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子激动,一把抓过钱,两头对折往口袋里塞了一下塞不进去,只好又拿出来,两只手握着,生怕被谁抢了去。然后对烟鬼专家说:“不用点了,我信得过你。”
李宏波在旁边大叫:“妈呀,一百万转眼就变两万了,这缩水也太快了。”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什么是哥们儿?这就是。李宏波喊出了我的心声。
烟鬼专家右手夹着烟挥了挥说:“no,no,no,是先付两万,后续马上到账。咱们不差钱,不差钱啊。”
李宏波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瞪着我说:“刘文飞,乌鸦变凤凰,一转眼你就成百万富翁了啊。”
我连忙挥着手谦虚:“哪里哪里,十万不算富,百万才起步,兄弟我发了,不能忘了你,哥们儿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李宏波脸上一阵激动,那样子恨不得啃我一口。我生怕他提出什么天大的条件来,赶紧补上一句:“我看着只要我小心肝儿能承受得了的,尽量满足你。”
李宏波“一辆”两个字已经说出口,听我一说马上笑笑说:“苹果手机,一部苹果手机。我在人前摇起来倍有面子。”
我一想就算新款苹果5s,也不过是五六千块钱的事儿,大手一挥手说:“成,咱哥们儿这点事儿,就这么定了。”
李宏波拿手机一砸脑袋道:“我本来想要一辆雪弗兰的。”
你妹的,我钱还没到手这货就宰上了。明知他也就说着玩玩儿,就慷慨道:“我的就是你的,到时我买辆车,你来开,咱哥们儿谁跟谁啊。”
烟鬼专家不理会我和李宏波的打趣,竟自走了。这正合我心意,我是故意和李宏波扯皮的,免得烟鬼专家乘机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来。
估计烟鬼专家刚到一号岗那边路上,班长就在对讲机里要我们换岗。李宏波留在4号岗,我被换到1号岗。
到公寓上面签到,签到521房门前的时候,看到上面挂的小旗子,我又想起了马乃河那个受过刺激的女儿。这会儿有点儿担心,她会嗒嗒地从下面走上来。说实话,对那张没有生气的脸,我有一丝恐惧。
我签了到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521的门吱一声打开了。开了一个大缝,从里面探出一张精致的脸。说她精致,是因为这张脸唯美,小巧。
屋里没有开灯。
这张脸对我微微一笑,又缩了回去,门也轻轻一响被关上了。
我当下一愣,这张脸正是马乃河的女儿的脸。不过看起来已经充满活力。她这么快就好了?马乃河不是说她不住这儿的吗?怎么每晚深夜都来?
我心念一转,摇头苦笑了一下,一个正常人谁会半夜里无故探出一张脸来?
我一边往楼上去,一边不停地回头望一下521的门,生怕马乃河的女儿,会突然从屋里出来,拿个东西在背后袭击我。我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又想到了在商场顶班时,搬回1号岗跟前的那个模特,和马乃河的女儿实在太像了。之前只见过一面,还有些不能确定。刚才这一见,如果不是因为一真一假,肯定会当成同一个,同一个模特或者同一个人。
我突然冒出一种想法,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模特变成人跑上楼来了?我用力甩下头,想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掉。我越是这样做,这个想法却更强烈。我又为自己的不可思议苦笑了一下,签完到下去看看1号岗的那个模特还在不在,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签完到下来,走到1号岗门前,往岗亭和公寓楼墙的夹角里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班长正低头在手机上斗着地主,抬头看着我问:“什么情况?”
“那个模特呢?”我问。
“不是在那摆着的吗?”班长说着从岗亭走出来,我往外让了一让。班长咦了一声:“什么时候不见了?肯定是我去4号岗的时候,你玛的当时严专家的人在这边也不帮我们看着点儿。”
我心里突突的厉害,不会是那模特真的变成活人自己走了吧。你妹的我现在连打消这种想法都做不到。
1号岗亭这里,靠着公寓楼出口有一个监控,但模特摆在另一边的角落里,这地方刚好没有监控。岗亭就在路边,商场这段路上是没有监控的,路的两端有,那是派出所装的,我们这边没法查。想查的话只有报案。
我一说报案,班长一脸的坏笑:“你别逗了,一个模特报个鸟案。把登记撕了,我们昨夜检查没发现异常,也没有收回来一个模特,学聪明点儿,明白没?”
我一乐说:“收到,明白!”
