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换上礼服好不好?船长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段婉若帮苏苡将行李箱中带来的衣服全都挂起来,挑出她们一同去选的那套香槟色礼服裙让她换。
她身体不好,稍稍忙活一会儿就出很多汗,腮边都是不正常的酡红。
苏苡有些不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我的东西我自己收拾就好,你回房间去休息吧!”
婉若笑,“我觉得你跟我三哥很像,常常都是嘴硬心软。”
嗯,三哥有时是嘴贱心软……
她才不会跟段轻鸿那种人像呢!
“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你心软,只不过我不打算出席晚宴,你三哥哪里都不让我去。”
“那麻烦你到我房间来帮帮我,我一个人穿不好礼服。放心吧,跟我在一起不要紧的,你是我的客人不是吗?”
她说的没错,不想被困死在这房间里,就只有走出去寻找逃跑的方法,段婉若是她最大的机会。
隔壁房间与她的如出一撤,段家小姐的行装比她的还要简单,甚至礼服都是保守不出错的黑白色调。
苏苡帮她扣紧束身的内衣,拉好小黑裙的后背拉链,婉若轻声道谢,“我妈妈常说女人没有另一半的时候不要挑这种拉链在身后的衣服,可我的选择本来就少,她的话我常常听不进去。还好现在有你,其实有朋友闺蜜就足够了。”
她是真正的淑女,却又保有自己的天真。苏苡为她束紧小内的时候就想起电影《铁达尼号》中的情形,她没有温斯莱特的美貌,不是圈子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女神,但或许有一点她说对了,她的确是没有太多的选择。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家庭之中。
苏苡没法苛责她太多。
“你妈妈呢?她总可以帮你。”亲生的女儿,没理由就让她这样自生自灭。
婉若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段太时时要光彩夺目,她顾她自己都来不及,又还要在爸爸面前卖乖,哪里还有闲心管我。”
给她足够金钱花销,衣食无忧,就算对得起她了。
“所以你跟段轻鸿感情好?”
“我们同病相怜,他妈妈没有进段家门,他始终只是个私生子身份。”
“那你二哥呢?他应该跟你一起生活的时间比较久才对。”
婉若不无讽刺,“跟你母亲有私情的人还能称为哥哥吗?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苏苡有丝恻然。
她算是明白段轻鸿的用意了——婉若站在他的阵营,与段家老二对立,就算梁美兰与段长瑄里应外合,总要顾忌亲生女儿的安危,不敢再贸然对她下手。
“你不要怪三哥,他是怕你要下船,或者在船上不熟悉环境被人暗算。”婉若忍不住为段轻鸿说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出此下策。我二哥那个人,为了得到继承权,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苏苡想说,段轻鸿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亿万家财谁不是用尽心机去争去抢?
可她看得出婉若对这位兄长的敬重爱戴,还是不忍心再去破坏她心目中本就难能可贵的血缘亲情。
段轻鸿也许的确不是无害的好人,但至少还愿意作一个好哥哥。
最终苏苡还是换上礼服陪婉若一同去参加晚宴,非正装不得入内的场合,她不想太扎眼。
名曰船长晚宴,但真正的重头却是放在段家人的身上。段峰乘轮椅出来,占据大厅最尊贵的位置,身旁跟着助手、律师一干人等,还有果真珠光宝气的梁美兰。
段轻鸿换上一张平和恭顺的脸面站在段峰身后,在父亲面前他的桀骜不羁向来都隐藏的很好,反正他有经商的天赋和业绩,段峰也不在意他以什么面目示人。
段家最大的伪君子段长瑄不在,另一边站着的是熊定坤,虎背熊腰,依旧是那副大喇喇的模样,江湖气甚,毫不掩饰。
苏苡问婉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以前是爸爸的保镖,后来进入公司,分管酒店娱乐这一块的业务……很受爸爸器重。”
哈,难怪,灯红酒绿中模爬滚打的人物,没有他这样的气场的确镇不住。
既然受老董事长器重,看来段轻鸿的劲敌还不止他二哥。
苏苡预感这回段老爷子寿宴,将心月复爱将都聚齐,恐怕不止吃喝玩乐分寿桃这么简单。
船长晚宴只是个形式,真正的寿宴放在第二天,邮轮当天只做海上巡航不靠港。
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有逃月兑的机会。
苏苡跟婉若一同回房,两人房间挨得很近,原先门口守着她的人这会儿都不见踪影。
起航之后反正她跑不了,或许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跟婉若分开后,她重新悄悄拉开门,刚才路过酒吧门口时看到挂在墙上的电话机,应该是可以拨外线的,她打算侥幸试一试。
