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六人拿着缴获的武器离开了难民,心中又是沮丧又是悲愤,在路边的林子里坐了下来,紧张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枪,谁也没有说话,突然李平安摇了摇手中的枪问道:“郭英、广财,这玩应怎么使呀?”平安这句话把所有人的兴趣都勾了起来,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郭英和孙广财二人,郭英笑了笑说:“这叫做三八大盖,鬼子的步兵都用这种枪,用起来也很简单,看,这里是枪栓,这是扳机,这里按子弹,前面有准星,用枪托顶住肩膀,眼睛,准星和目标三点一线然后扣动扳机就行了。”郭英边比活边说。“这么简单?”王云鹏说。“这可不一定,说着简单,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光瞄准就要练很长时间的,枪法更是要靠子弹来喂,这枪后座力大,没练过的,人都可能被顶翻,子弹招呼到天上去了。”郭英笑着说,王云鹏点了点头,平安又问:“这枪叫三八大盖,那你的呢。”平安注意到郭英的枪不太一样。“这叫汉阳造。”“这么老。”陈明惊奇地说,“这可是清末汉阳兵工厂造的,好几十年了,我平时看过这方面的书。”郭英笑着说:“不错,不过这不是最先的汉阳造,比以前的好用得多,只是比不过三八大盖,这枪射程远,精度高,就是子弹杀伤力有限。”
“你们打过仗?”李平安接着问。
“打过,在武汉。”孙广财开了口,“不过打的很窝囊,伤亡很大,打输了。其实说句心里话,鬼子的单兵装备并不比我们强到哪去,只是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强,枪法又好,再加上火力猛,后勤保障及时,这亏可就吃大发了。”孙广财说道这里,神色黯淡了下来。平安也想起来了铁柱的惨死和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斗,也垂下了头。
“听,有马蹄声,糟糕,来的好快!”郭英大叫到,“快,隐蔽。”众人听了也慌忙的躲了起来将枪口伸向了外面。算上鬼子的他们也可以保证没人一杆枪,胆气更壮了,只是他们之中只有孙郭二人使过枪,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模枪。令他们大为意外的是这次鬼子只来了十个人,而且正是逃回去的那些人,依然轻装上阵,平安几个人刚刚隐蔽好,鬼子的骑兵已经过来了,路上的树杈在飞驰的战马面前价值如同纸糊的一般,丝毫没有减缓骑兵的步伐,“开枪”郭英大叫着“砰砰砰”枪响了几下,两发子弹没入了马蹄扬起的尘埃里,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而其他几颗子弹无一飞到了天上,骑兵早已到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其实鬼子骑兵已经听见了枪声,可发现子弹无一命中,甚至有的子弹竟是朝天打的,立刻得出了结论,这只是前哨,真正的对手就在前面,所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郭英看了平安他们一眼。无奈摇了头,爬起身来吼道:“不行,瞄不着,快,跟过去,快。”说着头也不回的向骑兵方向跑了过去。
哭声、喊声、惨叫声从远处传来,孙广财边跑边叫到:“他们只有几个人,拼了。”说着脚下又加了劲,这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从长计议的时间,甚至连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也许这个时候他们都做出了必死的准备。
屠杀,又是一场屠杀,骑兵发现了正在仓皇前行的难民,鬼子骑兵把满腔的怒火和先前的耻辱全部发泄到了这些人身上,骑兵冲到了人群中,一个幼童被踏在了马蹄之下,睁大了双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一道刀光闪过,挥向了一个人的后背,卷起了一道血光,在阳光下如同一条鲜艳的红绸子,杀戮在光天化日下进行,人头在屠刀闪动中滚落,鲜血和惨叫浑然一体,正义和道德在这片惨象中无处容身。谁会享受这样的屠杀,只有那群魔鬼,屠杀和死亡堙没了他们的人性,与禽兽毫无差别,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挥舞的屠刀下沦为草芥。