有关模特变活人的想法,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但又没办法求证。我也没跟谁说。
轮一圈岗回到富源商务中心的大堂,是早上四点钟。我到二楼签到时,一进二楼门发现一个女厕所的灯亮了。我的心突突猛跳了两下,血压冲高,高压两丈二。
离二楼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厕所,一男一女。女厕所的门,一直虚掩着。男厕所我进去过。里面的三个小便池已经拆掉了。四个大便池里还有未冲掉的大便,一边的纸篓里,满满的擦过**的纸还没有倒掉。厕所里的水电已经停了。晚上进去,大蟑螂满地爬。所以我去过一趟之后再没去过。宁愿走到那个房间里签到时去小过道的卫生间。经过一些事情后,我是绝对不在二楼上厕所的。
我的心突突了两下后,马上转身下楼,好在上一个在4号岗的队员还没有走。他见我匆匆地下来,奇怪地问:“这么快就签完了。”
我心说签完你妹啊。挥着手问:“那个女厕所的灯,怎么亮了?”
这哥们儿正看着电视剧,听关得很小的嘿咻声,肯定是日本动作片。他头也不抬地说:“呃,可能是我撒完尿忘了关了。”
你妹啊,不带这样坑人的。我把他祖上十八在心里代问候一遍后才问他:“你怎么去女厕所?”
这哥们说靠了一声说:“二楼整层都锁了,分个鸡把的男厕所女厕所。”
“二楼不是停水停电了吗?”我诧异地问。
估计是一个片子到了**,这哥们儿长出了一口气说:“就剩门口那两个厕所没停。队长叫留的吧。”
“不对呀,男厕所的灯就不亮的啊。”我问。至于水,我没试过。你想谁会在一个小便池都拆掉了的厕所里试试有没有水啊。
“开关坏了,所以我才去女厕所的,我先走了,你慢慢签。”这哥们儿说着起身就走。
我也没好意思叫住他,不然显得自己特胆小似的。反正事情都弄明白了。重新进入二楼,我没有先去女厕所关灯。我想着有点儿灯光总有点儿依靠。签一圈到回来,我感到整个二楼特别地静。但是那个有猫的房间,我没敢去看。
我走到女厕所跟前,准备关灯的时候,灯忽然就灭了。接着就是哗哗一阵子很大的冲水声。
厕所里有人!
我心里一紧,手里的手电光很亮,我却转身逃出二楼,慌忙锁上了门。
我发誓天不亮我是不会去二楼了。
四点钟一过,天很快就麻麻亮了。送报纸的来过没多久,昨天那个老太太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并且一路捡着废纸朝我这边过来了。
我跟阿姨打了个招呼,实在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把我送她的废纸都给扔掉了。我忍住没有问,不但不能问,还得再送她些废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的举动既然有古怪,那她人也肯定警惕得很,我可不想打草惊蛇。
我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废纸。能够送的,昨天都送她了。我灵机一动,打开人家的信箱把刚送来的报纸拿给了老太太:“阿姨,这个过期了,给你。”
反正这报纸也不是物业上的,哪家公司报纸少了,找送报的要去,跟我不搭边儿。
老太太接过报纸,不停地说谢谢。仿佛这废纸,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跟我装吧,我会让你露出狐狸尾巴的。
老太太和我照过面,接着往前走了。我马上乘电梯上楼,站在第五层上隔着窗户观察老太太的动向。老太太捡了没多久,就拎着垃圾袋朝停车场一个角落走过去。从那里出去,是一条胡同。穿过胡同,又是一个停车场,不过那个停车场是收费的。
我马上打电话给李宏波,说老太太朝着收费停车场的那个胡同过去了。李宏波说收到。我看见李宏波先老太太一步奔进了胡现,便从楼上下来。
不大工夫,李宏波气喘嘘嘘地跑来,边跑边叫道:“老太太,跟丢了。”
我差点儿没吐血。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跟一个老太太能跟不上,这话谁信啊。
李宏波双手比划着:“老太太是开奔驰走的,我这两条腿的哪能追上四个轮子的。”
什么?这个捡垃圾的老太太竟然是个开奔驰的主儿?我越来越迷糊了。
李宏波见我皱着眉头的样子,擂我一拳,叫我不要放在心上,一个老太太,她爱拣拣她的,不拣拉倒,你操那么多心弄啥,她是能把你揍了还是能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