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循声望去,却是那吴管家去又复还一路小跑了过来——
只见他一路小跑到了石二少跟前,满脸是汗的他对着石二少拱手道:“二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打扰您的酒兴了!然老爷吩咐,事关重大,若不及时告知你,怕误了老爷大事,我等可担当不起!”
好个吴管家,到这个时候说话还如此的护主,真是个聪明无比的仆人。话里虽是在说叫石二少前去是自己的意思,实则却是主人的意思,像这等家仆石二少怎会拒绝其中之意?
于是站起身子一拱手回了个礼道:“哦?吴管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来,只要是石某帮得上的地方,定然竭尽全力去做的。”
吴管家挥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显然刚才小跑有一端路程了,喘了口气道:“二爷,具体情况您过去看就知道了,小的一时难以言明,您看可否?”
石二少顿了顿,知道再问下去这个吴总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道:“那好吧,我等便随你走一遭吧,”然后语气一转又对着叶星石士宝两人道:“叶兄你二人也随我前去看看究竟是何等为难之事竟然难住了我们这古老伯?”
叶星两人一听,一下子都立起身子,此时两人均已吃饱喝足,正要找个闲事消遣,哪里还待得石二少去叫唤?
见得两人忙不择路的样子,石二少忍住笑容,对着吴管家道:“劳烦吴管家带路了,我等在后跟着。”
那吴管家一见大为欣喜,连忙转身上前带路,于是三人跟着吴管家,走出了大厅。
穿过一片的花花绿绿,假山鱼池,亭台楼榭,一盏茶的功夫,三人跟着吴管家来到了一处用楠竹篙草搭建的吊脚楼前。这吊脚楼乃是湘西一带特有的房楼修建方式,楼板以上都是几根木柱所支撑起来的,下面空旷敞了开来,远远的一看就像一栋房子悬浮在空中,因此叫做吊脚楼。
三人一到这吊脚楼前,此时石士宝却发出了一声“咦?”走在前面的石二少转身一见他表情异常,问道:“四弟何事惊呼?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石士宝未等石二少话落,便急急地道:“这地方我早先来过,正是古伯唤我将尸货赶来之处,莫非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石二少一听石士宝这么一说,也不再问了,转身跟着继续走向前去,这时已发现那吊脚楼悬空的楼板之下,已经积聚了一大堆人群,里面有些面孔有点熟悉,却是早先一同随古方富去义庄接石二少之人。
一至人群之前,那吴管家大声喊了声:“老爷,石二爷等人到了!”
吴管家这话一落,人群便哗的一下散出了个口子,一下子便露出了被围在其中的古方富如鹤立鸡群般的站在那里。只见本还满脸愁容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的古方富一听石二少来了,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迈开步子大步赶至石二少三人跟前,一把握住石二少的手道:“哎呀,二爷来此,事情便简单多了!”
石二少见古方富如此焦急,用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古伯莫急什么事情,有那么糟糕?”
古方富仿若抓到救命稻草,握住石二少的手变为拉着,边说道:“二爷你们且跟我来!”
于是石二少三人跟着古方富走进人群之中,这才发现吊脚楼下赫然摆放着八具尸体。
石二少三人走近一看,发现这八具尸体自头一子都被白布盖着,头上都带着清一色的花翎帽子,大都相同的是每一个人的额头上都贴着一是张黄色的符纸。
见石二少几人走近那些尸体,石士宝却是看也不看,就大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我早先赶回来的尸货么?”
一听石士宝在那发牢骚似的言语,古方富连忙对着他笑道:“是的,四爷,并不是老朽责怪您赶回来的尸体有什么意外是您所为,而是老朽查出了一些特别的问题,您四爷早上赶尸的手段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怎会有疑怀四爷您的本事呢?”
古方富这一番话说完,石士宝这才嗯了一声,片刻又问道:“那是出了什么个问题?大惊小怪的非得叫我二哥前来?”石士宝这番话就有点意思了,大有吃醋之意,言下之意就是难道我就不行了?非得我二哥不可?这在外人面前,面子总还得要的。
着话问得古方富为之一怔,竟不知怎么回答,正还在愣神,猛听得石二少的喝声:“四弟休得多言,且听古伯说个究竟!”方自解了古方富尴尬境地。
古方富这才苦笑了一声,揭开了最右边的一具尸体的白布对石二少说道:“二爷您请看这尸体有什么不妥么?”
