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饭桌上,叶依秋捧着碗,正色的说道。
“哦,什么事这么严肃,可是遇到中意的人了,你说说,是哪一家,干爹看看人品。”袁庆笑着逗她。
“干爹,人家说正经事呢!”叶依秋噘起小嘴,羞气的说道:“你再开人家的玩笑,人家不理你了!”
“呵呵,乖女儿,干爹还指着你照顾干爹呢,你可不能不理我啊!”袁庆又笑了起来,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叶依秋的碗中:“先吃了饭,再说,饭凉了,吃了心口疼。”
“嗯。”叶依秋三口两口的扒完饭,坐到一边,袁庆也坐了过来,铃儿和傻丫递上茶,去收拾桌子了。
“傻丫,你就馋嘴吧!”叶依秋还没有说话,就听着铃儿在那里责怪傻丫,她抬起头,傻丫的嘴鼓鼓的动着,叶依秋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铃儿,你们不用去厨房吃饱了,饭菜都没怎么动,你们就在这里吃吧,我和干爹商量些事情。”
“小姐都说可以吃了。”傻丫立刻伸手,又抓起一块鸡肉,塞到了嘴里。
“你这个地地道道的吃货!”铃儿摇着头,只好替她装了一碗饭,自己也装了一碗饭,侧身坐下,赶紧的吃着。
“铃儿姐姐,这米饭,真好吃。”傻丫扒完一碗,立刻又把碗递过来:“姐姐,再帮我装一碗吧。”
“这米五钱银子一斤,你一个月才三钱银子,你还吃,多吃点菜,这饭明早还可以给老爷和小姐熬米粥呢。”铃儿立刻斥责她。
叶依秋看着袁庆喝了茶,坐在那里,望着自己,微微的思忖了一下,方才说道:“干爹,如今水渠已经挖得差不多了,湖中的水似乎并不见少,我请了一些农人,却也只能种一百亩的地,这方圆千亩地,若是这样的荒着也实在可惜了。”
“女儿可有什么好办法?”袁庆微微一笑,叶依秋既然向自己说这件事,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干爹,我请骆叔也到农家去问了问,发现,想种田的,没有地,有地的那些人家,大部分早已经迁走了,这地荒了七八年,如今有水了,再荒着,真是浪费了。”
“我想着,干爹是否可以重新再造田地花名册,将那些地分下去,登记在册,若有那原先的土地主回来了,进行一些补偿。地仍是这新分农户的。
“女儿,你说的这个法子倒不错,只是这地分下去,若有那心怀不轨,企图以地谋利的卑鄙小人,却又如何是好?”
“呵呵,地分下去,可不是白分的,一年到了年底之时,根本地的出产来收取分地费用,若是那种的好的,收的少,若是那种的不好的,便收的多,干爹,你认为,谁还敢偷机?”
“哈哈,好主意,女儿果然聪颖,我即刻就让师爷去查清土地,趁着春暖花开,真是种田好季!”
“依秋替那些农户多谢干爹了!”叶依秋说着,站起来,款款的行了一礼,袁庆又笑了起来:“本县也替那些农户多谢叶小姐了!”
“干爹,你净取笑我。”
“呵呵呵,干爹这是高兴!”
房间内,叶依秋拿着那纸休书,又看了一遍,这一切真恍如梦境一般,穿越,冲喜,守寡,受辱,自休,逃难,衣锦还乡,分得家产,又被休出景家,叶依秋微叹了一声,这或许也就是命运注定的吧。
隔壁房间,傻丫沉沉的鼾声,引得叶依秋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终于,沉到了梦乡之中。
夜色已经变是深沉起来,景家西院,邓氏惊恐的坐在床上,看着景齐全双眼通红的晃了进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我告诉你,娘,已经,把休书,给了那个贱妇,你,你明天就过去,把她弄来!”
“大少爷,你喝醉了,你,你先休息吧。”邓氏不敢接话,起身扶着他,想要让他躺下来。
景齐全却一个巴掌,打得邓氏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接着上前,又是两脚,邓氏怕惊醒了儿子,强忍着疼痛,不敢哭喊出来。
“贱妇,我说的话,你还敢顶嘴!”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邓氏嘴角的血,立刻慢慢的流了出来,秋月站在房间门口,忍不住的扑过去:“大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
“贱奴婢,滚出去!”景齐全抬腿,踢得秋月打了好几个滚,邓氏又扑过去,抱住秋月,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嚎丧呢!”景齐全怒吼着,拎住主仆两个人的衣领,连拖带扯的,把她们扔了出来,房门一关,躺在床上,呼呼的大睡起来。
“大少女乃女乃,你,你就听了大少爷的话吧,或许,或许叶小姐来了之后,大少爷就不会再打你了。”
“秋月,那,那不是把叶小姐又推到火坑里了吗?”邓氏悲叹一声:“我已经害过她一次,又怎么能再次去害她呢?”
