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大的榕树上,枝繁叶茂的树冠之间,有一只褐色的小松鼠,摇晃着蓬松的大尾巴,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瞧着下面那个靠在树干上的人类,那个人身上有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松鼠展开尾巴和四肢间的蹼滑翔了下来,爬到那人身上,东闻闻西瞧瞧,它爬上那人脖子,用自己尖尖的小鼻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有热气,人还是活的!
「你弄得我很痒!」雷微笑着说,他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和一双滴溜溜乱转的调皮的小眼珠子,那是小松鼠的眼睛,很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被吓跑,它仿佛知道了雷的意思,仰起脖子「吱吱吱吱」叫唤。
「你在担心我?放心吧,我没事!」雷笑了笑,他读懂了松鼠的叫声,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懂得松鼠的「语言」,而是因为「心电屏蔽」,拥有了这项超能力之后,他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到四周生物的微妙情绪,比如身后那棵不知道年纪的大树,在阳光照射下的惬意,比如树梢的百灵鸟,雀跃鸣唱时的欢快。
「就像能与大自然对话一样,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这超能力勉勉强强还过得去吧。」雷朝小松做了个鬼脸,小松鼠歪着脖子盯着他,然后就溜掉了。
「喂,你这就跑了啊,陪我说说话啊!」雷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不太受欢迎啊。他对以大树为家园的那些小家伙们倒是并不担心,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像丧尸那样,有一些还是如以前那样可爱,吃肉的家伙需要警惕,但那些吃草的,还是可以放心的,至少它们是安全的。这棵大树上生活着几窝松鼠和百灵鸟,还有一些麻雀,其他的则是一些昆虫,还有几条青蛇,雷并没有打扰到它们的生活,他自认为还算一个「礼貌」的邻居,却没想到被小动物讨厌了。
不过他没有沮丧太久,因为那只小松鼠又回来了,而且嘴里叼着一颗松子,它降落在雷的头顶上,把松子搁在头发上面。
「真是个小可爱,给我送吃的来了!」雷笑着把松子塞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气味还是很香的,但口感太粗糙,难以下咽,不过雷还是把整颗松子都吞了下去。小松鼠在他身上「吱吱呀呀」欢蹦乱跳了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过了好一阵才离开。
两天后,一个穿着破烂大衣的男人从大树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为了确保骨头全部复原,雷强迫自己整整两天没有怎么动弹。现在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虽然不能继续战斗,但赶路却是勉勉强强。
他的背包差不多全空了,食物所剩无几。好在武器都没丢,这些都是在末世活命的根本,昏迷之中他都紧紧抓着它们。
雷打开地图,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流水冲走太远,于是又继续朝着目标进发了。
第三天的黄昏,他终于看到了那座山,他加快脚步赶了过去。西边的山脚下有一条铁轨,他沿着铁轨找到了那个隧道口,上方还挂着铁路公司的铭牌。
黄昏是夜行生物开始活跃的时间,隧道里的蝙蝠成群飞了出来,雷的耳朵异常灵敏,他甚至能听到那些蝙蝠发出的超声波,这些频率奇高的声波,一般人的耳朵是绝对听不到的。
漆黑的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偶尔有水滴从头顶滴落的声音。隧道里的空气常年不流通,弥漫着一股腐旧的气味,地面上偶尔有一滩污水,四壁上长着一些发出荧光的苔藓。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洞口传了进来,回声在四壁来回传播,雷开始沿着铁轨向隧道深处探索。
