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新项链,银色的链子工艺精美,缀着用雕刻魔法阵的宝石拼出来的花朵,非常合龙的口味。小银龙一路看一路飞,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湖边。
兰卡斯特不见了,小黄金龙和小黑龙并排趴在草地上,肚子底下垫着财宝,一起晒着太阳睡午觉。湖水粼粼,在灿烂的阳光下反射动人的光芒,湖岸边是茂密的草丛和大树,两只小龙就在大树的影子下面,头贴着头靠在一起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一黑一金,树叶间投下的细碎阳光照耀着他们的鳞片,非常美丽。
艾玛不由放慢了动作。
首先是小黄金龙动了动,艾玛停住了,翅膀发出很大的裂空声。听见她来,安利克拉休斯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开心地招呼道:“艾玛,你回来啦!”
“安格斯。”艾玛落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他们,雷文闭着眼睛没理她,看起来还在生气的样子。安利克拉休斯见她小心翼翼地看雷文,就很体贴地说:“没关系艾玛,雷文没有生气哦。”
“哼!”小黑龙抬起爪子扭了个身,把**冲着艾玛,继续睡觉。
艾玛赶紧掏出准备好的星星铁拱到雷文面前。
“雷文,这些是我所有的星星铁,都送给你,原谅我吧,对不起。”幼崽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雷文掀开一条眼皮瞧了瞧,爪子直接把星星铁扫进肚子底下,然后继续闭着眼睛不搭理艾玛。
安利克拉休斯:“艾玛,你身上都是灰,你去哪里了?”他把艾玛拉过来,开始认认真真地给她舌忝鳞片,舌头刷刷的,把她脸上舌忝得干干净净。艾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因为自己之前理亏,她不好意思拒绝安利克拉休斯,只好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地,让小王子给她清理身体。
艾玛:“我回洞里去拿星星铁给雷文……这个是你的,安格斯。”她掏出精金递给安利克拉休斯:“这是我所有的精金了,对不起,安格斯,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安利克拉休斯温柔地说:“你还是几岁大的幼崽,不能对你要求更多了,艾玛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倾向人类只是因为之前被人类养过而已,艾玛很善良!”
艾玛快被他夸哭了,这话说得她更有罪恶感了!雷文在旁边哼了一声。
“伟大的巨龙就算是幼崽也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倾向人类,这是原则性的错误,绝不能被原谅!”小黑龙忿忿地说:“只是星星铁和精金而已,妄想贿赂我们就能免除错误的话,你想的也太好了!”
安利克拉休斯:“干嘛嘴硬啊,雷文,你明明很担心艾玛啊。艾玛跑回来认错你不是很高兴吗?”他看了看小黑龙的尾巴,那条长长长满鳞片的大尾巴正在欢快地摇摆着,艾玛也跟着看过去。
雷文觉得不对,回头看了看他们,一愣,恶狠狠地把尾巴一爪子捞回去!塞在肚皮底下!叫你们看!
“我、我才没有担心她呢!可恶的幼崽,居然敢顶撞我,讨厌的幼崽!”
他甚至还飞快地抱着自己的财宝往前面挪了很远,用行动表示出“我讨厌艾玛我现在很生气我不要看见你们这两个混蛋”的意愿。
安利克拉休斯悄悄地对艾玛说:“他是不好意思啦,艾玛,你过去舌忝舌忝雷文,他就高兴了。”
雷文炸鳞片了:“伟大的巨龙才不是被舌忝脸被蹭蹭就可以讨好的呢!可恶的幼崽,你少妄想了!”
艾玛:“……”原来你是想被幼崽舌忝脸磨蹭撒娇吗?
债主是老爷,艾玛乖巧地走过去给雷文舌忝脸卖萌,“雷文,对不起~”她讨好地说:“雷文是最伟大的黑龙,我会乖乖听雷文的话的。”
雷文黝黑的龙脸上现出了“我很得意但是我要努力压抑我很生气”的表情。他昂着头不屑地说:“那你以后还去见人类吗?”
艾玛:“……我跟希利亚德约好明天一起玩。”
雷文:“……”
他把财宝抱着挪了很远,重新把**对准艾玛趴下了。
嗷!我很生气嗷!你给再多星星铁我也不原谅你嗷!小黑龙寂寥的背影发出了如此悲愤的吼声。
安利克拉休斯倒没生气,他觉得艾玛既然回来认错,还说要跟人类在一起,一定有她的理由。他走过来问:“为什么呢,艾玛?”
