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公元1840年,西方的坚船利炮终于打破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幻想,从此以后,这个与世界隔离了几百年的东方自转古国迎来了第一次刻骨铭心的阵痛。当伤口的血还没有凝固,打击接二连三的向它扑来,让凝结了祖先的心血,神奇和伟大的文明变得支离破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明白了国家的痛。许多人都在思考着这个庞大的古国将走向何处,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又将何去何从。当无数人被历史的绞肉机碾碎、变成齑粉化作尘土,一声声呐喊在绝望中爆发,无论是抱残守缺的糊裱匠,还是锐意进取的革命家,无论是变法家、洋务家甚至是野心家,都在用自己的行动改变着历史,也改变着这个国家的未来,无论他们的本心如何,成败如何,身后的评价又如何,都为常年被伤痛折磨的国家注入了一剂又一剂的药,让它从睡梦中苏醒,知道了痛、看见了血、流下了泪,然后振作、然后崛起、然后屹立于世界之巅,可谁也没想到竟然会等这么久,又有多少英雄豪杰化为陇上枯骨,被历史所淡忘。
已黄昏,海风萧瑟,一个中年军官孤零零的坐在沙滩上,目光呆呆的看着海的那一边,眼中的泪水已被风吹干了,一抹残阳照过,沙滩上耀眼的是一片金黄,海风阴冷,一股火药味滚过面颊,他看着海岸线上一片狼藉,被炸毁的船只七零八落的铺满了沙滩,一艘艘本应该驶向彼岸的船呀,他的心又是一紧,手中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战报,口中喃喃自语“一朝功成万古枯,平安、平安一辈子了,你可曾看见?”
第一章一个孩子的出生中国一天出生多少个婴儿,我实在不知道,但我只是知道,一个正常的婴儿出生,是一定会哭闹、一定会双脚乱蹬,一定会双手无助的模索着这个世界,直到模到了自己的父母,伟人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让后世人胡编乱造的资本。河间村是不可能产伟人的,因为没有一家看见自己的祖坟冒青烟。这是1918年的河间村,村如其名,一条干涸的河床从村外蜿蜒,早已没了水,村后有山,山间零星空地有田,村中有人,几十户,百十来人,田不多,人也不多,总算可以过日子,仿佛是陶渊明笔下的“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村民们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陶渊明,但他们和陶渊明的幸福观却是一样的,与世无争,对外面的世事变化也不关心,因为这些与生活无关,生活无非就是平平安安,幸福大致就是如此了。
黄昏最后一缕残阳爬下了远方的山头,黑夜笼罩了大地,也笼罩了村庄,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几点灯火,零星夜鸟的声音,更衬托了夜的静、夜的黑。李老汉不老,只有三十四五岁很粗壮也很朴实,只是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的印记太深了,使他苍老了许多,仿佛已经四十多岁了。这天晚上,李老汉干了一天的农活,一身疲惫、满脸倦容的回到了家,几个窝窝头一大碗野菜粥下了肚,不觉的兴奋了起来,一**跳到了炕头,将一双破旧的布鞋胡乱甩在了一边,盘腿上了炕,从怀中模出了一个破旧的烟袋,小心翼翼的捻了点烟沫,细细的按在了烟锅上,叼着烟嘴轻轻一探身伸了伸头,将烟嘴对准了油灯的火苗,只听兹的一声,亮光一闪,李老汉仰面靠到了炕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烟嘴猛地一亮,一股白色的烟雾从李老汉口里鼻里喷了出来。“咳咳”一阵轻轻地咳嗽声从李老汉对面传了过来,一个带着些许的不满声低声说道:“老李,你能别抽了吗,咱孩子刚睡着。”那女人边说边轻轻地摇了摇怀中的婴儿,李老汉看了妻子怀中的孩子,不禁又高兴了起来,连声说好,将烟袋往桌子上轻轻一磕磕出了些许的烟灰,他小心地把未燃尽的烟沫划进了一块布里,笑着说:“还够一顿。”然后微笑的看着妻子,那女人微微笑了笑说:“老李,你得给咱们儿子起一个名字了。”“奥”李老汉恍然大悟似的敲了敲脑袋想了一下:“咱们庄稼人,一辈子不招谁,不惹谁,老老实实种地,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图别的,就盼个平平安安嘛,平安、平安,这名字不错,李平安、李平安,对”李老汉不等妻子说话,就斩钉截铁的拍了板,“李平安、我的儿子就叫李平安。”
公元1938年,也就是李平安20岁那年,日军攻破了武汉、攻陷了广州,大半个中国沦陷在了日军铁蹄之下,中国迎来了最屈辱的时刻。而李平安也长成了一个小伙子,和普通的庄稼人一样,朴实、憨厚、一身的力气,黝黑的脸上却带着几分羞涩,可爱至极。每天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让他有了陶渊明的幸福,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幸福戛然而止,从此他的命运与他的名字再无瓜葛。
“平安哥,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回去吧,其他人都走了。”一个瘦高的少年笑着边说边扛起了锄头准备回家。
“奇怪,最近怎么回的这么早,以前不这样呀”,平安放下手中的活挺了挺腰奇怪的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村里消息灵通的人说最近不太平,外面闹鬼子了。”瘦高的少年说道。
“什么鬼,长啥样?”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了瘦高青年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瘦高少年眉头微皱,“叫冒失鬼,和你长得一样。”
“好小子,看我不收拾你。”青年笑着扑了上来。
“铁柱,别闹了,”李平安拦住了铁柱,转过脸问道:“王虎,你说说,什么鬼?”
