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下结界后,我席地而坐,花精伏在我腿上,我将自己的衣角盖在她身上,她沉默着,邪参则安静的立在一边。花精没有问我想做什么,因为她是那样相信我,会一直陪这我。
“走了大半天,一定累了吧,闭上眼休息一会吧。”
“那姐姐你呢?”
“我不累。你就放心睡吧,姐姐设了结界,别人是进来不得的。”
她便闭上眼睡去。
没有风了,就没了任何声音。
空荡的房子里握清清楚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过去明浅杀我的那一幕,小精灵全都死去的那一幕,我亲手埋掉它们的那一幕又浮现了出来。绝望,无止境的绝望,那些稚女敕可爱的脸庞,那些幸福的画面和声音,都被鲜血染得通红,过去的我就停在了那一刻,走不出来,如今所剩下的再也不会是幸福。
是的,我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到明浅,既然他现在归顺了魔族,我就要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只有这样,才可以找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决不可原谅。我是那么相信他,小精灵们是那么喜欢他,他确这样对待,甚至亲手杀了它们。
心痛的如刀割。
不知觉的握紧了手,痛一点点蔓延。
是我不该相信他,才会害死了小精灵们。
可是我该怎样才能弥补我犯下得错。
结界忽然有轻微的振动,外面,他们在试探我的结界,果然猜的没错,他们不准备放弃机会,不过很快,他们就没了任何响动,见识到了结界的能量,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我的结界他们是打不破的。
一夜无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这种寂静把时间拉的好长,花精还在熟睡,外面却有了响动,我用咒语在屋内燃起火焰,将她放下,然后,推开了门。
冰冷的风袭来,在耳边盘旋,撩的衣衫飞扬。天空是一成不变的灰暗。
房子的前面多了许多模样几乎一样魔族人,全都单膝跪在地面。土色的皮肤粗糙无光,双目大而浑浊,唇齿难辨,牙露在外面,黄而污浊。他们虽有人形,却如野兽。见我一个人类出现,目光都突然移到我身上,绝不友善。
红衣妖怪站在他们前面,那些怪物在等待他的命令。
邪参是从土中孕育,属土,他依附土而存在,土地是他的母亲,也是他的世界,屋内邪参运用他的这一能力,听到外面土地上妖怪们的对话。我大概能了解到一些。魔族在人类的地界里暗地扩张领土,囤积力量,等待日后反攻神族,占领三界。而眼前的这些土色妖怪们在攻击人类村庄的时候,遭到人类巫师的顽强抵抗,无法成功,所以回到鬼森林请求指示。红衣妖怪似乎要下令和他们一起去。
若是他去了,人类的村庄恐怕难守住,他的力量在魔族中不算强大,但对付普通的人类巫师怕是有余,何况他还有如此多的手下。
我转身径直走到神族人所在的房间。他依旧躺在地上,一脸的病态。我出现,他的脸上的表情立即复杂起来。
他道:“你出来干什么?”
我想在神界中他曾经一定是有地位的人物,在魔界中也才会有这样的地位,对人说话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理所当然的审问。
我反问道:“这恐怕是我的自由吧?”
外面的怪物正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顿食物,我淡淡的瞄过,看见神族男子也是凶狠的盯着我,除了我,这里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吧,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使自己尽量习惯。
红衣妖怪带着妖怪们匆忙想要出发,大概是不想让我知道而先行离开。我转头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慢着。”
红衣妖怪也回头,理直气壮问道;“何事?”
“你不用再装了,你们要去攻击的人类的村子,这我都知道,你又为何必这么急着要走?”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我朝着神族男子走近了些,平静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让他们去。”
他反问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与你无关。”
“那好,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他们要去哪里这也是我们的事,也与你无关,你这是想要挟我吗?”
“你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在我面前计划去伤害人类,后果你可要自负。”
他冷眼追问道:“什么后果?”
“你说呢?自然是他们不会活着走出这里,而你,不久也会陪葬。”
他扑到在地面,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地面,浓黑的血液散开,粘稠像开放的花朵。
我将从邪参身上拔下来的根须放下,道:“这里太闷了,我要出去走走。”
他挣扎着抬起头,将嘴上血迹擦干。“不行,想逃走吗?”
“你若不放心,大可派他们跟着我,省的他们没事做去打扰人类,但是不要跟得太紧,我不希望被看到和魔族人一起。”
我不再多说,然后唤醒花精,带着邪参一起慢慢走出他们的视线,沿着来时的路,再走出去。
只是想随便走走,看清我处的世界。作为一个外来的人,只有了解了,才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走出森林的那刻,有种重生的感觉,我又感觉到了久违的阳光,突破天上的阴云,天地明亮金黄,连同流动的空气里,都满满的是阳光的味道。
四月,处处生机。
让我无法想到的是,我要找的人竟然就在我走出森林时,魔法般站在我面前。他仍旧一身白衣,雪白干净耀眼,带着足够夺目的光芒。
微风习习。
是明浅,我恨的人,他来了。
花精吓得连忙躲在我身后。
和他面对面站着,我拉开了幻化出的弓箭。
虽然我蒙面,他看见花精,一眼就认出了我:“甘玉,是你?”
见到了他,我的心忽然痛的厉害,也恨得厉害:“是,我还活着,让你很失望吧。”
他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也好想问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你要归顺魔族,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杀了无辜的小精灵们?你知不知道,我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你还要再装吗?你做过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枉我那么相信你。”心在滴血,每一个字,都痛进心底。
明浅直逼我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过圣巫山了,你不在,我看见精灵们的坟墓,它们都怎么了?”
我冷笑,眼泪在眼角要涌出,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明浅,你还有必要装吗?他们那么喜欢你,每天都想着你,你却对他们做了什么,你还有资格提他们吗,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永远都不会,就算死,我也要为他们报仇。”
我的箭离弓,射向明浅,带着我所有的仇恨,以巨大的能量。他飞向空中,躲过去了。地面还空留着箭过的痕迹。
明浅落在离我更近的地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严肃冷峻的问道:“你是说我杀了他们?”
我的箭再一次离弓,他只是避开,却不还手。
我紧握着再次准备射出的箭道:“为什么不还手,就好像你当初杀我和小精灵们一样,动手吧。”
“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接着明浅如自嘲般道:“果然,是我杀了他们,也似乎只有我才可以做到,但是甘玉如果我告诉你不是我呢?”
“就算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吗,你以为我会笨到我会再次相信你吗?”
“好,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就动手吧,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自然由你结束。”
明浅停下来,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站着,平静的看着我。他就如一幅画般轻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