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仰面直挺挺摔入护城河中,河水激起数丈高的水花,他的腰板与水相击,震得生疼。护城河里的水,长年不流动,是一潭死水。城内居民把各种死物杂物乱扔其中,里面腐臭不可卒闻。
李栋浮出水面,被河水中的冲天臭气薰得一阵干呕,差点吐出来。忙七手八脚奋力游到水边,全身*爬上岸。
上岸以后,发现长剑还紧握手中而没沉水底。全身上下也没受任何浅伤。心中才喜道:身体无甚大恙,还能与敌再战!这就足够了!
全身衣服精湿,淋淋下滴臭水,李栋干脆月兑掉外面的衣服,一步一个湿脚印,飞奔秦琼所在的,也就是刚才跳上城墙的云车。
李栋速度快似猿猴,迅速爬上云车顶层。众府兵隔了大老远就闻到他身上散发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急忙掩鼻闪出一条通道。李栋也毫不客气,从人群挤过去,跳上到车顶,攀着绳子顺着旗杆,第二次爬到高处。
城头的高句丽士兵抬头一看,刚才的“小老虎”又来了,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哎哟!他还没摔死啊!这人好生凶猛!心中对李栋不禁是又佩服又害怕。
“我来也!”大吼一声,李栋从旗杆一跃而下,跳进人群之中,冲进敌军左砍右杀。片刻功夫就在城头上掀起了第二阵血雨腥风。
这次李栋变换了方法,不再一味只砍断敌军的兵刃,而是挥剑抽冷向士兵身上猛砍猛刺。
一阵砍杀过后,对方士兵见李栋太猛了,像下山的猛虎,像出海的蛟龙,像发怒巨象,威不可挡,势不可挡。吓得纷纷退得远远的。只从城墙两侧堵住他的去路,不让他任意突破防线,去拯救其他府兵。
这时李栋的陨铁长剑饱饮敌血,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剑身逐渐由黑转红。在太阳底下,发出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犹如长剑不是用铁制成的,而是从太阳中取下一条制成的!剑芒将李栋罩在其中,站在城下远远望去,李栋好像金刚转世,菩萨降临,神威不容侵范。
敌兵看傻了,这人手中的剑眨眼间怎么变成这种颜色?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宝剑!和这样的宝剑对阵岂不是自寻死路?可是后退也会被将军当逃兵斩首,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高句丽的士兵受到李栋的牵制,局面一时陷入僵局。云车上的大隋府兵见机会来了,便一股脑全跳上城墙,从敌人背后快速掩杀过去,把敌军阵角骚扰得一阵大乱。
秦琼站在云车上。看到李栋重新出现,心中一喜:李栋还没死!便大吼一声,也从旗杆上跳到城墙,杀入人群之中与李栋背靠背,兄弟二人并肩作战。
秦琼手中使的是双锏,份量沉重,挥舞起来呼呼听风。他既有力气又有速度。手法还十分灵活,便专拣敌人的脑壳敲,还一敲一个准。一锏下去,“砰”的一声闷响,敌人头上便冒出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迸溅得满城墙全是!
这样以来。两名猛若天神的大勇士,在敌军之中犹如虎入羊群,杀得畅酣淋漓,身边很快涌出稀薄的血雾,眼睛都杀红了。
李栋秦琼二人往哪个方向转身。哪个方向的敌军便吓得向后退缩,颤颤惊惊不敢上前。
论武力论身份,李秦二人都是万人敌,是在敌营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而高句丽派出的只是守城小兵,级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怎能抵挡得住他们的神勇?
这时,敌军后面跳进来两名大将,一名是守城将军乙支文德,一名是塞鱼儿。乙支文德无比狡猾,麦铁杖和宇文述都不敌他的阴谋,栽在他的手里。
那塞鱼儿眼睛细小而狭长,嘴唇薄如纸削,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好家伙。他虽不太出名,但手上功夫也不弱,心计很深,比乙支文德更加阴毒。
二人带来几百精兵,形成一个半月形状把二人包围正中。高句丽几百士兵各拿一把强弓,箭尖抹有蛇毒,只要有一支箭射中他们,或身体被毒箭擦破一点皮儿,蛇毒溶入血液中。李秦二人势必全身僵硬,再也施展不出任何招式,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云车上的士兵见了,大惊失色,为李栋和秦琼两人的命运担心不已。
此时,李栋的英勇和秦琼的奋不顾身,已经引起了战场上数万府兵的注意,包括那些带兵的将军们。人人心情振奋,神情激昂。我大隋还有这等威猛的府兵!我等纵使战死也决不能落后拖了后腿!