每个舱房本来都有独立的卫星电话,可想也知道,她的房间是被切断的。
她现在等同于被软禁和绑架,至少该让家人知道她的行踪。
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为了避免跟某些人在电梯里碰面,她走楼梯下去,在SPA水疗室外找到一部公用电话。这位置很隐蔽,现在这时间还没有人放松心情来做水疗,所以几乎看不到人。
邮轮上任何消费都凭借各人手中的船卡兼房卡,账单自然是算在主人家段氏集团名下的,只是权限各不相同,电话也不例外。
苏苡刷了自己的船卡,拨出家中的号码,却完全没有信号。
再试姜禹的手机,还是一样。
她的手指微颤,几乎摁不准那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船卡没有权限拨这船上的任何一部电话。”
段轻鸿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苏苡也料到了,这一刻侥幸还被戳穿,不由气恼,“你这是绑架!”
“随你怎么说。”他一脸我就是绑你了怎么着的表情。
苏苡气不过,掉头就走,他追上来,“就这么放弃了?我手头的船卡有卫星电话的权限,房间也装了电话,你如果求我的话……”
“我不会求你的!”
“婉若也没有电话权限,如果你想找她帮忙还是算了。这回情况特殊,船上的客人只有我、老头子和熊定坤有外拨电话的权限,其他人连手机都被屏蔽了。”
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苏苡瞬间觉得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转身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段轻鸿抱着手扬起笑,“想你好好求我一回。”
他非要到她的房间去喝酒。小冰箱里的百加得朗姆,跟船上酒吧里卖的有什么差别?
他放松身体陷入沙发,边喝酒边赞,“唔,我让婉若先挑房间,这丫头相中的果然都是最好的,你这房间的阳台在头等舱中最大最亮,view也最好。”
“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跟你换。”她没有享受假期的心情。
“何必换,不如我们一起住?”
苏苡打开门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打电话了,也不想招呼你,麻烦你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段轻鸿悠然倒完瓶子里最后一滴酒才起身朝她走过去,快到门边的时候猛地攥住她的手将她压在旁边的墙板上,“刚才还说了要求我的,你就用这种态度求人?”
苏苡被他压得气都喘不顺,“我说了不打电话了,用不着求你……你放开我!”
他微阖起眼,呼吸更凑近她一些,刚滑过喉头的酒气醺醺然地笼着她,让人错觉这就是个醉汉,“来不及了,你当我是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当你是神经病也差不多,随时随地发病,情绪化得要死,又狂妄又自恋!
她不敢在这时候刺激他,暂时忍气吞声,“我是真的累,晕船,你又不说到底要做什么,我只能请你离开。”
段轻鸿笑,“七万吨的船还会晕?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我以为你会特别享受这块移动大陆。”
上船之前她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鉴于这次航行冠上了段氏的名头,她被软禁,脚下所踩的就不是移动大陆了,而是海上孤岛。
段轻鸿忽然将她拦腰一抱,直往里间的卧室走,苏苡大骇,在他怀中挣扎,“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段轻鸿,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我没这么说过。”他已经将她压入身后那席柔软无比的天梦之床注,“我只说想让你爱上我,可没说不占你的身体。其实先做或者先爱都没关系,结果都会是一样的,何必在意顺序?”
是了,他的确没承诺过什么,只是她一直自我安慰——如果他要做什么的话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可是现在他们在这“孤岛”,男人的强健像绷紧得弦,勒得她生疼,她还能自欺欺人?
苏苡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来,越来越近……
叩叩,门口突然响起象征性的敲门声,有脚步踏着地毯走进来,不经意撞见了眼前一幕。
注:天梦之床(HeavenlyBed)是高端酒店威斯汀从客户的舒适睡眠体验出发,委托美国席梦思公司专门打造并最终成为独立品牌系列的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