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百海人头落地
接到张于夫在营中被害的消息,孙云妮和龙贤非大吃一惊,正要前去看个究竟,庚庆长却冲了进来,放声大哭。龙贤非不明就理,孙云妮一把抓住他,说:“庆长,我们走!”二人来到院里,翻身上马,出了山庄,朝泼机方向急驰而去,龙贤非跟在后面大叫:“等等我呀!等等我呀!”三人快马加鞭,胡文昌也带着‘碧云十六骑’随后赶来。
他们赶到补充二团驻地,庚庆长远远地对哨兵们吼道:“让开,快让开!”哨兵们看他来得凶勇,正要准备开枪,看见后面跟着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长官,于是有些犹豫,三匹马已经冲到了眼前。孙云妮连忙说:“让路让路,我们是孙大小姐和龙团长!”哨兵们听说是孙大小姐和龙团长,连忙让他们进去。当他们跑到补充二团团部的时候,张于夫已经被换了衣服,盖上白布,躺在了门板上。张于兰已经苏醒了过来,坐在一旁呆呆地流泪。庚庆长一下冲了过去,抱着张于夫的尸体,悲呦地哭喊:“师兄!”龙贤非一下子明白了,呆呆地站立着,突然一把抓住张于夫冰冷的手,哭着说:“好兄弟,你不是一直都要和我比武吗?你起来,你起来呀!”孙云妮看着如此情景,回忆起前尘往事,也早就哭成了泪人。张于兰猛地清醒了过来,看见了孙云妮,大叫一声,两个情同手足的姐妹便抱头痛哭。在场的士兵们也纷纷掉泪。
几分钟后,孙云妮问:“秦峰呢?”张于兰茫然地摇头,一个副官说:“秦团副抓住了王百海手下一个叫乔大军的参谋,是他们杀害了团长,秦团副就带着两个营的弟兄找陇老鸭算帐去了。”孙云妮抓住庚庆长,使劲摇着他说:“前方估计打起来了,快给你大师兄发电报,然后赶紧前去接应秦团副!”张于兰随即叫来了报务员,庚庆长草拟了一份电报:“安师兄,张师兄已被陇老鸭暗害。庚师弟!”报务员立即发了出去,庚庆长出了二团军营,在门外遇见了胡文昌,二人带着“碧云十六骑”,往县城方向奔去。
安恩溥带着一个团住在镇雄城内,突然听到城外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大吃一惊,吼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老子在此都赶来攻打县城。”尚国华也吃惊地说:“这是谁?胆子也太大了。”正在此时,一个副官匆匆地走了进来,安恩溥大声地问:“何副官,外面是怎么回事?”何副官说:“报告将军,张于夫部两个营前来攻打县城,正在与保安团和独立营在城外激战。”安恩溥吼道:“这个张于夫怎么搞?赶快通知部队,出城镇压!”何副官说:“将军,请先看这份电报!”安恩溥接过电文一看,立即气得暴跳如雷:“这个狗日的陇老鸭,果然暗杀了张于夫!尚参谋长,立即带领三团包围陇老鸭的司令部,通知城外的部队向县城靠拢,弹压镇雄保安团和独立营,并立即向龙主席报告!”
