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御水城暗流涌动,由血刃团暗中支持展起来的灰色组织开始集结人马。『**言*情**』附近的民宅昏暗的灯光仿佛感受到即将生的冲突,一盏一盏的相继熄灭,让原本就缺乏光明的街巷显得更加黑暗,只有月光不理会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依然遍洒四处的屋顶和树梢。
天已经临近午夜,可小七依然辗转反侧,睡不成眠,于是爬到在屋顶上仰卧着,全身心地感受着月光里的清冷。他耳中听着四下里猫追老鼠的奔跑声,眼睛呆看着停留在夜空中的明月。此时的他沉思白天朱家庆的话。小七断定着,一路风露宿不辞艰辛出来追寻自己的必定有阿布在其中,这个时候不得不考虑那个令他左右为难的问题。如果阿布提出让自己跟他回汴城,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说“不”呢?或许可以考虑朱家庆所说,带阿布回去见见自己的老爹,最理想的结果就是能说服自己老爹让自己出来历练。
小七幻想自己与老爹重逢时的情景,设想着会有怎么样的对话,正考虑着,耳边传来一声“哎呦”的轻响。听声音出声响的地方离自己不算近,不过还是引起了小七的警觉。警惕的小七立刻将变体之术运用在耳朵,倾听周围更加微弱的声音。这个强化听力的想法还得归功于狄书,因为他曾经提出过一个想法。狄书认为,既然这种体术可以用来强化身体和四肢,那么能不能用于强化自己的五感,比如嗅觉、听觉、触觉等等。于是小七就开始了研究这方面的实际运用,只不过研究的时间不长,如今只是听觉方面有了些进展,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静听的小七渐渐进入模拟自然之息的状态。配合变体之术,耳中不断传来故意屏息的微弱呼吸声,而且这些声音正在增加,说明不断有人正在接近。小七惊得立即睁开双眼恢复常态。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小七自言自语说道:“稍一分神就不能保持这样的听觉。看来还得不断练习。”一个翻身顺着房檐滑下到院子,轻敲朱家庆与牛犇的房门。
杀手即使是睡觉也都只是处于浅睡眠状态。稍有声响就会被唤醒,而且他们睡觉时都是衣着整齐,双手虚按在兵器上。朱家庆和牛犇听到敲门声立即手握兵器从榻上弹起,朱家庆保持最佳战斗姿势对着门低声问道:“谁?”
小七也压低声音回答说:“三哥。是我。我刚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你赶紧和牛总管出来听听。”
黑暗的房间里朱家庆和牛犇听出了是小七的声音,不过并没有将武器放下,而是带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打量,确定是小七后,才将门缓缓打开。这怪不得两人的谨慎。因为这世上也有人可以将别人说话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朱家庆两步迈到小七身边说道:“老七,听到什么声音了?这么大惊小怪。”
小七毫无隐瞒地简单说明了几句。两人听后却反应各异,朱家庆一脸惊奇,牛犇则是一脸安慰与兴奋。朱家庆惊奇的是小七虽然被誉为七圣堂天赋最高的杀手。但是从没有想到,小七居然还会研究变体之术,甚至还能如此运用;牛犇则有一种七圣堂后继有人的感觉。如果小七知道两人的想法,必定会羞涩脸红,也一定会费事再解释一番。
朱家庆很快回过神来,也侧耳倾听片刻,却没有听到如同小七所说的声音,思考一下说道:“老七,你留在这里,老牛你去东边看看,我去西边,如果真现有人往我们这里走,立即回来。”
两人点了点头,便领命分头行动起来。小七脚尖往柱子上一点,纵身一跃再次上了屋顶。朱家庆和牛犇分别消失在东西方向的黑暗里。
距离小七他们住地二十米外的黑暗里,一名彪型大汉正捂着一名男子的嘴,身旁蹲着七八名手下。他们屏息了一会儿,那彪形大汉才放开手,对着那名男子恶狠狠说道:“你小子再犯错,老子宰了你!四爷交代下来的事,一个做不好我们都要受罚,你他妈想害死老子吗?”
那男子瑟瑟抖连连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范爷,小的知道了,绝不会有下次。这里离那地儿还很远,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下,肯定听不到,您放心吧。”
范爷从鼻尖逼出一声冷哼,探头观望四周,远处的房顶依然被月光覆盖,屋檐下还是黑色的影子,似乎那一声痛呼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应。范爷脸上露出安然的神色,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示意众人先等一等。趁着这会儿,那男子一手捂着自己嘴巴一手伸到脚底用力一拔,拔出一根染血的尖木条,看样子足有一指长,这也怪不得他出声响。
大约过了一刻钟,范爷没现什么异常情况,举起右手一挥,四周的黑暗中人影便晃动起来。每隔三米至少有十人出现,他们不停地向小七的住所聚拢。民房里漆黑一片,此时夜已渐深,正是人们熟睡之时,即便稍稍有些声响,也不至于引起恐慌,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范爷他们还是蹑手蹑脚前行,终于将不起眼的民宅团团围住。
范爷右手做了一个翻墙动作的手势,低声说道:“活捉三人!”围住民房的众人频频点头后,有几人翻身越过墙头进入院内。一人来到门后为外面的人打开大门,其他人则分散站好。范爷带着一部分人鱼贯而入,径直朝仅有的两间屋子迈步走去,其他人则留在外面蹲守,以防对方逃跑。
范爷带着一众手下,来到其中一间房子里,嘴角泛起冷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要动用到我的帮派,四爷胆子真的越来越小了。”说着将手放在门板上,正准备推门而入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范爷的手刚按在门板上。还没使上力。屋内就传来冷冷的人声:“你敢来这里,胆子倒是不小。你口中说的四爷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我们?”
