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于氏从屋子里走出来,脸色嘟囔着,景老爷赶紧的过来,怒斥道:“大老爷在这里,你一个妇人如何竟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快进去,休要惹大老爷怪罪!”
“不知者不为罪,我原也做了错事——”袁庆有些讪讪的说道。
“既然大老爷知道做错了,就不要再来误害我家女儿了,毕竟我是亲娘,不是后娘!”
“放肆!”景老爷一阵的怒喝:“滚出去!”
“哼!”景于氏脸子一甩,转脸而去。
景老爷望着袁庆,一阵的羞愧:“大老爷,家中没有规矩,这,这真是让您见笑了。”
“呵呵呵……”袁庆一阵的无语,站起身来,拱拱手:“景老爷,此事我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景老爷有时间,可请到县衙,去相看相看。”
“是是是……”景老爷连声的答应,送了袁庆出来。回到房间,只恨景太太一丝面子也不给他留,恨的摔了两个茶碗。景于氏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本来自己一个民妇,如此肆无忌惮的顶撞大老爷,堂堂知县大人,若不是大老爷心怀仁慈,就是十个景于氏也被带了出去,一顿板子下来,什么同意不同意,早就强行婚配了。
说起骆泉,景于氏也听着景齐晨提起过,人品自然不用说,相貌端正,学识渊博,而且前途无量,若是女儿可以嫁的这样的公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只是……
一想到骆泉是叶依秋的表哥,景于氏的心里就有些疙瘩。
袁庆出来景家,心里只是苦笑,他本来也是一片好心,却不想竟被景太太轰了出来。
叶依秋正在后堂,等着大老爷的消息,听着丫鬟回禀,大老爷回家了,连忙过去,却看到大老爷一脸纠结,连忙的问道:“干爹,怎么了?”
“秋儿,说来真是惭愧。”袁庆摇了摇头,“我今天去景家,原以为景老爷满口答应,却不料景太太却夹枪带棒,将我轰了出来。唉……”
“干爹……”叶依秋也是一阵无语,古往今来,能被民妇轰出家门的,大概也只有袁庆袁大老爷了。
“唉,我到没有什么,只是可惜了这门亲事。”袁庆又叹息道:“骆公子,景小姐,当真是天生一对啊。”
“呵呵,干爹,景太太将您轰出来,那景老爷可说什么没有?”
“那倒没有,景老爷还是很客气的。”
“那就是了,我想景太太如此这般,大概也是恼我。”
“我想着她也是恼我。”袁庆说道:“不如我请了景老爷前来,只让他见过骆公子,若是景老爷答应了,景太太再没有办法阻拦了。”
“这个方法好是好,只是却不是万全之策。”叶依秋摇摇头:“这本是好事,若是景太太不答应,就是将景小姐嫁过去了,也总是个遗憾。”
“那有什么好办法?”
“我去!”叶依秋立刻说道:“我去向她认错,只告诉她,表哥是表哥,与我无关,自古母亲哪有不疼女儿的,若是因为我,断了这门亲事,可不是误了云妹妹一生的幸福。”
“秋儿,你去,只怕景太太说话更加难听了。”袁庆担忧的说道:“你也是知道景太太的脾气。”
“无妨,她是长辈,若是骂我几句,能消了火气,做成这门亲事,我也值得了。”叶依秋呵呵笑了起来,一面吩咐玲儿将她们在建都带来的特产收拾出来,并着给景齐云和邓氏的礼物,又带了两个小金元宝,这才由四个丫鬟陪着,向着景府而来。
景太太听说叶依秋竟然敢来,立刻吩咐下人堵在门口,不让她进门,景老爷立刻喝住下人,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可是丢大发了。
“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景太太立刻叫到“不许她进来,她就是和扫把星!”
“混帐!”景老爷怒喝道:“你儿子自作自受,你自己不知悔改,还要诬赖到别人的头上!”
“如果不是她勾引齐全,儿子如何能够惨死?儿媳如何会神志不清!”