阵后观战的隋炀帝也看到了他们身遭重围,命系一发,只要乙支文德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二人便是插翅也难逃魔掌!
隋帝大惊,忽地站起身,快步走出仪仗伞,遥指城上李栋的背影,对身边人说道:“这是大勇之人,万万不能让他遭了敌人的毒手,快点给孤把他们叫回来!孤要重赏!”
所有府兵全穿浅黄色衣服,李栋月兑去外衣以后,里面是一件白衣服,在阳光底下反衬得十分醒目,一眼便认了出来。
身边的人顿时傻眼了!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从阵后跑到城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离弦之箭啊!可皇帝有命令,又不能不遵守,否则就是抗旨不遵,这是要掉脑袋的。
隋帝身边的千牛卫只得从府兵堆里穿插过去,一边跑一边埋怨:你就是神仙降世,恐怕也难以救他们性命了。除非奇迹出现!
这时李栋身上也在冒冷汗,心中迅速盘算着,怎么办?难道还得跳下城墙?再掉进臭烘烘的护城河里?可不这么办,硬撑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不打紧,书宝兄也会遭殃,包括身陷囹圄的建德兄和黑闼兄二人。
想到这里,李栋悄悄扯住秦琼的手,暗地说了一声:一会随我一起跳,跳到河里。秦琼点点头答应下来。
乙支文德见李栋秦琼站着不动,知道他们也意识到眼前的危险性,呵呵一笑道:“你虽伤我不少将士,但你是一个孤胆英雄,本将十分欣赏作战勇敢的人,看在这个份上,可饶你不死。不过你要答应做高句丽的内线,潜在府兵中,将隋军的动向随时报给我,只要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本将就放你回去,绝不伤你一根毫毛。”
秦琼听了大怒,当即破口大骂:“放屁!臭不可闻!秦某岂能做你们番邦的……”
李栋赶忙暗中扯下秦琼的胳膊,秦琼登时会意,把后半句硬生生咽回肚子。因他知道,李栋肯定有了对策,会比自己的想法更高明。
乙支文德挨了骂也不生气,只是微微变了变脸色,依然笑着看李栋,看他有什么表现。
李栋道:“你是何人?我怎能相信你说的是事实,而不是骗我的?”
乙支文德便自报名字,得意地说:“麦铁杖便是死我的手中。为将者依靠的是诚信治军,岂会和你一名小兵撒谎扯皮?”
李栋心道,你连番施出阴谋诡计,赚取我大隋第一虎将的性命,又计败宇文述,嘴上还自称诚信,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天下!可为了稳住乙支文德,只得在脸上假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回道:“哦,原来这样。失敬失敬。不过我想知道,我要得到密报,怎么向你通风报信呢?还请将军明示,请告知在下!”
乙支文德见李栋脸色现出害怕的表情,便高兴地说:“你们大隋的武贲郎将费青奴,前段时间在萨水城杀死高丽王的手足兄弟,被我施计战败俘获,他私下里已答应了本将做内线,我才放他回去。只要你答应,我立即也放你回去。”
这时,塞鱼儿眼神一凛,插嘴说道:“你可以走,那黄脸使锏刚才辱骂将军,绝不能放走,必需留下谢罪!”
李栋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心道费青奴啊费青奴,这下就有你的好看了!嘴哈哈一笑道:“你们也太天真了!城下万众瞩目,目光灼灼,众目睽睽之下我大摇大摆被你们轻易放走。我即便安全返回营中,也会被人怀疑为奸细。还是收回你那颗小人之心吧!不要离间我和费武贲的关系。”
然后又拍拍秦琼的后背,笑道:“这位是我的生死弟兄,我怎能贪生怕死,舍弃他不管不顾独自偷生?这岂不是被天下的人笑掉大牙?哈哈,真是幼稚可笑!”
乙支文德被笑得莫明其妙,听李栋说完一番话后,才明白上了李栋的当。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蠢笨得还将藏在他们府兵的间细告诉了他。这可是自毁前途猪一样的作法了。
不过这小府兵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还以为我在设计离间他们。如此以来,费青奴这线索还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乙支文德迅速思考着,眼前这人是放还是杀?不放只不过是杀死一个小兵而已。而放了就可以在大隋府兵中制造混乱,制造一种假象,让他们错以为是安插了一个间细。
想到这里,乙支文德便对身后的弓箭手道:“放箭!朝天射!”
李栋听到放箭,误以为是朝自己射,提前已经准备好了跳下霏霏,便一把扯住秦琼的胳膊跳下了城头。身悬半空时,他才明白过来,箭是朝天射的!哎呀!中了乙支文德的诡计了!不行,就是拼了命也得第三次冲上城头,不然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