姑娘觉得自己是有正当理由交代的,她委屈地说:“希利亚德跟我解除契约了。”幼崽低头把垂到自己胸口的项链咬给小黄金龙看。“还有这个,这个是希利亚德送我的礼物!”这是个空间项链,里面塞满骑士多年来给她攒的宝石琉璃魔晶,还有一些精致漂亮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你去找人类了?”小黑龙被这消息勾动了,怀疑地看过来:“那个该死的人类真的对你这么说?”
“契约、契约已经解除了。”艾玛认真地重申。
安利克拉休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对你说过吗?”
艾玛:“希利亚德说我还是幼崽,这么对我,他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虽然心里坚定地觉得我是他的龙,但是不应该因为这个就把我束缚住了。然后,他就解除契约了。”
雷文:“哼!那个家伙肯定另有阴谋吧!跟你解除契约了,还能跟龙岛上别的巨龙签订契约,当龙骑士!”
艾玛:“没有哦,他刚刚上龙岛的时候,德戴特就问过他,他说他除了我不会要别的龙了。”
雷文勃然大怒:“巨龙愿意跟他签订契约,是他的光荣!卑劣的人类有什么余地可以挑三拣四的!”
安利克拉休斯公正地说:“不管怎么样,愿意跟艾玛解除契约,这很好啊!”
小黑龙很警惕地说:“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艾玛其实也有一点这种感觉,希利亚德虽然态度如此真诚高尚,但是!一堆人类千辛万苦花费数年时间漂洋过海跑上龙岛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跟一只小小的幼崽解除平等契约的嘛!
不管怎么样整个吵架事件的导火线已经解决了,艾玛很轻松地说:“你看,我觉得希利亚德也没有那么坏的嘛,人类没有那么糟糕的。”
雷文很想反驳她,但他用那双锐利的竖瞳瞅了瞅兴高采烈的幼崽,还是不高兴地闭嘴了。
安利克拉休斯:“艾玛,我们只是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我们注定生活在龙岛,人类怎么样,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要不是把你从人类那里接回来,我跟雷文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
雷文:“哼,反正艾玛肯定不会听的。”他愤愤地说。
艾玛拼命想自己要怎么说:“没有啦,我知道人类有、有坏人啦。但是,我觉得人类也有好人在啊,我不是特指希利亚德啦。”其实一路上姑娘打了很多草稿。有了骑士愿意跟她解除契约的前提,艾玛觉得两只小龙是能好好听自己说话的,她其实从来没有觉得希利亚德是好人啊!也不对,骑士挺好的啊就是对龙可能有那么点不对,怎么说呢,她其实从来没有没脑子地完全相信希利亚德啊!
但是,作为一只幼龙,她接触过的人类只有希利亚德,最多再加上精灵的妻子那个穿越前辈,好死不死的是他们都有各自致命的缺陷,所以只能举例这两个人的艾玛理所当然地悲剧了,而且三只小龙就在误会、暴怒、更加不由自主地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艾玛:“可能是因为我被人类养过,我还挺喜欢人类的,虽然我也知道不能完全相信他们。但是,就像兰卡斯特的妻子那样,人类的性格里同时带着好的地方和坏的地方,我觉得人类里面一定也有好人的。而且他们的食物很好吃,手有五根手指头,做什么好像都很方便的样子……”她带着紧张扫视安利克拉休斯和雷文。小黄金龙蹲着,认真地听她说话,小黑龙趴着,在很远的地方侧对着她,虽然满脸的不耐烦和不高兴,却没有不搭理,眼睛不着痕迹地,一下一下瞥着她。
艾玛一下就来了勇气:“我真的不是在维护希利亚德!为了证明这个,我都想好了!”
安利克拉休斯:“你想好什么了?”
“我、我想变成人!”
“……”大风吹过,小黄金龙和小黑龙失语了。幼崽蹲在他们面前,深深吸气,说出了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希利亚德告诉过我,一千年前的战争里,就有巨龙变成人形参与作战,虽然他后来死去了,没能回到龙岛,但是他的光荣一直留在人类的史书里。”
“我觉得做人挺方便的,手可以拿很多东西,走起来跑起来也很流畅,巨龙就算变成人形也不会失去巨龙的能力,对我来说,我不会有任何损害。我想知道做人到底是什么样。”
“我想……变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