在黑暗中雷双眼瞳孔睁得很大,以便让他采集到更多光线,他的眼睛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这来自于他三阶的「红外视力」。黑暗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光,任何物体都会发射光,但只有温度高于一千摄氏度的,才能发出可见光,常温下的物体,发出的都是红外线,没有强化过的人眼,根本看不见这种光线。
但是雷并没有开启「红外视力」,因为长时间保持这种超能力,消耗非常大,而且对眼睛也会有损伤。黑暗中最好用的,并不是眼睛,而是耳朵,听觉是黑夜中最可靠的一种能力。雷的耳朵也有过强化,非常灵敏,值得信赖。
往前深入了一公里,差不多已经到了这座山的中心位置了,除了偶尔从头顶飞过的蝙蝠,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大麻烦。
在一个拐角处,雷停下了脚步,靠在石壁上,慢慢隐入黑暗之中。他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恶臭,那种气味他非常熟悉,是新鲜的尸体。
前面传来一阵很低的「沙沙」声,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了上来。雷小心翼翼抽出了腰间的直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在这种隧道里最好不要用枪,那样动静太大,容易招惹到一些隐藏的家伙,在封闭的环境中,一旦被围,后果不堪设想。
雷慢慢向前面挪动,他开启了「红外视力」,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只狂暴地鼠在啃着地上的一具尸体,旁边的地上有一个大洞,应该是它们挖出来的巢穴。那只硕大的地鼠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在脑门上凸出来,尖尖的鼻子上长着四对长胡须,不停翕动,两颗门牙又长又尖,上面还染着血迹。
狂暴地鼠,如其名字所描述的那样,是一种非常疯狂暴躁的动物,体格也比其他的老鼠大得多,它们的爪子和门牙非常锐利,咬断钢管、刨穿花岗岩,都不是什么难事。它们通常生活在地下潮湿的地方,用那双尖锐的爪子在地下挖出纵横交错的地道,作为它们的巢穴,它们习惯群居生活,一窝地鼠五到十只不等。
「看来只有解决掉这家伙,才能穿过去了。」雷握紧了刀柄,慢慢靠近,一旦距离足够近,就直接发起突击。
但狂暴地鼠的听觉足够敏锐,它发现了靠近的敌人,嘴里发出「吱吱」的嘶吼冲了上来。它纵身一扑,跳起来一米多高,两只爪子挠向雷。
雷连忙一个闪身,避开了狂暴地鼠的扑击,在转过身来的瞬间,双手握住刀柄,看准对手的头部,闪电般向下刺去,锋利的刀不仅刺透了狂暴地鼠的头颅,还将它整个脑袋钉在了地上。
狂暴地鼠疯狂尖叫着,四只短粗的尖爪拼命抓着地面,想从刀锋下月兑身,地上不一会就被它刨出一个坑来。这种地鼠生命力之顽强,令人惊叹,没有半个小时,恐怕是不会死掉。
雷微皱眉头,握着刀柄的手使了一股巧劲,让刀锋不断颤动,这股震荡的幅度并不大,但对于脆弱的脑部,却是致命的,不一会儿,狂暴地鼠整个大脑都被震碎,咽了气。
雷抽出刀,向那具尸体看去,发现竟也是一只狂暴地鼠,啃食同类,这种生物的暴虐习性,真是令人胆寒。
突然,他发现地上有几点闪光的东西,就在尸体旁边,仔细分辨之下才发现,竟然是几颗弹壳,7.62毫米手枪子弹,从弹壳上的标记来看,用的还是现今流行的复合子弹。
「有人来过这里,就在不久之前,而且从子弹类型来判断,这人很可能来自n9基地,他究竟是谁?」雷沉思起来,应该没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
就在雷低头思索的时候,地下再次发出「沙沙」的声音,从地洞中冲出来另外两只狂暴地鼠,个头比刚才那只还要大,它们狂怒地朝雷扑了上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雷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跟两只这么大的狂暴地鼠搏斗,还是有些勉强,这种东西就像以前的野猪一样,力量强速度快,性格狂暴,不怕痛也不怕死,被缠上了还是很难对付的。
雷向左边一个侧扑,躲开了两只地鼠的攻击,在空中尚未落地的瞬间,他的双手已经拔出了双枪,「砰砰」两枪,毫不犹豫,两只地鼠头部中弹,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隧道壁上,脑袋都已被打爆,鲜血和脑浆四溅,吭都没吭一声就死透了。
雷咳嗽一声,翻滚着爬了起来,收起枪朝前方奔跑起来。形势不容乐观,他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