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一手掌握着缰绳,一手揽着光君不盈一握的纤腰,满心都是欢喜和甜蜜。隔了薄薄一层,那腰线上下有力的弧度,柔韧紧致的触感,仍然未曾消磨半分,足够让人体味得分明。
“……不……不要了……”怀中的薄毯下,神志不清的人发出模模糊糊的呢喃。
“这可由不得你。”
身下骑乘的心爱的坐骑,被心痒难耐的主人又催使得跑快了几分,难免增添了颠簸。
喝得烂醉的光君被颠得很难受,从裹了一头一脸的薄毯中伸出手来,茫然地抱住面前人宽阔硬朗的脊背,无力地抓了几下,又软软地垂下。
他只将因为头发蓬乱而显得毛茸茸的脑袋,贴靠在苍胸前,胡乱左右磨蹭着。
苍感到前襟一点点湿意渐渐扩大,也不知是那人发间的冷汗,还是委屈的泪水。
故作冷硬的心也被蹭得发痒,又生出无限的怜惜,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想更糟糕地欺负他,把他弄得一塌糊涂、湿漉漉、脏兮兮;还是想情不自禁,像对待易碎品般温柔待他,轻轻抱他,柔柔亲他,细细舌忝他,搂在胸前顺顺毛安慰一下。
他不自觉侧了头,隔着薄毯在那人鬓角处轻贴了贴,吻了一下,似乎听见他在反复念着什么,于是耐心地更低下头,将耳朵贴到倾吐出甜蜜气息的唇边,低声问道:“光,怎么了?”
“……Aoi……我好难受……头疼……”
一直执着地将头向苍怀中钻着,简直像一只土拨鼠想将自己藏起来,光君听到温柔的询问,呆呆地停了一瞬,终于迟钝的抬了头望着他,莹莹泪眼中好似星光点点,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皱着鼻子倾述着,话语中带了满满的鼻音,无限可怜可爱。
此时你呼唤的究竟是谁?
苍自己也辨不清话中的含义,只凭着异乎寻常的自信和自恋,抑制不住心下的花一瓣瓣绽开。
他将光君搂得更紧了些,几乎想以身代之,将那人身上的一切不幸与痛苦,都传递过渡给自己来承受。一面细细密密地印上无数个安慰性质的轻吻,他一面承诺般安慰着可怜的小家伙:“忍一忍,马上到家就好了……乖。”
他丢下一众随行的仆从,飞快地抛了令牌就进了城门,即使看见原先准备好的牛车也没有半分犹豫。虽然在平安京内纵马狂奔非常失礼,很可能遭人非议,此时的苍也顾不上这许多,只恨不能生出翅膀,一眨眼就将光君好生抱到自己房里。
宽阔的大道上,迎面慢慢走来一人一骑。
远远地瞥见同胞所出的兄弟,原本奔驰如风的坐骑终于没能跟主人心有灵犀,只兴奋地长出一口气,突兀地慢下了脚步。
在两骑相遇之时,两个相似的马头亲密的凑在一起,耳鬓厮磨地用脖子互相亲昵地蹭着。
苍这才狐疑地看向另一个骑手。那个人虽然规规矩矩地没能在平安京内纵马,但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焦灼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打破那张纹丝不动的冷面。
居然是光君那个碍眼的贴身侍从。
光君居然允许他使用自己的爱马。
苍和光君两人心爱的坐骑同出于一处高贵优良的血统,绝无仅有,只此同胞的一双。从自己对爱马的重视程度,苍也可以大略推测出光君的爱惜看重不在自己之下。
男人的马,好比心爱的情人,怎么可以随便借与他人?
明明能和他换马骑的只有自己才对!
……也许是下人偷用的?
果然光君还是太过宽容仁慈,所以才驭下不严。稍后与他稍微提一提吧。现在与个卑微的侍从斤斤计较,未免太难看了。
自觉地端起了并列主人的心态和架子来,苍只用眼角剜了不顺眼的人事一眼,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光君,不耐烦地催了催马。
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猛然拔刀出鞘,横在苍面前。雪亮刀身微侧了一侧,近午的日光被反射上移,日影在他双眼间晃了一瞬。
骤然冰冷的视线,顺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兵刃,缓缓向侧旁滑去。
苍赏赐般正眼看了胆敢阻住自己去路的侍从,在他平凡无奇却意外带着煞气的面容上兜了一圈,心中不屑地嘁了一声。
这种事情,只需要交给跟在后面的随行仆从处理。自己亲身上阵,反倒失了身份。虽然看在光君份上,无法处罚这个狗胆包天的刁奴,但至少可以趁着主人缺席的时刻,施以小小惩戒。他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个身份低微的东西,闹起别扭来。
拖下去打一顿好了。话说这狗东西叫什么来着……?
