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的队伍出城之后行了几十里,在一个小村庄前停了下来。众人一道下了车,赏游四周景色。此时正值农忙季节,农民都在田里辛勤耕作。郕王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仿效其父明宣王,在牛后边扶了几下犁,又象征性地锄了几棵草,然后和众农夫在地头议论农事。最忙得要数随行的宫廷画师了,一定要完整地记录郕王此次行程中的美德规范,以便“启迪后人”。
董冲香本想在马车中和陆睫多亲热一会,却被郕王叫下马车,问起了云南一带的耕作情况。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便根据自己幼时生活的乡村的情况胡乱说了一番,牛头不对马嘴。郕王也不知道云南的情况,便一个劲点头道:“言之有理,此语不虚。”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天渐渐阴了下来,接着狂风大作。吴范忙上前劝郕王回府。郕王道:“住在农民家中岂不更好?”
吴范道:“这一次绝对不行!”语气很是坚决。郕王知道他也是考虑自己的安危,便只好答应,下令返京。
董冲香却在暗暗欢喜:“童军师果然神机妙算,料到今天会有大雨,正好可以趁机将我们接走。”兴冲冲地与陆睫回到马车,只等着大雨倾盆之时,七焰山的人前来营救。
众人刚刚行出来几里路,大雨便倾盆而至。道路很快就变得很泥泞,众人和马匹举步为艰。吴范在雨中暗自纳闷:“前几天夜观星相,今天明明就没有雨,怎么突然……”
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一名锦衣卫奔到郕王轿前,道:“禀告王爷,有十几个乡民拦于路上,说是要告御状。”
“御状?”郕王心中暗喜,“他们一定是把我当作皇上了!”便道:“召他们过来吧!”
汪妃在一旁道:“王爷,不如让他们明天到王府中诉冤,不要耽误了行程!”
“不……”郕王道:“本王要勤政爱民。”
那锦衣卫便奉命去召乡民来到马车前。吴范本来骑着马在后边巡视,见到队伍无缘无故地停了下来,心中有疑,就策马来到了近前。
众乡民跪倒在郕王面前的泥水中,高呼万岁。然后那个为首的大胡子乡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嚎叫道:“皇上,请为我们伸冤……”
郕王正要问他们有什么冤情,两枚利箭已经从大胡子背后射出,直奔向郕王。吴范早有防备,随手抛出两枚铜钱,击飞了二箭,接着飞身下马,一剑毙了大胡子,血溅当场。
郕王吓了好大一跳,缩进了马车。众锦卫纷纷拔出来兵刃,杀向那十几个乡民。乡民们则各自甩出自己的暗器,射中不少锦衣卫。
接着一大群大正拳弟子从四面杀出来,上官汉元、汉川等人也在其中。
此时陆睫正偎依在董冲香身上,听到外面的喊杀声,问道:“是救我们的人来了么?”
董冲香掀开帘子一角,探头出去看了一眼,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碰上老朋友了,是大正拳的人!”
陆睫道:“他们一定是来行刺郕王的,我们等他们两败俱伤,正好可以逃走。”
说话间,一个大正拳弟子扑进了马车。董冲香反应得还不慢,一掌就把那人打了出去,道:“好险!”
“哈……”外边传来了大正拳蚕师慑人心魂的笑声。董冲香皱眉道:“这老妖精也来了!”
“保护郕王!”马车外忽然传来了响亮而又熟悉的声音,正是程延尉带人赶到。董冲香不由得捶胸顿足,道:“这个老程好糊涂!军师是让他来救我们的,他却救起来郕王了!气死我了!”
他掀开车帘,见到吴范正在和蚕师打在一起;程延尉和上官汉元、汉川兄弟相搏;七焰山的众人则和众刺客酣战。
他见众人打得热火朝天,便拉着陆睫悄悄下了马车,避开打斗的众人,向路边的树林逃去。
忽然间,四个女子拦在了前面,看那装束乃是大正拳弟子。
董冲香哼了一声道:“老子急着和老婆回家,你们不要挡道!”见四个女子眼中杀气十足,恐怕耽误了逃跑时间,便抬掌一招“送君还旧府”。二女应声先后倒地。回身又一掌“天山红叶稀”,把另外两个女子震出去几丈远。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掌,笑道:“几天没有练习,功夫居然大有长进!”拉起来陆睫匆匆奔进林中,直到打斗声一点也听不到了,这才停了下来。他一下子倚倒在树干上,望着陆睫,拍着胸口,喘着粗气道:“终于自由了!”
陆睫非但没有面露喜色,反而一脸的惊恐。他一怔,旋即发现二人已经被围在了核心。四周围了三十几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把剑,寒气逼人。
董冲香向众人嘿嘿一笑,道:“姑娘们好!你们一定认错人了,我不是郕王!”
为首的胖女人道:“你是董冲香,一样该杀!”
他冷笑道:“在下也未必那么容易被杀!”
胖女人不再理会他,喊道:“变阵!”
众女子便绕着两个人急速奔跑,步伐虽乱,但其实很有规律。他看得眼花头昏,不由分说地使出一招“云光侵履迹”,攻向胖女人,但是竟然一掌打在一株大树上。大树“喀喇”一声,断为两截。这丝毫不影响众女子的步伐,继续绕着两个人飞奔。两个人被围在当中,几乎要昏厥了。
突然间,董冲香坐到在地上,双手胡乱挣扎,道:“我不行了,我快要死掉了!”陆睫连忙蹲来,又是关切又是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众女子的速度明显变慢,并且还传来了那胖女人得意的笑声。
董冲香的双臂看似乱动,其实两只眼睛却在暗暗寻找机会,猛地见到胖女人脚下略微慢了半拍,瞅准机会,双掌发出一招“直上天山云”,直奔胖女人而去。这一掌速度快,力道大,令那胖女人防不胜防。胖女人虽然举双掌迎击,但毕竟太仓促,竟被打出一丈开外。众女子果然训练有素,虽见阵主被击,但丝毫不乱,很快又对二人形成包围之势,继续围绕两人疾行。
胖女人在远处大声斥骂董冲香无耻,却不再上前来。董冲香望着围绕的众女子,没有丝毫办法,道:“你们这些混蛋就不嫌累么?”陆睫道:“这是一门很奇特的阵法,我母亲好像给我讲过。”
“那你知道破解之法了?”他喜道。
“我母亲哪里知道我会遭遇它,所以没有说过……”
有几个女子开始试着举剑刺两个人,虽然力道不大,但也很是危险。因为两个人打不到她们,她们却随时有可能一剑置两人于死地。
胖女人笑道:“这莲花阵不知道困死了多少英雄好汉,凭你们也想逃出来么!即便是董璋阁亲自来破阵,也不可能!”
“反正我爹不在,随便你就吹牛吧!不过你们如果不服气我爹,就和我一块到七焰山找他老人家比试!”
“老娘可没有那么傻,去到七焰山……”胖女人正在得意,忽然见到阵外寒光闪了几闪,回头看时,已有一排女子饮剑倒地。众人都是一惊,唯有董冲香大喜过望:“一定是黄大哥夫妇神兵天降,或者是童军师派来了裴夷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