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清荷,正与父亲一起往冷园而去——临出门前清荷朝着锦心微策使了使眼色,锦心这丫头当真人如其名,心思机巧,立时便领会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不动声色的悄悄先跑去冷园报信了。
一路无话,二人进得冷园时,风百万神情明显愣了一愣,一个大男人竟也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爹进去罢,娘在等着你呢。”清荷展颜轻笑道。
风百万尴尬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稳了稳不安的情绪便与清荷一起,往陈氏的屋子走去。
屋中,下人们已经让陈氏遣退了,此时她正一个人摆着茶点。听到锦心来报信女儿竟将老爷带来了,陈氏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可一想到下午和女儿的谈话,立时又打住了。要说陈氏也是心思灵巧之人,立时明白了女儿的用意,于是令下人们端来饭后茶点便打将她们打发了,她也该和风百万好好谈谈了,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见着陈氏在忙碌,风百万下意识的就对她说道:“你不要忙碌了,我用过膳了。”
“嗯,那好罢。”陈氏轻应道,一时二人之间沉寂无语气氛不由有些尴尬。
清荷心思是多么灵巧的一个人,哪能白白错过这大好时机?立时拉着风百万往桌前而去:“爹您快坐下罢,娘为您整了这么一桌点心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陈氏听了女儿的话面色更红,娇嗔的瞪了女儿一眼,一旁风百万很久没看到陈氏的这种女儿态了,不由心神一荡,看得有些痴了。
清荷一看父亲神情,就知道他心里还是念着娘亲的,心下不由大为放心。
“行之,你尝尝这碗酸梅茶。”陈氏说着捧着一个茶碗端到风百万面前。
原来风百万的本名叫风怀谦字行之。陈氏这一声“行之”唤得幽怨哀切,直把个风百万心都叫碎了,直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冷落而愧疚万分。而一旁的清荷听得也是心神巨震,想来这“行之”便是她以前称呼风百万的。她竟不像其她人那样称风百万为“老爷”而是直呼其字,清荷万没料到娘以前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
“这酸梅茶是用山渣梅子熬成汤,放了蜂蜜的,用此汤烹茶最是开谓消食,用于饭后来喝最好不过了。”陈氏温声向风百万说道。
风百万看着陈氏良久方道:“梦萝,这些年委屈你了。”从这声“梦萝”声中,清荷这才发现,原来爹爹唤娘亲,也是一直以她的闺名相称的。
陈氏被风百万这么一说,立时诸般滋味涌上心头,脸色一黯哀声道:“我知道老爷这些年怨我不知好歹对你冷淡。可你只知埋怨我,却不知我爱子新丧还不足百日,你又急着纳了那两房姨娘逍遥快活,我……”
陈氏越说越动容,到最后竟是情难自禁掩面哭泣起来。风百万对陈氏的感情,可说远胜其余诸人,此时才明白原本不是陈氏不爱自己,竟是自己没有体谅到她的感受,这些年的煎熬问题原来竟是出在自己身上。陈氏哭得梨花带泪情真意切的,直把个风百万弄得手足无措,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
清荷知道陈氏这般作为绝非演戏,她是真的对自己这么多年的辛酸委屈还有对爱子的逝去而哭。
“娘,您小心着身子,再艰难的日子还在不都熬过来了么?没了哥哥您还有我啊,以后我代替哥哥来孝敬您和爹爹。”清荷连忙劝慰道。
陈氏原本正哭得伤心,徒听女儿之言想到女儿还在场,连忙尴尬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正襟危坐起来。清荷看得掩面轻笑出声,知道他们夫妻此时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只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意思开口而已,清荷识趣的起身告辞,临行前朝着父亲俏皮的眨了眨眼,惹得风百万也是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