记忆深处一点灰暗的火光闪现,犹如吉光片羽。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狼狈不堪的自己身后,甜甜蜜蜜地唤着:“惟光。”……
直到遥远的今日,那种心碎如绞的感觉犹在前刻。无数微笑、眨眼、牵手、拥抱甚至亲吻的画面,在脑海中碎成无数光亮的碎片,只留下残忍的心上人那一句对他人的呼唤。
而他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星半点柔情,还得借助不光彩的窃取手段。
唇角有如陷入美妙梦境的沉醉笑容,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像惊破的妄想美梦。苍抿紧了唇,凝固出一个冷厉得毫无表情的面孔。
他丝毫不愿放松手中的战利品,只放开了缰绳,右手轻轻搭向左腰的佩刀,握住刀柄怀念般上下摩挲了一圈,迅如闪电般刷的一声拔出了刀,自极近的空间中格挡开逼至眼前的刀刃。
当的一声,两柄刀身狠狠地撞击在一处,随着刀刃的一阵交错,发出令人齿冷的声响,同时一路迸射出火星四溅。
虽然成功拉开了距离,但是身下两匹善解人意的马齐齐不明就里,莫名其妙的就被相应而来的反向力道,推得后退几步,狐疑地互相望着。
苍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大惊。原以为方一交手,对方的兵刃不说应声而折,至少也得在刀口处摩擦出深深痕迹。现下毫无异状,显然对方的佩刀与自己的那把,坚韧度不分高下。
无异于羞辱。
他终于看向那人佩在腰间的刀鞘和握在手中的刀身,心中渐渐一片冰凉,又是一阵异常的火热。
……光君竟然如此重视眼前这个人,将御赐的唐刀,都赠与给他了么?
冰冷的火焰在静静的燃烧,燎得苍心下一阵煎熬。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仿佛担心被歹人将心爱的猎物劫掠而走。
怀中人被束缚的很不舒服,重重的唔了一声,像是不满地抱怨。
在场两个眼见就要殊死搏斗的男人,顿时停了手,齐齐看向他。
光君迷糊了一阵,好似稍微醒了酒。他从兜头缚住头脸的薄毯中挣扎出来,打量了一眼当前的形势,虽然心中纳罕,但为了保全几方脸面,体贴地没有出口质询。
他不太明白身边两个深深信任的人,如此拔刀相向是几个意思,但是……切磋武技也好歹关注下周围环境好么?旁边的小巷子里似乎已经有人在围观了。
光君试图收拢分开的腿,才发现竟然与亲密挚友贴面相向,毫无距离,就连双腿都缠在对方劲瘦的腰间……太糟糕了,真是不像话!
“……苍,放开我,这样太奇怪了。”
苍不曾动作,也没有言语。
他不懂突然定定注视着他的苍,复杂的神色所谓几何。单只见他左眼下方朱红泪痣渐渐暗淡,一双眼珠却似染上暗红,光君直觉他陷入在危险的情绪中,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正要绞尽脑汁安抚他。
惟光突然道:“宫中传话来,紧急召见公子。”
光君顿时有些着急,草草拍了拍友人宽厚的肩膀,被伸出手的贴身侍从握住了一双臂膀,就待转移阵地。
可是牢牢揽在腰间的手,不曾放松半分。
……
“好了,你可以滚了!——”
随着尊上一声恼羞成怒的呵斥,浑身毛茸茸的猫又,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鬼王殿下的会客室。
在充当门口守卫的小妖怪伙伴同情的目光里,它从身后捞起两条光秃秃的小短尾,抱在怀里团吧团吧成了个球,委屈得吧嗒吧嗒直掉泪。
“最近尊上好喜怒无常的,是不是又来了那个啥的?……”
“……那不是只有人类雌性才特有的现象嘛?”
“动物也有的……”
“那妖怪呢?”
在围观的小伙伴们低声的议论声中,黑色绒球球包着两包泪,抱着惨遭荼毒的可怜尾巴,默默滚开,去角落里舌忝伤口。
对治下民众的怨念和八卦浑然不知,酒吞童子正对着光滑镜面,嫌恶地打量自己(暂时)的新形象。圆溜溜肥嘟嘟的幼猫身形,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很……圆溜溜肥嘟嘟。
爪子上的肉球按在头顶烦躁地搓来搓去。黑色的毛发真难看。哼!要不是据说火红色的猫咪很奇怪,会格外引来关注,我才不会忍痛放弃自己的发色呢!
……才没有别的考量呢,只、只是怕麻烦而已哦!
因为情绪低落而软软垂下的飞机耳,慢慢尖立起来轻轻抖了抖。
镜子前的一团掉了个个,两条毛茸茸的尾巴像开花一样两边分开,轻松自在地晃着,很柔软的样子。
酒吞童子盯着局部的拟态研究了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两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也随着主人的思绪,纠结成了一根扭曲的麻花,习惯性直立起来,呆呆地摆来摆去。
果然这样比较好么?
尊贵的鬼王殿下不自觉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伸出舌头,反卷起来,轻轻舌忝了下鼻头。两条尾巴慢慢融在一起,变成粗长笔直的一根。
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观察了很久,确认毫无破绽,酒吞童子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他向上跃到空中,凌空打转翻了个身,下意识的觉得**凉嗖嗖,将尾巴夹在后腿中间,于是失去了微妙的平衡,稍微踉跄了一下。
不过总算成功消去了身形,向目的地幻影而去。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好险,差点没保住[/]小菊花[/]小红花QAQ今天笔记本似乎遭到不明次元攻击,突然傲娇起来,好几次断电重启……这一章来来回回码了三遍(┳_┳).
感谢支持正版的真爱小天使么么哒=3=
感谢neko酱的投喂(*/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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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和下章特别感谢江湖人称神兽酱和高有理酱投喂的地雷
忠犬戏份up,由江湖人称神兽酱指名,特约赞助播出
鬼王戏份up,由高有理酱指名,特约赞助播出
可怜的苍,没人爱的娃,亲妈疼你。你就更疼一点吧(* ̄▽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