“可是,可是大少爷不会善罢甘休的啊。”秋月心疼的看着大少女乃女乃脸上的青肿,赶紧的去打来冷水,为她敷脸。
“过一天,是一天吧!”邓氏喃喃的说道,眼神开始变得呆怔怔起来。
天亮了,叶依秋刚刚梳妆好,那边傻丫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好多人,好多人……”
“哪里好多人?”叶依秋一愣。
“大堂上,好多人,老爷,老爷在分地!”傻丫的手里还握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婆婆给的。”
“你啊,就知道吃!”叶依秋无奈的摇摇头,赶紧的来到大堂,此时大堂之上,已经涌满了得到消息的农户。
师爷站在太师椅,大声的叫道:“乡亲们,都排好队,站好,不要吵,不要挤,大老爷叫到名字的,就出来!”
大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师爷这才跳下来,依旧大声的说道:“昨夜大老爷一夜没睡,将每块地都圈了出来,一共是一千三百零五亩地,除去户主现在本镇的,五百零五亩,其余的五百亩,没有人,或许户主不在本镇。”
“这次,大老爷采用抓阄的方法,每家派一个代表,拿到哪块就是哪块,不许多心生怨恨。”
“师爷,你说哪里话来,我们有地种,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怎么能还生出怨恨,若不是叶小姐和大老爷仁慈,我们哪还敢有这样的奢望!”底下的百姓立刻说了起来。
“呵呵,乡亲们能这样想,那才不屈了咱们大老爷和叶小姐的苦心,现在,开始抓阄了,一个个的来,不要挤!”
叶依秋站在大堂外的走廊上,透过窗子,看着里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分配,脸上一片的喜色。
几个抓过了地的农户,掩饰不住的兴奋,走出大堂,看到叶依秋正在那里观望,扑通的就过来,跪倒在她们的面前,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慌得叶依秋一阵的手足无措,赶紧的搀扶。
后面出来的农户,也是如此效法,叶依秋不敢再待下去了,急忙带着铃儿进了后堂,一张小脸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小姐,景家大少女乃女乃求见。”丫环的话,让叶依秋不由得一愣,大少女乃女乃来有何事,想着从前,她和景大少爷一起,用迷药迷昏自己,叶依秋立刻冷冷的说道:“不见!”
“小姐,大少女乃女乃还说,请小姐不要记恨于她,她只想对小姐说几句话,便会离开。”邓氏显然已经想到了叶依秋不会见她,又向丫环叮嘱了几句。
叶依秋想了想,终究还是心地善良,摇摇头:“既然如此,让她进来吧,铃儿,傻丫,你们守在我的身边,不要让我喝茶,也不要让我心软!”
“是!”两个丫环,立刻就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叶依秋的左右,看着那大少女乃女乃低着头,慢慢的走了进来。
叶依秋看着她只低着头,心内疑惑,起身行礼,“大少女乃女乃今天来,可有什么事?”
“叶小姐……”邓氏嗓音嘶哑,缓缓的抬起头,叶依秋顿时吓得脸色突变,“大少女乃女乃,你,你这脸……”
“叶小姐,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与叶小姐说明白,前次,我在叶小姐的茶水中下了迷药,至少想来,仍是后悔不已,时刻的愧疚,前些日子,我听大少爷与婆婆商议,让婆婆写下一纸休书,然后大少爷要将叶小姐纳为妾室。”
“怪不得!”叶依秋一阵的鄙夷。
“这两日,大少爷日夜逼迫我,前来骗叶小姐,好让他的奸计得逞,我不从,他便日夜打骂,便是那两岁的承继孩儿,他也只要卖掉!”
“畜生,畜生,这样的畜生,景太太还是如此的袒护?”叶依秋只气得牙根痒痒。
“婆婆对大少爷是百依百顺,再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便是我不愿意过来,婆婆也只说我胳膊肘往外拐,维护外人!”邓氏说到这里,又是一阵的心酸,拿出帕子,轻轻的拭了拭泪水,青肿的脸面,似乎更加的肿发了。
“大少女乃女乃今日来的意思?”叶依秋一时之章,猜不到邓氏的来意了。
“我来,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提醒叶小姐,出门之时,多带家丁,不要让那大少爷得逞。”
“大少女乃女乃,依秋多谢你提醒了,你且等等,我为你请个大夫来吧。”
“多谢叶小姐好意,只是逢年过节之时,叶小姐能想到曾经有我这样一个大嫂,我便满足了,叶小姐,我告辞了。”邓氏缓缓起身,微行一礼。
叶依秋送着她离开,心里思忖着她的话,越想越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