原来王百海派出死党张怀仁、余老四、乔大军等人后,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将全团兵力部署在城外占据有利地形,同时取得了陇承尧的同意,从独立营抽调了两个连驻扎城外,以防不测。果然,王百海派出的杀手张怀仁、余老四、乔大军等人,张怀仁及手下几个弟兄被张于夫击毙,余老四被秦峰抓获,只有乔大军逃了回来。王百海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立即作好迎战准备,果然不久,秦峰押着被五花大绑的余老四,带兵杀了过来,双方立即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由于王百海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并占领了有利地形,秦峰接连失利。
陇承尧正在暗自得意,因为他很相信王百海的能力,认为他不会失手,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不料一下子城外响起了枪炮声,知道大事已经不妙,老奸巨滑的他立即作出了抛出王百海,以求丢车保帅的决定。见安恩溥包围了他的司令部,陇承尧虽然心里害怕至极,但依旧不慌不忙,面对一脸怒气的安恩溥的质问,便假装惊讶地说:“安将军呀,你误会了呀,我怎么会作出如此卑鄙下流的事情呀,即使是我手下做的,我也没有任何指示,最多是管束不严,真的很令人痛心呀!如果查出是哪个干的,老子管他是团长营长,一律枪毙,绝不容情!”安恩溥狠狠地说:“你嘴很硬是吧,要是有了证据是你指使的,老子亲自毙了你!”说完便吩咐手下将陇承尧和他的司令部控制住,便回自己的指挥部调兵遣将去了。
陇玫春偷偷外出看望孩子回来,经过碧云山庄,顺便去拜访孙大小姐,谁知刚到门边,守门的庄丁便对她说:“大小姐不在,她去了补充二团,听说张团长刚刚被人害了。”陇玫春一听,立即慌张起来,知道又是父亲指使王百海干的好事,连忙赶回县城,刚刚进入陇家大院,秦峰就带兵杀到了,接着又传来了“剿匪司令部”已经被安恩溥控制的消息。陇玫春又急又气,来不及多想,叫来几个“手枪队”里的心月复士兵,对他们说:“司令总是听信王百海这个杀人魔王,做了不少错事,今天不除掉这个恶棍和他的帮凶,司令就完了,‘陇家军’就完了,你们跟着我,去杀了他!”这几个士兵早就十分痛恨王百海的行为,但可惜敢怒不敢言,现在听陇玫春如此一说,都嚷道:“有小姐这句话,我们就干死他!”陇玫春说:“不要干死,我要拿他的血去祭奠张团长,司令才有活命!”说完,便带着这几个士兵冲出城去,在炮火硝烟中找到了保安团的指挥部。
王百海看见陇玫春来了,还以为是来慰劳他的,心里一暖,感激地说:“春春,你去了那么多天才回来?”陇玫春微笑着走近他,王百海心里突突地跳着,却乐开了花,认为陇承尧真的说话算话,想想终于把这个名满乌蒙的大美女搞到手了,便迫不及待地扑过来,想来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让春天近一步地降临。他想,在这枪林弹雨中与这个出了名的大美女、心中的女神浪漫一番,才是人生中最美的事情,即使因此而死了,也是很值得的。可是,就在他刚要扑近陇玫春的时候,陇玫春却抓住了他的衣领,顺势给了他两个耳光,这个平时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时间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随后冲进来的几个“手枪队”的士兵按倒在地,下了手枪。王百海更加糊涂了,问:“你们是什么意思?”陇玫春懒得理睬他,命令那几个士兵:“将他绑了!”士兵们将大喊冤枉的王百海五花大绑起来,乔大军进来看见情况不妙,刚要转身逃跑,被陇玫春顺手一把抓住,那几个士兵立即上前,也将他绑了。
陇玫春押着王百海和乔大军走出了保安团的指挥部,命令保安团和独立营的官兵立即停火。这时候,安恩溥手下的部队正向县城赶来,整个县城已经被安部三个加强团的上万人马控制了。枪声停了下来,陇玫春立即向补充二团喊话:“下面是秦团副吗?我是陇玫春,杀害张团长的凶手王百海已经被我抓住了,请你们暂时停战,消除张陇两家的误会,我将王百海交给你们处置!”正在部署部队,准备发起新一轮进攻的秦峰听到是陇玫春的声音,心想在陇家也只有这陇小姐比较正直了,心里对她还是充满了好感,于是应道:“陇小姐,请将王百海交给我们,其他的事情再说!”陇玫春说:“秦团副,叫你的部队不要开枪,我将这两个凶手押送下来!”旁边的一个营长说:“团副,打就打,打死她为团长报仇!”秦峰说:“冤有头债有主,陇小姐是是个好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然后对陇玫春喊道:“陇小姐,我的弟兄们都相信你,你就先将凶手押下来吧!”
