的妙诗，医生都赞美高岭是女中男人，是毅力的象征，老人复骨迅速的第一人。
高山笑了，他感谢柏蕾的付出，他为母亲创造奇迹感到欣慰。这是灵山创造的奇迹，这是父亲和姥爷子的阴魂夜夜看望，夜夜施药粉，精神药力作用的积分。
他默默地祈祷，愿大山也能将我磨成铁，炼成钢；愿我的生命能传承母亲的柔韧坚强，为高家的事业撑起一片天；愿父亲、姥爷能阴佑我成为高家的大梁。朦胧中他看到了姥爷拨开毒药向他走来，看到了父亲从熊熊烈火中走向阳间，给他无言的鼓励，给他无穷的力量，带领着他爬上了高山。他站在高山之巅，才领会父母给他起名高山的含义，是男人就应该站如高山，高于高山。
即将离开母亲，高山是开心果献不停。希望母亲能安心养病，静心地让儿子去将她的重担拎。
离愁是活人最痛苦的事情，儿子的一个个开心果难上心，一想起丈夫心里就胆颤，让儿子接担是放羊进山。茫茫森林里有狐狸穿林越野，有豺狼横行霸山，有土匪狼视眈眈。什么灾难都可以发生，丧心病狂的畜生随时都会放火烧山。儿子要是再成为火棒，她也就上天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就答应儿子进山。树被撞倒可以再栽，人要损毫毛像她一样躺在医院里就会伤元气。
她不敢在儿子的面前哭，只能在儿子的背后放声哭。她痛哭天都忍不住，天雨暴哭，声声泣血冤女呼：“你高家太无辜，前无生路，后有死路。人间如此残毒，畜生都不如。世道如此残酷，条条被血堵，没有善辈光辉的前途。”
乾坤朗朗被血涂，冤气冲天无处诉。八年抗战都能结束，国内战争迟早也会结束，这些豺狼有官护，吃弱永远不会辛苦，血刀高举永挥舞，血齿滴血红乎乎，人肉越吃越成熟，猛药再下炖冤骨。根根冤骨都炖酥，刨根断叶要给大绝户。眼前只剩条绝路，叫可怜的儿子怎么铺？
一个个恶梦夜夜缠床铺，儿子举步维艰难出苦。她的心似焚似煎似刀屠。儿呀，儿呀你命好苦，你投错了门户，险景围捕。展凤翅飞舞，有冷空气压住。伸龙翼下海风雨呼，又冻海三尺。人间没有建造天理屋，你的小命难保护。
她的心里是腥风阵阵，雪花片片，一派凄凉。青山默默哀念，陵园里烈士的血就在眼前。断唯有泪水接，她海深的冤情只有天在听，她天高的冤屈只有地在同情。人哭一场，天哭一场。天哭倾了，地哭塌了，痛哭万恶的人间置她高岗寨没有安年，痛哭吃人的豺狼害人不浅，痛哭法痞无法无天，痛哭官匪串联乾坤陷。
她爱父亲，爱夫君，违阴命又不忍心。父命夫命在天之灵夜夜切切吩咐她，要大胆放手，让虎子归山林。虎落平原难施展，进了深山才能闯荡。这个赌局重泰山，为了他们翁婿，她还是忍痛照办。老爹爹呀，岱岳呀，你们想培养子树成为参天大树，一定要保护好亲亲。在天有灵一定要点亮眼睛，照亮每座树林，让妖魔鬼怪、蛇蝎树鼠现出原形，让人看得清。让员工们不受虚惊，永守山林，高家振兴，宽慰你们云云冤魂的心。
暑气袭人，柏蕾没有忘记特殊的病人。她煮好了莲子红枣汤，直奔高岭的病房。轻轻地推开门，一张甜甜的笑脸呈。
“干妹妹孝心可嘉，可以列入二十五孝，供世人仿效。”高山感谢一番，接过了爱心的点心，一壶分成了三碗。
柏蕾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在自己的宿舍里不能吃，要到病房里和病人凑热闹？一人不成家，她是把知心病人当作了家，一家人同时品尝一种滋味，就会变成百味。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就是人力物力有所值。
