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病房门口,两个持枪的特警立正对着若希行了个礼。
若希点点头,随即拉开房门带着身后两个捧着笔和记录本的女文书进去了。
一进门,若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病房里两个全副武装的特警赶紧立正,敬了个礼,说道:“报告队长,不关我们的事儿。五个嫌犯非要自己睡在一边,死活都不肯跟受害者躺一边,还哭着求我们赶紧把他们押进牢房。我们怎么劝慰都不听,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再和受害人呆一起,他们就要死了。我们只好将三张病床靠在一起,让他们五个躺在一边。”
若希看着像几只可怜的小鸡一样挤成一堆的绑匪,心里有些鄙视,就这模样,哪儿有半点儿绑匪的样子。
“都坐起来,鉴于你们的伤势未痊愈,审问便在这间病房进行了。党的政策你们应该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噗。”正左手端着水杯的易天一下子就忍不住喷了出来,看见若希望向他,赶紧放下杯子,装模作样地擦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若希盯着易天,心里火气直涌。就是这个家伙害她背上了指挥不力,误伤人质的罪名,现在上面还在研究该怎么处理她呢。
“没,没什么。”易天赶紧说道。其实他只是想到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而已: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不用多想,若希也知道易天想的是什么,不过,现在虽然恨不得痛打易天一顿,但若希却毫无办法,这个该死的家伙现在还是被她误伤的人质。上面说了,她还必须取得这个人的原谅。
转过头,若希冷冷地盯着黑老大四人,说道:“姓名,性别,年龄。”
黑老大几人很配合,若希话一落完,就赶紧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两个文书很是诧异,这么配合的嫌犯倒是少找啊,连没问到的家庭住址等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等文书对着她点头,表示记好之后,若希继续问道:“绑架两个人质的详细计划,过程,动机。”
黑老大愣了愣,才大声地喊冤:“长官,我们只绑架了慕小姐一个人。那个,那个衰神是他自己闯进来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见若希又转头看向自己,易天赶紧点点头。对于警察,易天和大多数小市民一样,都是抱着小心翼翼地态度。
“最终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等同于绑架,记下。绑架慕小姐的事儿,除了你们几个还有没有其他人?慕小姐的行踪你们为什么会知道的?”
黑老大等人像是事先准备过一样,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计划简直天衣无缝,从踩点,蹲守到跟踪,说的有条不紊。
“真的没有其他人?那个赵公子为什么会得知你们的行踪?”若希冷声问道,随即声音猛然加大:“是不是他指使你们的?”
这个时候,黑老大几人倒是显出了几分绑匪的光棍本色,任由若希怎么引诱,都一口咬定是他们几个为了钱才绑架慕青的。
无奈,若希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接着问道:“既然承认了绑架罪,那虐待人质的罪名都交代了吧。”
“虐待人质?”黑老大几人有些傻眼,他们什么时候有闲心干过这种事儿,自己的倒霉事还处理不过来呢。
“不承认?”若希眼睛一瞥,说道:“那间破屋中的水桶,是不是你们用来对人质施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混蛋的伎俩。把人质的头按进去憋气,是吧?”
“冤枉啊。”黑老大几人大叫起来,“是那个衰神自己要求的,他想要自己在水桶里淹死,怎么能赖到我们头上?”
“闭嘴,还敢狡辩。”若希冷笑着,黑老大几人的演技很好,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问题是谁没事,会提这么个要求?
“对不起,那个水桶的确是经过我同意的,那个女的也可以作证。”易天有些怯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并不知道慕青的名字,只能用女的来代替了。
“什么?”两个字从若希的牙缝之间挤了出来,她转身盯着易天,眼中有一团明显的火在燃烧。
易天缩了缩身体,低着头,说道:“的确不是他们折磨我,虽然他们是绑匪,但是我也不能说谎吧。”
“你那么想死,干嘛不去跳江?有毛病啊,非要找一个水桶来淹死自己?”
一向引以为傲的推断能力,得来却是这么个结果。而且这个该死的家伙,还什么不能说谎了,难道自己逼迫他说慌了?若希被易天的话刺激到了。
易天有些害怕地盯了一眼若希,弱弱地说道:“我本来就是想跳江来着的,可他们说没时间带我到江边,我就只能退而其次了。而且我不是有毛病,是霉运缠身。哎,你离我远点儿吧,我怕你也会跟着倒霉的。”
“队长,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啊。”两个女文书看见浑身有些颤抖的若希,赶紧拉住她的手,低声地劝慰着。她们清楚这是队长极度愤怒的表现,怕是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了。
深吸几口气,若希深深地看了一眼易天,虽然他说的话可能是事实,可是进了她的耳朵,为什么她就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呢?