陇玫春押着王百海和乔大军一步一步地走下阵地。王百海说:“你真那样狠毒,要我去送死,去为你们陇家卖命?”陇玫春冷笑着说:“你不是很忠心吗?现在就忠心最后一次吧!”王百海狠狠地说:“我杀的那些人,都是为了陇司令、为了你、为了你们陇家!”陇玫春不再理睬他,依旧押着他俩一步一步地向秦峰走去。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群马队冲了过来,补充二团的士兵们一看就知道是碧云山庄的‘碧云十六骑’,于是都纷纷举起了枪。秦峰连忙喊道:“不要开枪,他们是来接应我们的!”正说着,这旋风一般的马队已经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年轻汉子“哇哇”大叫着,看见陇玫春押着王百海和乔大军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随即跃马扬刀,冲了过去,秦峰连忙喊道:“不要!”可是,他的话音还没落,只见刀光一闪,王百海这个杀人恶魔的人头已被陇玫春手起一刀砍下,在地上滚出了好远,鲜血将乔大军贱了一身。乔大军刚要叫喊,也被随后冲上来的胡文昌手起刀落,砍倒在地。
庚庆长不由一愣,捡起王百海的人头,问:“为什么?”陇玫春:“他是我手下的败类,只能由我亲手杀了他!”看着庚庆长冲锋陷阵的气势,此时陇玫春的心沸腾了起来,原来把父亲砍伤的,果然就是这个年轻人!原来袭击“陇家军”的,果然也有“碧云十六骑”!陇玫春随即又说:“我知道你是好人,是红军,你杀上去吧,没人能阻止得了“碧云十六骑”!十七骑人马将陇玫春团团围住,“陇家军”的士兵们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端着枪远远地发愣!秦峰连忙冲了上来,大喊道:“庚连长,不要乱来!”庚庆长却大声吼道:“弟兄们,冲啊,为张团长报仇!”补充二团的士兵们纷纷响应,大叫着“冲啊,为张团长报仇!”便不顾刚才秦峰的命令,端着刺刀潮水般冲了上来。“碧云十六骑”的战士们都认识陇玫春,知道她人不坏,和孙大小姐感情很好,不忍心向她下手,纷纷让了她,朝“陇家军”的阵地冲了过去!
秦峰奋马向前,一把抓住庚庆长的马缰,喊道:“庚连长,冷静冷静,先让弟兄们停下来!”庚庆长哪里听,一挥刀,秦峰直感到杀气袭人,连忙躲避,庚庆长纵马一窜,就带着“碧云十六骑”冲上了敌阵,补充二团的士兵们也潮水般跟着冲了上来,一时间只杀得保安团和独立营的阵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陇家军”鬼哭狼嚎,纷纷朝城里逃去。秦峰看着陇玫春,长叹了一声。“碧云十六骑”和补充二团的士兵们见敌人死伤惨重,残敌也退进了城里,才在庚庆长的指挥下,停止了战斗。正在此时,安恩溥的部队已经对县城形成了大包围。
补充二团的士兵们纷纷要求杀了陇玫春,为团长报仇。秦峰说:“弟兄们,牛做事牛当,马做事马扛,我肯定,杀害张团长的,一定与陇小姐无关,刚才大家都看到了,陇小姐不顾个人安危,为我们将凶手保安团长王百海送了下来,现在凶手已经伏法,安将军部下的弟兄们也已经包围了县城,我们先回泼机,告慰张团长的亡灵。”群情激愤的士兵们默默无言,便在秦峰的带领下,整队回泼机去了。庚连长对陇玫春说:“现在你也回不了县城了,不如先去碧云山庄,再看看形势如何发展。”陇玫春苦笑了一下,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去你们碧云山庄了,也不想管我的父亲了,让他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吧。”说完,便默默地转身朝通往昆明方向的那条路走去。庚连长问:“你去哪里?”陇玫春没有回头,答道:“天涯海角!”看着陇玫春默默离去的身影,庚连长回想起她在毕节行署大院刺杀马专员的情形,不由心潮起伏,于是命令他手下的马队:“回泼机接大小姐和龙团长。”
2稳军心支队突围