一粒粒的莲子嘴中含，高山深有触感。莲子不就是母连子，护士有深意，把病人当作了母亲二十四小时记。浓浓的爱意，难解儿子对母亲的离愁凄。母亲就像莲子的两个瓣，永远捧着绿心肝，保护着心肝不受伤。儿子就要上山，母亲再不能紧紧地捧，冷热水火用身体挡。她能不忐忑不安夜夜恶梦长，担心写在脸上？能不在他的背后泪水弹，留下红红的眼睛遮遮挡挡。
柏蕾见高山的精神跑堂，母子的心情最近都不正常，欲问又不敢。她想不明白，老人那么勇敢，鬼门关连续趟，人前都是那样的开朗。真是治病容易救心难，她有意识地拿出了一位小孩腿复康后寄来的照片，让高岭欣赏。
高岭看着小孩子把足球踢进篮，周围的一双双鼓掌。眉宇间的郁结慢慢地舒展：“那一个足球是给你的奖章，没有你如女如姐的照看，我现在还是躺在床上，那小孩的球也不会踢地那么棒。”
人间人等等，有人想杀人，柏蕾救人是双层，救了身体还要洗涤心里的蒙尘。这年代这样的好护士已经不多，柏蕾已经是他母亲的精神依靠，也是他信赖的红颜知己，他从欣赏她的容颜提升了一级。此去深山上千里，不仅母亲照顾不及，初恋的真相也难天天爱惜。一片柔情在心底涌起，爱心肖脸只能寄托在梦里。涟漪溅到碗里，莲子粒粒化作了护士的心意。护士比莲子更鲜亮，满碗随情喷芬香。她是复巢之下拼完卵，面对王明的怒发冲冠心不慌，坚定不移自始至终，对病人吹拂着温暖的春风，捧上炽热的红心。
蕾开浊世清不污，胜似莲子黑土出。
爱心护士阳光铺，银针根根是雨露。
离愁托诗篇，爱已经深深地藏在心间。有这样的好护士在母亲的身旁，他进入深山，心里的负担也减轻一半。
看着孝子无笑脸，柏蕾秀丽的脸部也受熬煎。受害者太可怜，无妄之灾在接连，走向健康的时候，可能就是最危险。刀剑斩尾项，这是凶手惯用的杀手锏。车祸杀夕阳，断腿已接连，毒药再下针。好毒的人间，她在睡梦中都为高家母子捏把汗。
珍惜他们宝贵的生命，她只能加班加点加小心。珍藏他们纯真的友谊，她只能多尽一份医务人员的能力。
母亲又在恶梦中惊醒，高山的心比母亲更惊。要是能够换心，他愿意将自己健康的心脏安在母亲的胸腔里，让他睡得安宁。
母亲中毒之后，并发症严重。他就要动身上山了，再也不能日日夜夜侍候在老母病床前，犹如犯下不可饶恕的不孝罪，浑身如包揽针毯。过度的担心压迫的他连呼救也产生了障碍，连梦中都遇贼。
他整夜整夜都合不上眼，晨鸡报晓才合上了眼角。柏蕾一脸的杀气朝他直扑，笑容可掬的美人什么会变得如此丑陋？刚想问个究竟，她头上的假面具就掉落。只见整容人手握毒针恶狠狠地向母亲刺过去，他欲喊难出声，惊得一身冷汗。汗水浸醒了他，他的心脏还砰砰直跳。
梦境是如此的逼真，是九仙在告诉他，母亲还会遇险？还是告诉他母亲已经遭受过毒针的劫难从此平安？他不知仙梦的内涵，心里好生紧张。天良丧尽的恶魔不知还有多少毒招没有使出？狼匪不知还要怎样杀戮？斩草除根队不知还要犯下多少罪？他满月复的冤屈一腔仇恨，有冤难伸有理难辨，黑暗的天几时才会亮？
这世道，坏人高枕无忧，好人放血泪流。人肉营生尽发挥，衙门只抽杀人税。昧良心的钱财高高堆，国法天理化流水。昔日惩恶扬善的七品官一去不复回，冤民锒铛入狱冤骨堆。君子被害鬼不鬼，窦婆婆就是社会缩影惨堆。有冤不准喊吃亏，否则死神立即背后追！
母亲在床上眼睛熬红，他在床前团团转，担心焦燥的情绪只差一根火柴就点燃。自以为代母进山就能让母亲好好治伤，却不然，临走前母子都刮肚牵肠，血肉相连分割难。
