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酒 第九章:学武

作者 : 陌归尘

他竟然……威胁她?

她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来,像是嘲讽:“好。”

初夏这日,她和他踏上了前往云府的路程。

她记得他曾说过那蛊虫须得盛夏之时方能入药,但现下刚是初夏,他便已要求动身……她虽心有疑虑,但不肯多问,没说什么便随着上路了。

他的眼睛已然复明,起先视物仍有模糊,但如今,已恢复如初。

她与他同乘一车,小厮驾车,长邯骑着马在前头。

一日下来,她明里暗里往外瞧了无数次,他悉数看在眼里,却也只是淡淡笑着。

夜晚在沿途的客栈歇息,舟车劳顿,她十分困顿,却在次日清晨被他拉去习武。她面有不解,他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晨习武,最能长进。”

他一招一式地教她,她也学得用心,只是在运气舞剑时难免气息不稳,剑锋也略有偏折,三招两式之下便败在他手中。

她收了剑,面色因习了武而略略泛红:“我不学了。”

他运功收回剑,微微皱着眉,却仍在淡淡微笑:“学武怎可半途而废?”

她抿了抿嘴,许久不语。倒是他先开了口:“今天暂且到这,如何?”他垂下眼,笑了笑,“我把潜龙在渊的所有招式依次习给你看,如何?”

他从师父承袭的剑法名为“潜龙在渊”,相传为几百年前的鬼医所编,江湖上除他之外,已无人识得这套剑法。潜龙在渊,果不其然,招招直夺人命门,威力不容小觑。

她退到一边,笑起来:“好啊。”

他垂眼微微一笑,剑锋一转,身着的白衣在风里飘扬,白衣胜雪,青丝被风拂动,剑风却狠利而准确。苏凉只注意到他手腕微动,套路却变幻莫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她看得目不暇接,一心却死死记着他的招数。奈何他出手实在太快,她几乎扑捉不到他是如何运功,剑锋已然到了她的面前。

剑锋横在她颈边,不足三寸之处。

她有些惊愕地望着他,入眼却是他惨白的面容。

他的长发并未束起,泄于肩头,些许被风吹得轻轻浮动,他抿着唇,眼睛直视着她,眼睛稍稍弯起来。

他把神情隐藏得太好,除了单纯的微笑,她看不出其他。

她生生扯起嘴角,笑起来:“你怎……”

“么”字还未出口,他却已快速把剑收回,不知是因为重心不稳还是其他,他竟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手握着剑柄,将剑撑于地面,气息微微的不稳,微喘着问她:“凉儿,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么?

她心一惊,不等有他,他已抽身往回走,脚步虚浮。

徒留她愣在原地。

他短短的一句问语已让她明白。原来她一切自以为是的打算,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他勉强支撑着上了楼,客栈布置简朴,木梯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他手撑着扶栏,推开了房门。进门之后关上门,才终于放任自己狼狈地摔倒在地。

喉咙间痒痒的,他单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只手忍不住死死掩住口咳嗽起来,放开,掌心却已是一片濡湿。

他脸上现出不知是嘲讽意味还是什么的微笑,手握成拳,胸口钝钝地开始作疼,似乎被牵连,连月复中的蛊虫都开始不安分地侵咬着。他只觉眼前一阵晕眩,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他撑在地面的手瞬间失去力气,全身月兑力一般地摔倒在地。

疼痛一波一波袭来,且有愈来愈猛之势。他蜷缩起身子,意识渐归于黑暗之前,他听到了拍门声,还有她的声音:“宁安,还好吗?”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脸色惨白如纸。他用力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清醒,十指狠狠抓住床边的栏柱。他张了张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艰难万分地吐出几字:“我无碍,都很好。”

刚说完这几个字,月复中的蛊虫便狠狠一咬,他闭了闭眼,死死咬住唇瓣,强忍下申吟。胸口闷闷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左手捂住胸口,微微笑:“无碍,只是刚才……猛然用功,有些不适应,过会……便,便好了。”

门口的苏凉不疑有他,“哦”了一声,脚步声远去,身影消失。

冷汗打湿了他耳际的发丝,他垂下头,按在胸口的手转而抓起胸口的衣服,他俯,伏在地板上剧烈地喘气。

他的脸上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唇色却是苍白无比。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盲目动武练剑,纯粹就是找死。

可是……那又如何?

他弯起眼笑。

她想学,他便教。

她想要,他便给。

不求其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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