这古方富也端的是聪明无比,这叫石二少自己查看分明也是一试他的本事,看他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没有真才实学,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石二少哪有不知的道理?也不回答,径直走到尸体前仔细地观察着。叶星石士宝两人也走上前来一起仔细看个究竟。
只见这具尸体所穿寿衣已有些破烂脏污,这都不难解释,因为在与麻东生在义庄恶斗之时,这些尸体被波及受损,难免会有所磨损,可是除了这一点,几乎难看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石二少依旧沉吟不语,心想能让古方富在大吃大喝间脸色大变的离开饭桌,而又不能独自处理好的事情定然不会是简单之事,绝对棘手难办才唤得我等前来,想到此处,石二少便又仔细观察起来。
只见这具尸体虽然大部份被衣装所裹,但从其露出的手掌以及颈部脖子处来看,周身想必都已发黑,而且尸体水份泄出不少,几乎看起来已成为一具干尸,其死亡之时辰怕少说亦有一两个月了,若不是籍借着石家赶尸之道法,此刻早已腐烂露出白骨。
伸出的手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许白色的绒毛,尽管手腕乃至整个手掌都是一片漆黑,但手掌心翻出,却是一手的通红,五个指甲黝黑发亮,且已长出寸长。这都已是尸变的象征。稍有一点道行的赶尸士都知道,常人死后,唯一还可以再长的只有人的指甲,可这尸体的手指甲也长的太过于快了吧?根本与之死去的时间难以匹对。
更是奇怪的是这尸体的干枯层度让人无由的感到不妥,这人虽绝大多数是水份的构成,死亡后即便是月兑水,或者是尸水外泄都不至于像这具尸体干枯的如此厉害。
石二少不由伸出手指轻轻钳住尸体的手掌一抬,只见这手臂竟能弯曲,且手臂上血管清晰可见,只是在干枯的肉皮下宛若蚯蚓般蜿蜒曲折。手指指甲里也渗有一片乌黑的凝固物,指甲尖上还有一些破损,想是生前有过搏斗。
石二少放下手掌,又将手移至尸体的脸上,只在两腮处轻轻一捏,便见那尸体嘴唇里两颗尖牙冒了出来,看到这里,石二少不禁皱起了眉头,两指又夹住贴在脑门上的符纸轻轻露出尸体详细的五官,一瞧之下,只觉得这具尸体颇为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将他眼睛皮用两指撑开一看,发现眼里红丝多于黑色,而且眼球竟凝聚在一点,并发着震慑恐怖的光泽,给人时刻都要复活的感觉。
石二少看到此处,似乎已经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放下符纸将手掌悬空隔着尸体三寸暗运神功自脸部望扫将开来,扫至月复部处忽然手一震,发觉有甚么不妥,掀起尸体衣服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道为何?原来这尸体肚皮处早已被破开,里面乌漆八黑的,一肚子的内脏竟然空空如也,而且仔细瞧来那肚皮的两边还有过缝合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小孔随着尸体的干枯有些已经变成小洞,甚至一些黑线隐隐约约都还能看见。
看到这里,石二少收回手掌,将尸体的脑袋轻轻一刨,赫然发现尸体的颈部上有两个小洞,虽然这两个小洞在这具几乎干涸的尸体上已变成小小的状态,但还是能让人仔细一眼便能瞧得出来,这洞口之伤极为邪忽,就像是某种野兽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以致损命。这便是他致命的伤口了。
只看到这里,石二少才背起双手对着古方富道:“古伯,当初你带信叫我石家去芙蓉司赶运尸货到此处,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死因的?”
一听石二少如此一问,古方富不由一愣,嚅了嚅嘴唇,居然半响没有说出话来,石二少这才又道:“古伯你若不详细告诉石某一些事情,怕是石某也难帮助你等了!”
那古方富听到石二少这么一说,才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唉,也罢,二爷也不是外人,就是全部说与你了也是无妨,只是这里还不是说话之地,等下换个安静之处我再详细告诉你知如何?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先处理这批尸体?这些尸体似乎已经有着尸变的可能性,若是土葬,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人难以对付的僵尸的!”
石二少又沉吟半响道:“这些尸体绝不能土葬,必须火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