“快,开枪。”气喘嘘嘘的郭英首先爬到了地上,他的眼睛血红,毫不犹豫的瞄准,扣动了扳机,一个正在疯狂的挥舞着屠刀的日本兵被打中了,子弹穿过了他的胸口。如果这是报应的话,那这个报应未免来的太晚太轻了。一个鬼子兵见同伴落了马,舍了难民,骑马冲向了郭英。砰的又是一枪,子弹打中了马的脖子,那匹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鬼子兵也摔了下来,郭英二话没说,纵身扑了上去,端起刺刀刺进了鬼子的咽喉,郭英拔出了刺刀狠狠地呸了一声,正要往前冲,鬼子的骑兵也看见了郭英,分成了两队,四个骑兵冲向了郭英,孙广财大叫着:“郭英、退回林子里,快。”郭英连忙回头,往林子里奔去,后面的骑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林中窜出几个人,王虎见郭英危急,端枪直刺向鬼子骑兵,鬼子兵挥动马刀一隔,将王虎的枪隔开,另一个骑兵跟上,用力砍了下来,王虎惨叫一声翻身倒地,郭英一见,端枪扣动扳机。砰的一枪,那名日本兵肩部中弹险些跌下马去,李平安瞅准机会,一把抱住王虎,将他带到一边。只见王虎背后刀口自右肩直通到左肋,肉皮外翻,伤口足有半寸深,王虎整个后背被鲜血染红了。平安怒吼着正要冲过去,被旁边的的孙广财拉住了“快,到林子里去。”李平安抱住王虎,三个人向林子深处奔去。
起初鬼子兵居高临下,大占上风,但一进林子里,反而束手束脚,骑兵的威力大大削弱了,反倒是李平安等人已树木为掩体,渐渐占了上风。鬼子骑兵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下马,端起刺刀冲向了几个人,这样一来,平安几个人便讨巧不得,只得以硬碰硬。一个结实的鬼子兵向李平安冲了过来,李平安端起刺刀迎战,平安心里虽然怒火中烧,但经过上次一场恶战,心中有了几分顾忌,自然而然加了小心,几个回合过后,反而是日本兵沉不住气了,哇哇的乱叫一声拼命地向前刺去。李平安心中暗叫好,往后一退,身一闪,噗地一声,刺刀刺向了一棵大树上,李平安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直刺向对方的胸口,鬼子兵想拔出刺刀,哪还来得急只得将身一侧,松了手,刺刀总算没有刺入心脏,但却沿肋骨刺了过去,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鬼子兵也反应极快,掏出军刀抢了一步自下而上挥刀砍向李平安的胳膊,平安连忙收手,但胳膊一凉,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枪也掉到了地上,鬼子兵不给平安喘息的机会又砍了一刀,平安见来势凶猛连退几步抄起缴获的马刀狠狠地劈了过去,鬼子兵举刀一格侧身顺手一带,平安重心不稳趴到了地上,鬼子兵举刀狠狠地刺向了平安,只听噗的一声,刀却没有扎在平安身上,平安回头一看,只见王虎双手紧紧地攥住刀刃,但半截任然扎进了王虎的心口,平安怒吼一声一刀扎到了鬼子兵小月复上,连捅了几刀,直到鬼子兵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再看王虎时,王虎已经死去,脸上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干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平安强忍住泪水,冲向了另一个日本兵,那日本兵只觉得小月复一凉,一柄刀已经刺入,李平安狠狠地往外一括,哗的一下,鬼子兵肚子里的肠子被生生的带了出来,那个鬼子兵倒地而亡。郭英孙广财见平安连毙两名鬼子兵,不觉精神大振,不多时,他们的对手也成了死尸一具。
“这么样?”孙广财问道“虎子死了,陈明被枪托打晕。”
孙广财咬了咬牙,“死了的不管了,云鹏,照顾陈明,还有四个鬼子,咱们走。”
说着几个人又走上了战场,只有王云鹏背起了陈明落在了后面。眼前一片惨景,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遍地的尸体,遍地的鲜血,很多人甚至还没跑几步就已经命归黄泉,这个时代,命运原来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死神随时可能借着侩子手手中的屠刀把一个个鲜活无辜的生命带走,无论他们生前是善是恶,没有人会在乎,更没有人会怜惜。
平安想起了村民的惨死,同伴的惨死,难民的惨死,心中早已怒火万丈,紧紧攥住刀柄的手几乎要流出血来,不远处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几个人奔了过去,只见四匹战马被拴在路边,而马的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正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女人的叫声从林子中传来,他们毫不犹豫的冲向了林子里。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将迎来平生最为凶险的一次鏖战,他们的命运将在这次鏖战之后走向另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