国民党滇东北地方部队发生了内讧,给红军游击队带来了喘息休整的机会。两队会师后,阮俊臣、康海平、阚世方等从川滇黔边游击纵队转过来的干部,才知道原党中央秘书处秘书长、川滇黔边特委书记、川滇黔边游击纵队政委余泽鸿同志早在1936年冬天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中为掩护战士突围而壮烈牺牲了,心情都非常悲痛。这支部队中的党员干部们,受余书记的影响都很深,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支部队的灵魂,现在回来却没有他了,大家心里都有一种空芒的感觉。
两队合编后,党和军队的领导都明显得到了加强,在合队后的二十天里,他们率领部队转战川滇黔边的几个县,在威信一举击溃了威信民团;在珙县王场又大败珙县县长刘治国带队的保团和川军一个营等。同时,部队走到哪里就宣传到哪里,扩大了党和红军的政治影响。同时,阮俊臣又派高风带领负责侦察联络的战士们四处寻找席大明、赵文海等部,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却探到了张于夫被刺身亡后,他的部队在其妹张于兰和副团长秦峰的率领下,已经宣布起义,拉到四川泸州打游击去了。听到这个消息,阮俊臣这才明白,当初在香坝河救援游击队的,一定是补充二团的骑兵,原来秦峰是中共地下党员!当然,他没有想到其中还有“碧云十六骑”——乌蒙山红军游击分队。
由于王百海死了,陇承尧指使手下杀害张于夫的事情也就死无对证,安恩溥只好解除了对他的禁制。此时“陇家军”已经元气大伤,但老奸巨滑的陇承尧却暗中联络各大小地主武装,重新组建部队。
张于兰和秦峰的起义、铁杆反动小军阀陇承尧的衰落、红军游击队的壮大等,使得国民党三省当局惶惶不安,直接惊动了蒋介石和国民党中央。为了扑灭这堆革命烈火,蒋介石亲自电令西南三省驻军首脑刘湘、龙云和顾祝同,迅速派出军队协助暂五旅统一指挥围剿,并“限七月内彻底肃清”。这样,国民党三省派出的军队便很快又在川滇黔边集结。到六月底,集中在先遣队周围的国民党军队就有二十几个团的兵力。具体部署是:在毕节方向,开进了郭恩演纵队的李必蕃二十三师、中央军柳际明暂编五旅、蒋在珍暂编第八师李团和万耀煌纵队傅仲芳九十九师孙团;在镇雄、威信方面,除安恩溥旅的队伍,龙云又在两县各增援了一个团;在四川方向,刘湘的教导师田钟毅旅进驻高县和琪县,范子英旅进驻叙永和长宁,李品三的联防保安大队进驻兴文。敌军在三省交界的林口设立前敌总指挥部,由暂五旅旅长柳际明统一指挥行动,其意图是形成对先遣队的包围,然后“各分数梯队,划区剿办”,达到层层封锁,将“****”全部剿灭的目的。
鉴于敌情严重,形势紧张,副司令员陶树清向特委提出了三条建议:一是减少公开宣传,加强秘密活动,缩小我部目标,避免敌人进攻,采取隐蔽行动,使敌人找不到我军行踪,便于休整;二是针对白军起义和绿林弟兄的弱点,耐心说服教育,不要歧视,不要当面辱骂、严厉谴责,有错可以批评,甚至可以给予适当处分,这样有利于增强内部团结;三是队伍暂时离开老游击区,摆月兑敌人的围剿,减少伤亡,保存实力,开辟新的游击区,扩大党的政治影响,有利于开展群众工作。
陶树清的建议报到特委后,刘复初立即召集特委委员们召开会议。以龙厚生为代表的几个委员,受王明左倾机会主义错误路线的影响太深,不但不接受陶树清副司令员的正确意见,反而错误地认为他们的革命意志不坚定。三支队支队长龙厚生说:“我看,这是革命意志动摇的表现,是逃避艰苦斗争,甚至包含着别的阴谋,是危险的象征”。先遣队参谋长曾春鉴说:“这陶树清是从白军中起义过来的,根底不是很纯正,革命的意图不明确,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担任纵队副司令员。”二支队政治委员邝善荣也说:“按我说,应该立即甩掉原陶所属部队,以免给革命队伍带来更大损失。”他甚至还说说要对陶树清进行秘密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