“那河边的血迹,崩裂的台阶是怎么回事?不是你们将人质推到河里造成的?”
三仔举手说道:“对不起,长官,那是我不小心造成的。我去帮他提水,结果崴了脚,就撑着台阶想要站起来,谁知道那台阶突然就裂开了,我滚到河里撞到了一个破罐子上。”
“真是衰啊。”两个女文书抬头看了一眼三仔,心里不由地想着。
又是那个家伙,若希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告诉我山坡上也是你们几个滑落下去留下的痕迹。”
这回二虎举手了,“长官,是这样的。大哥只是踢了那小子一脚,算不上虐待吧。而且落下去的时候,是我垫在下面,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们看看,我才是满身的伤啊。”
又是他,第三次了,若希胸膛有些起伏,闭上眼,压制着心中的火气,良久才继续问道:“你们不会闲着没事,逃跑的时候还会顺带去捅马蜂窝吧?”
黑老大举手了,哭着说道:“长官,这个是我不小心弄下来的。你看,我脸上,手上,全是被马蜂蛰咬的痕迹。他们都没有呐。”
若希一眼看去,很明显的痕迹。为什么今天自己这些细节都没有注意到呢?为什么往日精准的推断今天全都错了呢?
若希心里憋着一团火,一种从未有过的抓狂在她心里蔓延,冷静是神马东西早不知忘哪儿去了。眼角瞥见易天,她心里顿时明了。
“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没事自己去往贼窝闯,居然干得出要求绑匪拿水桶来自己淹死自己的事儿,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儿吗?我能不推断错就见鬼了。
还有那一枪,你说你要解开绳索,干嘛不转到身后去,非要蹲在慕小姐身前,双手绕过去,这看起来不像是非礼是什么?”
一瞬间,若希的恨意全都转到了易天身上,本来心里对他受了自己一枪而产生的愧疚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恨自己为什么只开了一枪。这个家伙,他不是想死吗?为什么自己不多开两枪,成全了他?
“长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能不能快点儿把我们关到看守所啊?”黑老大几人可怜兮兮地盯着若希哀求道。
“不行,还没有经过审判。还有,你们得继续将伤养好了才行。”若希心里火大,语气也更加冰寒了。
“那长官,能不能帮我们换一间病房?”
“不行。我们没那么人手看守你们。”
“长官,求求你了。不要让我们再和那个衰神呆在一起了吧?会出人命的啊。”黑老大语气都带着哭意了,没有经历过的人,哪能知道他们的苦啊。那种提心吊胆,莫名其妙,防不胜防的霉运真的很容易让人崩溃的。
“衰神?”若希冷笑道,“抱歉,我是无神论者,只相信科学,所以你们都给呆在这儿……”
“真的啊,长官,那个衰神。遇见他,铁定没好日子过,走路崴着脚,提水掉进河里,靠树,树就倒,吃两个野果子,就中毒。”黑老大的声音说不出的凄惨,那模样让旁边的特警都觉得他们才是受害者,易天才是绑匪一般。
“哼,看好他们几个。我们走。”若希看着黑老大几人,根本不信他们说的话。
病房门轻轻关上,黑老大几人简直欲哭无泪了,这些明明是真的,为什么没人信啊?
“队长,他们很可能说的是真的,听说抬回医院的时候,个个是伤,都奄奄一息了呢。就只有那个人中了队长一枪,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一个俏丽的文书跟在若希身后,说道。
若希停下脚步,严肃地说道:“这能怪运气?你们以为茫茫森林是那么好闯的?在我看来,那是必然的结果。我们是警察,怎么能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神之说?”
看着若希远去的背影,俏丽的文书抱着记录本,担心地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人是衰神。”
旁边的女孩儿点点头,赞同道:“嗯。就是,你看,队长不倒霉吗?碰上那家伙,居然什么都推断错,而且还闹出伤了人质这么严重的事情。还有刚才,你什么时候见过一向冷静的队长居然差点儿对一个受害人出手。”
小姑娘浑身一颤,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没那么悬吧?那我们赶紧去寺庙烧烧香吧。”
“那下班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