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电话,李庆还没有说话,话筒里,便传来一把苍老、沙哑的男声。
“喂,是李庆吗?”
“你是谁?”李庆眉头一皱,这个苍老沙哑的男声非常陌生,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苍老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其中有什么情绪包含在内。
李庆皱了皱眉,道:“有事说事,不要在这里打哑谜,浪费我的时间。”
他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看到这个陌生号码时,心中生起的不好的预感,这会儿越来越浓郁,让他的耐心直线下降。
“呵呵,年轻人,心浮气躁可不好。为人处事,得多点耐心,多点忍性。否则,只会到处树敌,四下结仇,最后仇人遍地,不得好死。”
“嗯?”李庆的声音凝重起来,对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话语中却透着满满的恶意乃至恶毒,显然不是开玩笑这么简单。他舌忝了舌忝嘴唇,沉声道:“你究竟是谁?想和我说什么?”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中,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叹息,始终平淡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我啊,只是一个失去了独子的可怜老人罢了。”
李庆眼角微微一跳,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我都不认识你……”
其实,此时此刻,对那苍老声音的主人的身份,李庆已经有了些隐隐的猜测。
“我说了,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苍老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李庆的话:“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认识你的?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让我认识你?”
这一次,他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比较明显的波动,声线有些颤抖,似是情绪变得激动。
“我不知道。”李庆却仍然不动声色地说着:“你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啊?怎么能不知道!”
苍老的声音说第一个不知道时,语气还只是苦涩;第二个不知道时,变成了颤抖;第三个不知道时,变成了低吼;第四个不知道,则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就像是一头被赶出了自己的领地,失去了一切的苍老雄狮。愤怒的咆哮着,咆哮声中却带着伤心透顶的绝望。
李庆皱了皱眉头,仍然没有说出他的猜测:“少说废话,说正题,我跟你不熟,你打我电话究竟想干什么?”
“不熟,呵呵,跟我不熟……”沉重的喘息声中,苍老的声音苦涩地笑了两声,不再咆哮如雷,低语道:“好吧,我们确实不熟。那我就说正事了,我打你电话,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李庆皱了皱眉,冷笑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帮你的忙?”
“是啊,你不认识我,但是……”话筒里传来几声低沉的,带着些嘲讽的笑声,“但是,这次你非帮我不可。”
“凭什么?”李庆沉声道,心里涌起更加不妙的感觉。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有恃无恐,甚至还敢带些嘲笑的意味,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凭什么?是啊,凭什么呢?”苍老的声音又呵呵笑了几声,嘲讽的意味更加浓郁。他顿停了好一会儿,像是要吊足李庆的胃口,好不容易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有一个女朋友,似乎是米国来的交换生,叫做斯嘉丽……”
李庆的心砰然一跳,瞳中闪过一抹猩红,墨汁般的黑色,自他眼瞳开始扩散,渐有染黑整个眼白的趋势。
而在这种情形下,他反而没了任何愤怒、狂暴的情绪,心里那不妙的感觉,也无法再影响他的心情。
他以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淡然到近乎漠然的语气,淡淡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做傻事。惹怒我,那种后果你恐怕承担不起。”
“儿子就是我的一切,就是我的根,我的命!”苍老的声音再次咆哮起来:“老子现在连命都没有了,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还有什么不敢担当?告诉你,老子现在比任何人都更能承受任何的后果!倒是你,得小心点别惹怒了老子,否则就等着给你的米国小niu收尸吧!”
“你疯了。”李庆淡淡地说着。
现在,他的整颗眼珠,已经变成墨染般的漆黑,瞳孔位置则闪烁着血一样的猩红。
在此状态下,李庆哪怕听到那苍老的声音,以斯嘉丽来威胁他,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如同一架冰冷的机械。
这种状态下的李庆,只会因为一个人产生情绪上的波动——只有苏苏,以及与她有关的事情,能让他产生诸如愤怒、狂暴、伤感、悲哀等等诸般情绪。
其余的人,无论是谁,都影响不了此种状态下的他。
哪怕是斯嘉丽的安危,也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显然,李庆是主动进入这种状态的。否则,正常状态下的他,听到那老人以斯嘉丽来威胁他,必然会心态失衡,狂怒暴躁,影响他的冷静,左右他的判断。
所以,他必须保证自己处于绝对冷静的状态,以免自己被情绪影响,作出错误的判断。
苍老的声音道:“我是疯了。是你把我逼疯的,是你让我失去了儿子!你怎么能杀死我的儿子?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所有的希望!是你,一手毁灭了我的希望,让我变成了一个老疯子!”
“养不教,父之过。你的儿子,本来就该死。”李庆冷酷地说着:“如果不是你的纵容,他怎么会变成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作死,就必须死。”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苍老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胆子很大嘛,现在都还敢继续刺激我,你就不怕我整死你的小qing人?”
李庆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说吧,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会为除了苏苏之外的任何人,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但这并不是说他就真的能无视斯嘉丽的死活。只是绝对的理智状态,让他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不会轻易接受威胁而已。
“我想你去死。”苍老的声沉重地喘息几声,以一种恨不能吃他的肉,剥他的皮的语气,缓缓说道:“就像你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作死,就必须死。所以,请你去死。请你自己去死。”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荒谬了一点么?”李庆语气冷漠地说道:“你以为用一个女人,就能威胁我,让我自我了断?”
苍老的声音道:“是吗?难道你真的不怕我整死那个米国小niu?”
李庆一点都不带犹豫地,以冷漠至不像活人的语气说了一个字: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