儿子的一个喘息，就是母亲的一种感觉。这些日来病床前孝子见，离别在即又是一次断女乃，别恨郁结了秀眉。两位灵幽的嘱托不敢忘，送子进山莫失亡灵的厚望，残酷的现实面前放，她越想越心酸。山林是她的生命线，是老高几代人的心血，不能付之东流。南山那片被毒药毁灭的树林必须马上重栽，离愁难被植树淹没，心又生出了许多枝蔓，绵延到爹爹的国度，又尽一夜的膝下孝女。情又蔓延到丈夫的天国，又尽一夜妻子的本份。进山是儿子的热切希望，成全了儿子的心愿，就是成全了儿子忠孝两全。
开国需要人力和物力，买杉木支援前线是她老高家历代的心愿，不能扼杀儿子的爱国情怀，想要一个无血的家，首先要有一个无血的国。为了颠倒的乾坤重新扭转，儿子的安慰她就得大胆放。
离愁刻病房，人之常情中。
前路有死关，后山火烧焚。
险景人肉串，白日都惊慌。
母子一脉通，剪断自然痛。
四野静悄悄，浓黑的夜色顺着来苏味侵入，高山的思绪乘着夜风吹向高岗寨，吹向亡父，倾吐着二十几年的思念之情。一场烈火毫无人性地夺取了他的父爱，从今以后他可以守护在父亲的坟前，可以尽一个儿子的本分，为他除草清理卫生。清明、重阳、冬至为他送去两碗家常便饭，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况。
母亲一个不正常的翻身，惊破了他远航的灵魂：“老母，你怎么啦？是不是要起夜？是不是又做恶梦？”
高岭一骨碌爬起来，头上冒汗，心中干枯。恶梦像一把利刀插进她的心脏，一劈两半。像一枚炸弹，炸得她脑袋开花脑汁泼水流淌。她整个人儿掉进了炸裂的山涧里，黄土覆盖着僵尸。
她紧紧地抱住儿子，模模儿子的身子骨，体检一番，没有受损，手才停止发颤。儿子不是从她的生活中剥离，而是要去改天换地。这时候只能击鼓鼓士气，不可留下伤痛的痕迹。她腰身像天杉挺直，整出充沛的精力，不给临行的儿子留下一点顾忌。
“山山，你雇的这位阿姨，两天来都是**的神采，和柏蕾一样的博爱，一样的可亲和蔼，进厕所都帮我系腰带。
**的敌工，双枪在握，双刀小玩。勤快有心，照顾全方位立异标新，这下你该放一百个心，进山去做该做的事情。**过去是高岗寨的大救星，现在为了我这个百病缠身的老百姓，浪费了正牌人力，我真是过意不去。我们又欠了**的一份情，饮水思源，你一定要为**效力。
柏蕾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无微不至写永恒。有这样的能人好人伴我身，我心情愉快。好保镖，好医护我的老命可以确保万无一失。我现在行走方便也会看好自己，你可以整理行李。”母子俩的交谈随着夜深而深，血浓于水将夜搞沉。
看着百病缠身的母亲还要装出健康脸，装着国家和政党，装着万山树林，装着儿子，他是热泪盈眶。
母亲是人中女杰，要不是中毒的身体虚弱到了极度，她岂肯躺在医院里隔山观难，让儿子前头挡。要不是她那么爱那个叫蓝瓶的姑娘，她也不会那么干脆就屈服于儿子。那个女子有什么三头六臂，他进山一定要去看看，和她攀谈攀谈，有缘也可以慰藉母亲肝肠。
母亲永远都是这样将父爱和母爱双重的爱注入儿子的肌体，儿子却不能分担母病苦，那是一种怎样的悲楚：“老妈，都说五十是下山虎，您却成了只百病的困虎。请你焦虑除，好好养伤月兑病苦，看着新生的太阳东山出，享受子孙满堂的幸福。”
如何给母亲的十足安全感，治愈内脏中毒的百伤，快速恢复健康？他还是不忘红颜知己善良的大手掌。他急急忙忙，服侍母亲喝下药汤，慌慌张张出门去找柏蕾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