范爷心中一凛,没想到对方似乎是在屋内等着自己,不过范爷没有惧怕,毕竟他也已经闯荡江湖多年。况且在自己手下面前,更不能失了面子。他没有丝毫示弱,挺直腰杆坚定地说道:“想知道么?乖乖跟我回去不就知道了吗?也省得我动手。”
屋内的人又冷哼一声,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平静说道:“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我就先送你去见冥王。在那里等着你的四爷吧。”
话音刚落,一股寒气由屋内迎面袭来,范爷只觉得背后一阵寒,身体急忙后仰。同时收回即将推门的左手。范爷的反应也算迅速,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嘭”的一声响,双尖枪刺穿门板,同时穿过了范爷的掌心,幸好范爷后仰及时,不然此时枪尖已经同时刺穿了他的脑袋。
范爷的身体正在向后倒,还没落地时屋内的牛犇已经破门而出,右手握住双尖枪,看见范爷并没有被一招致死微微一顿。范爷毕竟身经百战,怎么会放过这个逃命的机会呢。他右手急忙从背上抽出大刀劈向牛犇的右手,这一刀若是被砍中,别说右手保不住,胸口有可能还会被划出一道裂口。
牛犇本打算一脚踢在双尖枪上,加速双尖枪前进的速度,让它由范爷的右眼灌入,只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周围跃起的人群,如若杀了对方自己必定陷入包围之中,而且还会丢失兵器,应付起剩下的人来就会力有不逮,权衡数秒,急忙抽回双尖枪,左手在木框上一拉,身体倒飞回屋内。
受了惊吓的范爷仿佛从死神手里走了一遭,背后冒起了冷汗。几个近处的手下见自己的老大躲过一死,生怕范爷回过神来怪罪自己保护不周,一个个急着抽刀抢进屋内。范爷落地后滚了两滚这才稳住身子,神情有些愣,还没有回神过来。
只听见“嘭嘭嘭”三声闷响,率先冲进屋内的三人倒飞而出,一人撞飞了旁边的门窗,半身趴在窗台上,背后一个血洞触目惊心,鲜血正泛泛而流,另外两人直接从门里飞出。众人抱住其中一个的身体连连后退,最终带着三人跌坐在地上。飞出来的那人右脸有一道半圆柱形的凹陷,眼睛微凸。最后一人口吐鲜血,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范爷脚边,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是凹进去的胸骨令人心惊胆战,看来也是活不长。
范爷怒目圆瞪,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自己这边就已经三死一伤。这一刻他才知道四爷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对手实在是实力强劲,让人不敢放松。月光穿过破败的窗和门,将屋内的景物照得显出了轮廓。
屋内的座椅已经被牛犇堆放在角落,空出一块可以供双尖枪活动的区域。范爷终于知道对方早就做好准备,可气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怒喝道:“对头很硬,给我一起上,死活不论!”
众人早就被眼前的情景激起了血性,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竟就这样横尸当场,已经怒到极点。帮主的这一声命令刚停大家就纷纷提刀涌入屋内。不过可惜牛犇早就算好了这一点,屋内各处都是双尖枪的攻击范围,无论从哪个角度进屋都要时刻提防牛犇的枪尖,而且每次进入的人数都有限,人多了反而会施展不开。
说回另外一边,早就潜伏在屋外的小七和朱家庆两人也适时动。朱家庆悄悄解决了四人,小七解决三人以后终于被现,幸好两人借着周围环境不断的消耗对方的人数。而范爷这边的人也觉若是落单必定会成为被袭击的对象,于是民房的四周聚起了许多小人群。虽然如此,但还是将民房牢牢围在中间。
当手下向内屋三次进攻都被一一击退时,范爷终于察觉不对。自己在查探之时明明查到对方有三人,为何现在只有一人在屋内与自己周旋?此时屋外的手下来报,这才知道对方利用屋内一人吸引众人注意,另外两人再伺机杀伤外围的手下。范爷低头沉思的这一会儿工夫,又有两个冒进的手下受伤倒飞而出。
范爷毕竟不是一个笨蛋,怎么说都是一帮之主,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唤停手下。此刻的范爷突然心生一计,与手下耳语几句,那名手下便急匆匆往外走去。
牛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却不知道对方要去做什么,不过此时难得休息也就没有硬闯出去。牛犇毕竟是一个杀手,并不习惯这样的打斗,身上也已经有了一些小伤,还好并没有妨碍自己的行动。
而门外的小七两人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前朱家庆和牛犇只能查看到两个方向的敌人,原本以为来的人应该不会很多,没想到真正聚到一起时,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方投入的人数,可等他们明白不能力敌之时,已经无法通知屋内的牛犇,迫不得已,两人才想了这样的办法。其实这还得怪七圣堂的堂规,其中有一条关于仇家寻仇,为了避免七圣堂其他人被波及,需要杀手尽量当时就解决问题。到此时三人依然认为这事是田良水的家人所为。
众人正在僵持不下,那受命出去的手下已经返回,同时手里提着一个木桶和一根火把。堵在牛犇面前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牛犇的一举一动,只有范爷身边的几个人好奇的看着那人手中的东西,其中一名手下问道:“范爷,您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范爷咬牙切齿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接着转过头去,朝着屋内的牛犇冷声喊道:“既然你不愿意老实的跟我走,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今晚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我绝对不能让你生离此地。既然你这么喜欢呆在屋里,你就和它一起化为灰烬吧。动手!”
那手下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木桶用力朝柱子一扔。木桶撞上了柱子以后“啪”的一声顿时迸裂。木桶中的液体四下飞溅,将四周的物体都染上了难闻的气味。牛犇脸色一变,低声惊呼道:“鱼油!”
范爷不等牛犇有其他动作,一把抢过火把并掷出,火把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飞向了浇透鱼油的木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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