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撕天裂地的大喊,樱霂血红的双眸突然恢复了原有的理智,那双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她的神色起了很大的变化,渐渐变得恐怖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母亲大人、母亲大人……”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以前的场面,融合着倒在一旁年老的黑发女子临死之前的笑容,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滴答滴答,滴在了她已经渐渐冰冷的手指上。
那张已经被岁月摧残得不行的脸上,那最后的表情参杂着许多特殊的情感,有些不舍,有些不甘心,也有些后悔。
“璨悦大人,这个弃婴是……?”
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路过遍地荒蛮的村庄,他们有男也有女,不过女生居多,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多岁的年龄,带着砂隐的护额,是砂隐村的忍者队伍。
而这座村庄,很明显出现了叛变和令人恐惧的战争,鲜血和遍地的尸体都在提醒刚刚发生的激烈战斗,有乌鸦在这片黑暗的地方盘旋飞翔,而这对人马为首的黑发女人矗立在原地,她正在打量着这名弃婴。
她的手脚乱踢腾,并没有安然地入睡,她瘦的皮包骨头,并不像别的健康的婴儿那样肉嘟嘟的。在她旁边倒着一名银色发色的女子,她唇边有着一丝丝心安的微笑,同样,背后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像是把这个婴儿送到这里,她就已经尽了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
璨悦水之舞用一种难以说明的目光看了看银色发色的女子,眼里流露出一种出奇一般的怜悯,她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突然弃婴停止哭闹,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像是感觉到了有人抱起了她。也像是找到了依靠。
可是,这安详的睡容,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吧。水之舞愣愣的看着弃婴睡觉中突然扬起的笑容,她觉得,这个孩子,渐渐跟记忆中的那个她融合在一起了。
真是……怎么看到了这个弃婴,我就想起了小樱霂呢?那个,刚刚生下来就夭折的二女儿。她也是瘦得皮包骨头,因为那该死的早产。
真是的……
医疗忍者摇头的那一瞬间,我不敢相信,那个我在怀孕期间就想好名字的孩子,就这么,突然地离我而去了……这个婴儿,承载着丈夫的生命,他用生命保护了肚子的孩子,而死去了。
她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丈夫在生命的最后,叮嘱着她,说,如果是女孩子,一定要给孩子起一个叫璨悦樱霂的名字。樱霂樱霂,这个名字代表着对孩子美好的希望。
但是当怀中的女婴渐渐失去了温度的时候,她的希望被打破了……她也就渐渐变得不善言辞,冷冰冰的了。
突然旁边的黑发女子打断了她早就飘远了的的思路,“璨悦大人,这名弃婴……”
在璨悦水之舞身后的另外一名黑发女子看了一看这名突然安然入睡的弃婴,不满意地嘟了嘟嘴。因为她明显看到了以前严肃的母亲,在看到弃婴的那一刹那,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
“哼,母亲大人,您难道想收养她?我看她将来长大都不是个什么好孩子。”
这名弃婴无论是声貌和体型都真的很像她那早就离她远去的妹妹璨悦樱霂,她也承认母亲的失态确实是应该的。
在她听到大女儿的言辞之后,明显脸色一变,变回了原本拥有的严肃神情,但是在看向婴儿的同时,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交给我收养好了,我会通报风影大人的。”
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原先的樱霂的替代品。
时光缓缓前进,它不会等待任何人,原先那名皮包骨头的弃婴也已经渐渐长大,生活的无忧无虑,但是随着拼命的成长,她这个替代品已经在姐姐和母亲心中变得和那个真正的樱霂一样了。
因为,她拥有着能温暖一切的笑容。
就连姐姐那颗冰冷的心,也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她开始学会接受她,接受这个她陪伴了四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因为她的笑容,真的是纯洁无暇,那双血红的颜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
但是因为着一件事情的到来,她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
那就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体内隐藏的妖怪的失控,导致了几乎三分之一的砂隐村的忍者死亡,那一刻,风影看她的眼神几乎想把她吞了,就因为这件事情,当所有人好不容易接受她,又开始渐渐远离她。连亲爱的姐姐,也开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连以前深爱着她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逃避她。
夜,有些微微的凉,但是再凉,也没有她现在的内心凉。
“母亲……那天,我只记得,突然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感袭来,我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双手,就已经沾满了鲜血。”她抱住脑袋,在无声的夜里,轻轻地抽泣,瘦弱的肩膀随着抽泣一下一下地颤动。
璨悦水之舞皱了皱眉,揉了揉她银色的短发,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就算想远离她这个怪物,也不行啊……因为,她还是一个孩子啊。还是那个会哭会笑会惹人生气的璨悦樱霂。
唇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抿起,她揽住她瘦弱的肩膀,怜爱的目光使得怀里的少女突然之间停止了哭泣,她用着蚊子一般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樱霂,你听着,不论你是谁,就算你不是璨悦樱霂,我也爱你。我深深地深爱着你。我爱的不是璨悦樱霂这个名字,而是你。”
她的声音柔软而又动听,使得樱霂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唰唰就纷纷往下掉,但这是有些欣喜的泪水。突然,她停住了,声音比以前那动听的声音沙哑了许多,隐隐约约带着一些憎恨,“你一直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不是吗?”她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个苦笑,那不同与原来而是警惕的目光看向她,那目光无论是谁都会看着心痛,“别把我再当小孩子了,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刚想说些什么,她却突然停下了。
因为,此时,她也陷入了深思。
一直一直,不是就把她当做一个替代品吗?连那个名字也是,就跟以前死去的“她”一般。可是,这四年来,她的微笑和那动听的话语,似乎已经泯灭了心中那个不确定的身影。
她相信,她的爱不是由于她是“璨悦樱霂”,而是……这个会哭会笑会发脾气会撒娇的她,这四年来,樱霂毫不犹豫地奉献出她的爱。正因为樱霂奉献出来的爱,她也去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
“笨蛋……”刚刚扯起嗓子,突然发现嗓子很是沙哑,略微带着一些哭腔,鼻子也是酸酸的,水之舞再也止不住,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在少女有些冰凉的手上,“我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