“闭嘴,如果不是你纵容于他,又如何会出这样的事情!”景老爷顿时火冒三丈,指住景太太的鼻子痛骂道:
“我景家三个儿子,生病逝去一个,本指望两个儿子为我养老送终,我也心满意足,却不料,你一意孤行,纵容他三番四次调戏良家女子,又色胆包天,竟然跑去牢中欲行不轨,儿媳被他毒打,以致神志不清,你尚且不知悔改,今早将大老爷轰出家门,我已然容忍与你,你却变本加厉,来人,纸墨侍候。我今天一纸休书,休了你!也省得我景家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景于氏顿时面无人色,望着景老爷,颤声道:“老爷,你,你说此话,可,可念我们二十余年的夫妻之情。”
“我就是念了二十余年的夫妻,儿子死了,我对你忍了又忍,你又是如何做的?大老爷亲自前来,你却不顾我景家羞耻,大喊大叫,我景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老爷,我,我也是为了景家着想啊。”景于氏双眼垂泪:“难道这二十余年的夫妻感情,竟然不如一个丫头?”
“若是早休了,也不会弄得我老来丧子!”景老爷怒喝起来:“来人,笔墨准备!”
“老爷,老爷,万万不可啊!”丫环婆子们立刻扑过来,齐齐的跪倒在地上,磕头不已,景老爷看着此情景,长叹一声,自出去接待叶依秋去了。
景于氏虽然月兑了被休的命运,心里却是暗恨叶依秋,听着老爷在前厅接待,心中只想着,要如何让她出丑,再也不敢景家。
“叶依秋拜见景老爷!”叶依秋看着景老爷,心中升起一股感激,若不是他为自己撕了休书,那景家二少爷的家产也落不到她的身上,虽然并不是图了二少爷的家产,只是这份维护之心,也着实让她感动万分。
“叶小姐请起!”景老爷微微点头,叶依秋吩咐丫环们把礼物送来,一边又说道:“景小少爷也有两岁了吧,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两个小元宝,还请景老爷替我送给他。”
“小小孩子,哪敢受这样的大礼!”景老爷连忙站起来。
“景老爷,心意不在礼轻礼重,还请景老爷不要推辞的好。”
“如此,我就多谢叶小姐了!”景老爷也是爽快之人,不再推月兑,两人这才重新坐下。
叶依秋又将提亲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景老爷,我今天来,一是为了云妹妹的亲事,二来,我也想向景太太请罪,还望景老爷请出景太太,我当面赔礼!”
“叶小姐有何罪?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叶小姐快不要说什么赔罪的话了!”景老爷连连的摆手。
“景老爷,请景太太出来罢。”叶依秋连忙的说道:“所有的事情,一切皆由我而起,我若不向太太道歉,我心里一直寝食难安。”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景老爷微微摇头,只是问道:“叶小姐为了小女的事,费心费力,我这是心里已然是过意不去了,只是小女福薄,大概无缘于骆公子,叶小姐还是请回吧。”
“景老爷……”叶依秋没想到,早上干爹碰了景太太的钉子,下午自己竟然又碰了景老爷的钉子,难道,难道这门亲事,就要黄了?”
“请回吧。”景老爷一摆手:“送客。”
叶依秋一脸无奈的站起来,又看了看景老爷,景老爷只是沉着脸,再不说话。
回到衙门,叶依秋和干爹一说起来,相视一阵苦笑,爷俩是无话可说,无计可施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叶依秋还没有喝杯茶,骆老夫人就急急的跑了过来,满脸的期盼:“秋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舅母,说来惭愧啊。”叶依秋将今天自己和干爹都碰了钉子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说来,也是我连累了表哥了。”
“傻孩子,怎么会是你连累你表哥,明明就是那景太太好坏不分,故意刁难,这么好的亲事,这老太太怎么这么糊涂呢,你等我去了,好好申斥她一番!”
“舅母,不可,不可,景老爷已经发下话来,我们再去,只怕门也不让进了!”
“不让进门,我只在门口,数落他们!”
“舅母……”叶依秋一阵的无语,这些老太太,怎么一个比一个倔呢?
骆泉原听说,妹妹要给自己介绍一个姑娘,人品纯厚,相貌端正,原是景家少爷的妹子,骆泉心中只是憧憬,若真如妹妹所说,那自己又有何求,只是听说袁大老爷,并着妹妹一起都被景家老爷太太给轰了出来,当即心里也火了。
这会子听着母亲说要去景家数落景氏夫妇,立刻出来劝道:“母亲,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那景家小姐,我自听妹妹说,品性端正,这才同意妹妹做媒,去说一说。如今听说,那景家父母竟然连一镇之父母也轰出家门,可知不是什么知书达理之家,这样的女儿,我不要也罢,也省得父母受了这等闲气!”
“儿子……”骆母心疼儿子,难得有儿子不反对的姑娘,没有想到,这家的父母竟然如此,心里也是气愤,又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