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青见卫西林有些不对劲，以为他只是太疲倦，大概是昨夜没睡好，所以没怎么在意，继续说道：“以你的画功来看，你最好找个能发挥这项特长的工作，那样或许比你现在做得更好！”
“谢谢夸奖！虽然我喜欢绘画，但我没上过正规的艺术院校，也没上过其他的大学，只会一些野路子，如果靠这个赚钱，拖累我国人均GDP不说，总不能拖累那些‘被平均’的低收入人群嘛！”卫西林自嘲地说。
“不是吧！我觉得你画得挺好啊！完全可以找个这一类的工作啊！”
“嘿嘿！如今这年代，专业不对口的事情还少吗？你当初大概也不是学营销的吧？那你今天‘送货上门’，算不算营销？”卫西林瞅着许丹青，狡黠地说。
许丹青听出“送货上门”是双关语，也觉出卫西林有些不怀好意，却觉得听他说话有些逗趣，所以倒也没生出多少反感，仍然装得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在大学念的是文秘，可是出来工作以后，发现别人总说我是花瓶。真是很郁闷！后来，听说营销最能展示实力，所以就转行干营销了。”
“呵呵！这年头，‘花瓶’是营销最好的润滑剂，虽然你不想当‘花瓶’，却成了不折不扣的‘花瓶’！我相信，你的客户多半就是冲着‘花瓶’来的！你有这种感觉吗？说实话！”卫西林半认真，半调侃地说。
“说实话啊……”许丹青不好意思地笑笑，纠结地说：“唉！真让你说着了，但那种客户都会被我拒绝的，我只想靠实力赚钱，而不是所谓的‘花瓶效应’。所以，尽管我拼命工作，但生意还是很差，真是烦心呢！”
“烦心倒也没什么，如果痛心的话，那就没救了！”卫西林想起自己就是“痛心”之人，难道自己没救了吗？不觉一丝阴霾笼上心头，斜眼看看许丹青，想她如此好看，却不愿随波逐流，自甘“花瓶”，可惜不当“花瓶”的代价一样“痛心”。又想，自己已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不如用剩下的钱帮她一回。想到这里，掏出钱包扔了过去，“里面有两千块，你看能买多少，就卖多少吧！”
“真的啊？那太好了！”许丹青高兴地叫了起来，拿着钱包看了看，又觉得有些不踏实，迟疑地说：“可是……，你家不是没女性吗？你不担心性别问题了吗？”
“呵呵！性别问题嘛……，等下辈子投胎再考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身为男性的我，总还是有些女性的亲戚朋友。刚好马上要国庆了，我还不知道送她们什么礼物。你觉得送化妆品合适吗？”卫西林说话间，暗暗觉得有些凄凉，因为他非但没有父母，就连近一点的亲戚都没有。
“合适啊！简直太合适了啊！有你这样的亲戚真好！”许丹青头回接到两千的生意，不仅高兴，还有些激动。
卫西林因为绝望而冲动，一口气买了两千元化妆品，可是等许丹青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后悔了。他之前担心自己会死，现在却担心死不了怎么办，活着是需要成本的，而他那点成本都换成了化妆品，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这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卫西林打开门一看，居然又是那许丹青。心里很是郁闷，她又想推销什么？不满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许丹青一脸窘迫地说：“不好意思！有点事想问你，可以让我进去说吗？”
卫西林不耐烦地想了想，毫无表示地回到床边靠着，算是默许了许丹青的请求。
许丹青进到屋里，迟迟疑疑地说：“嗯……，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化妆品？就算给亲友送礼，也没有这个送法真的。你还有别的原因吗？”
卫西林看了看许丹青，觉得这妞有点意思，自己正后悔买她东西，她却跑来自投罗网。“嘿嘿”冷笑一声，刚想提出退货，又觉得不妥，好不容易装回好汉，几分钟就现了原形，那多没面子，好歹先找个台阶吧！改口说：“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我一没跟你提要求，二没跟你要电话，如果不是你走了又回来，我们都永别了。都这样了，你还以为我能对你干嘛呢？”
许丹青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老实说，我见过的男客户不少，可是买这么多东西，却没有任何要求的，你是第一个。所以，我知道你是好人，也很感激你！但你这是为什么？是可怜我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做这笔生意！”
卫西林心里暗笑，自己正愁找不到退货的理由，她却主动送个由头过来，想不接都对不起她那天造地设的“缺心眼”。装得无所谓地说：“随便你怎么说吧！不想卖的话，就把东西拿走！”
“那好吧！”许丹青一脸无趣地走到桌边，默默地收起化妆品，然后掏出一叠钞票递给卫西林，“这是你的两千块，你数数吧！”
卫西林接过钱，心中窃喜，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把钱扔到一边，“一会出去，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许丹青点点头，刚想转身，无意瞥见床头放着一瓶药，顺口问道：“你好像在吃什么药吧？生病了吗？我说你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卫西林抓起那药瓶，下意识地塞到枕头下面，轻描淡写地说：“我感冒了，是重感冒，所以不方便招呼你，有失礼的地方，请多包涵！”
“没什么！”许丹青转身走到门边，觉得这人虽然感冒了，但还是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见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脸色是那样憔悴，不觉动了恻隐之心，关切地说：“既然你生病了，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谢谢！不需要！”卫西林淡淡地笑了笑，朝许丹青勉强挥挥手，“走好！”
许丹青转身欲走，觉出他那笑容不过是勉力支撑，其实早已虚弱不堪，但正因为这样，反倒更令她的同情泛滥成灾。不放心地说：“可是你都病成这样了，屋里也乱成这样，那怎么行呢？要不我帮你收拾一下吧？顺便再帮你烧壶水，不然你连吃药都没水喝！”说完，自顾忙了起来。
“哎……”卫西林见她已经忙开了，不便再说什么，只好由她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