“不是鬼,是鬼子,”王虎纠正道,“是日本人,来中国一年多了,可凶呢,杀了不少人。”
“一年多了,怎么以前没听说过?”铁柱问道。
“打到这来了呗,”王虎说,“前天我还听到爆炸声和枪声呢。”
“什么,在哪里?”平安、铁柱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就在山的那边,”王虎指了指,“听见了,大约就是小半个时辰就没了。”
“是鬼子吗?”平安奇怪的问。
“鬼才知道,又每人敢去,反正后来没声了。”王虎说。
虽然爹娘常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可李平安听王虎这么一说,心里反而有些不自在了,顿了顿他说,“算了,那咱们回去吧,反正天已经晚了。”
说着三个人扛着锄头说说笑笑的往回走,走了不到二里地,李平安眼前忽然一个黑影飘过,平安一愣,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肥硕的野兔,李平安心念一动,心想:“爹娘辛苦大半辈子,很少吃肉,要是把这只兔子带回去孝敬二老,岂不是很好,反正已经晚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想着他对王虎和铁柱说,“走,抓兔子去,回去吃兔肉。”王虎铁柱二人本就是爱玩爱闹的人,一听又有兔子肉吃,顿时满口答应了,把锄头往路边一扔,三个人扑向了那只野兔。那只这野兔反应甚是灵敏,腿一蹬嗖的窜进了林子里,平安三人紧随其后,虽然三人脚力很好,但兔子的速度也不慢,追了好几里地竟追了个七荤八素,气喘嘘嘘,冲在最前面的李平安手扶着树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平安哥,咱们回去吧,这兔子肉不吃也罢。”王虎大口喘着气说。
“是呀,天都已经黑了。”铁柱也张着大嘴说。
李平安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咱们回去吧。”
正当他们要往回走,那只野兔竟不失时机的又出现在了李平安面前,它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打量着三个人,三瓣嘴还一张一合。李平安的心里不觉的生出了一股怪火,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仿佛一定要把这个兔子逮住一样。
只见李平安猛地一跳,又扑向了那只兔子,王虎和铁柱也吃了一惊,愣了一下也冲了上去,又不知追了多少路,天已经昏暗无比,而兔子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了,王虎突然啊的一声一股脑滚到了地上,啃了一口地下的泥,平安铁柱连忙扶起了他。
“没事吧,虎子。”王虎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没事,这地倒是挺软的,好像是有人翻过似的,咦,怎么土里有股血腥味?”
“怕是你摔伤了吧,好了,咱门回去吧,真对不起了,兄弟们”。李平安略带歉意的说,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知己会莫名其妙的追到这来了。
“虎子,平安,我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了。奇怪,是什么呢?”铁柱边说边俯子往脚底模去。
“啊”的一声,铁柱尖叫着一**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撞在了李平安的怀里“怎么了?”李平安奇怪的问“有、有”铁柱结结巴巴的说,声音中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恐惧,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有什么?”王虎也奇怪的问。
“有、有有一只手!”铁柱的声音好像撕裂了一般。
李平安和王虎听到这话顿时也吃了一惊,只感觉一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你你”王虎也吓傻了,三个人顺着铁柱手指的方向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在月光的照耀下,地上竟然赫然伸出了一只手,一只死人的手,手已经开始腐烂了,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恐怖诡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