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庭院,因昨天的风雨而显得有些残败,花儿零落,风吹香残。
触及此景,难免让人心生凄凉。
苏无名对此倒并无多少感叹,他与温婉儿来到庭院之后,便开口道:“温姑娘,刚才那么多人在,有一个问题我不便相问,现在这里就只我们两人,我想问一下,你父亲怎会突然卧床不起的?”
温婉儿神sè悲戚,道:“这还是三年前的事情,我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寒雪的冬天,父亲从店铺急匆匆赶回家的途中,突然摔了一跤,然后便站不起来了,仆人将他抬回家之后,立马请大夫给看,大夫说只是摔到了尾骨,并无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谁曾想,自从那年冬天父亲躺在了床上,便再没有起来过。”
“当时你父亲是什么感受呢?”
“起先只是身上痛,只能躺在床上,后来便是浑身无力,想下床可却无能为力,就算平时想到外面看看,也得有人扶着才行,最近几个月,好像病情有所加重,父亲躺在床上昏睡的时间多,话也不多了。”
听完温婉儿的话之后,苏无名微皱眉头,随后问道:“大夫对此事怎么看?”
“大夫看后,也觉奇怪,并且说无能为力,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是这样说的,后来父亲似乎是习惯了躺在床上,就不让我们再找大夫给他看病了。”
温婉儿这么说完,连忙问道:“苏公子,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苏无名望了一眼温婉儿,并未答话,只继续问道:“你父亲可曾跟你说过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是的,比如说就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奇怪的话。”
温婉儿被苏无名这么一提醒,好像真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说道:“我记得一个月前,我跟父亲单独在屋里,那时父亲的气sè还算不错,他突然对我说他感觉很不安,他觉得自己整天都好像被人监视着似的,我听了他的话,当时并不以为然,还劝他说他生了病,自然要有人整天看着了,那里是有人监视他。”
温婉儿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盯着苏无名看,苏无名眉头紧锁,随后浅浅一笑:“温姑娘的话说的也不错,不过你父亲卧床快三年,为何那个时候突然感觉到被人监视呢,温姑娘有没有考虑过?”
温婉儿摇摇头,不过她已经从苏无名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意思,自从她父亲卧床不起,这三年来他身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服侍着,如果事情像自己说的那样,是因为有人服侍他父亲才会有被监视的感觉,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有被监视的感觉吧,为何三年了他才突然开口呢?
一阵风吹过,吹来阵阵暖意,阳光照shè在庭院之中,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绿意。
没有了花儿,这个庭院也是美的!
这个时候,派出去调查佟俞和商缺的衙役赶了回来,他们禀报说佟俞和商缺两人说的一点不差,昨天午时二刻之后,三刻之前,他们的确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佟俞在店铺,商缺则在安抚那些被绑架伙计的家人。
听完衙役的禀报之后,温婉儿连忙说道:“这么说来,舅舅和佟掌柜两人就不是凶手了,那凶手就只有……”说到这里,温婉儿突然停了下来,因为现在苏无名怀疑的就他们三个人,商缺和佟俞都不是,那么就只剩下丫鬟青梅了。
衙役离开之后,苏无名望着温婉儿道:“温姑娘觉得青梅可能是凶手吗?”
“青梅在府上多年,一直服侍我父亲,应该不会是凶手吧,再者说了,她也没有理由杀我父亲啊,如果她想杀我父亲,机会多的是,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温婉儿说的并非一点道理没有,可苏无名却只模了模下巴,他觉得任何一件事情,特别是命案,都不能只看表面,一个人有没有动机杀人,是要去挖掘和发觉的。
如今,他暂时将矛头指向青梅。
只是在苏无名还未对青梅展开调查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个消息仍旧是南宫隐手下的衙役传来的,那衙役说,几天前在温家店铺买走大批绢布的人已经找到,而且那批绢布的下落也已然知晓。
温婉儿听得这个消息,连忙问道:“是谁?”
“李富财李员外,他突然想染指洛阳城的纺织界,当他知晓你们的货物要运往京城的时候,他便给沿途山贼送了一封信,而且在那边得手之前,将你们店铺里的存货买去大半,这样一来,你们无法交差,便难在洛阳城立足。”
衙役说完,温婉儿和苏无名都很吃惊,苏无名更是惊讶,他觉得自己早应该想到的,那李富财想夺取他们苏家作坊,可是没有成功,后来在苏家作坊对面开了家店铺,不就是想在洛阳城中做大吗?
“如今你们将李富财怎样了?”
“因为南宫大人怀疑李富财可能因此杀人,所以派人将他关押在了府衙大牢之中。”
“朱锦呢?”温婉儿望着衙役问道。
衙役先是有些犹豫,最后支支吾吾道:“也被关进了大牢之中!”
见衙役如此,苏无名顿时明白过来,想来是南宫隐从朱锦那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可又害怕被自己知道,于是吩咐衙役莫要多嘴,以免让自己抢了先机。
苏无名对南宫隐发现的线索并不感兴趣,所以浅笑之后,道:“南宫大人还真是迅速,一下子就将两名嫌疑人抓进了大牢,请你代我向南宫大人表示佩服。”
衙役并未听出苏无名话中隐含的讽刺之意,点头之后随即退下。
衙役离开之后,温婉儿连忙问道:“苏公子,李富财有没有可能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他见一计未成,很有可能再生一计的啊?”
苏无名浅浅一笑:“温姑娘,令尊是中毒而亡,以李富财的本事,他有可能悄无声息来到令尊房间并且给他下毒吗?”
“这么说凶手仍旧在我们温府的那三个人身上?”
苏无名点点头:“能够随意进入令尊房间,并且下了毒还能让你父亲察觉不到,并且吃下青梅饭菜的人,恐怕只有他们三个,现在我们要弄清的,是他们三人之中,谁有可能是凶手。”
温婉儿神sè凝重,这三人与他们温家关系十分亲近,无论谁是凶手,她都难以接受。
巧儿和唐雄两人见苏无名和温婉儿在庭院里说了那么久,有些等不及,所以这个时候,巧儿突然冲了出来,她来到苏无名跟前,问道:“苏公子,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难道我和唐雄就不能听吗?”
苏无名有些尴尬,连忙笑道:“巧儿姑娘说那里话,我正有事要问巧儿姑娘呢!”
一听苏无名有事问自己,巧儿先是一惊,随后道:“你要问我什么?”
“是这样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我们觉得丫鬟青梅十分可疑,你有没有什么发现,而这个发现与青梅恨温老爷有关呢?”
“恨老爷?”巧儿有些惊讶,可是很快,她便说道:“我的确知道一件事情,不过却不知道青梅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恨老爷,毕竟……毕竟能与老爷那样,是青梅修来的福分。”
听到巧儿这样说,苏无名连忙问道:“哦,那是一件什么事情?”
巧儿脸颊微红,随后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老爷还未曾卧床不起,有一天我偶然经过老爷房间,发现……发现老爷将青梅压在了身下……”
巧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已经不需要说下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当时青梅和温晨两人在做什么,而知道青梅和温晨两人当时在做什么之后,大家自然也就明白巧儿为何会脸红了。
巧儿刚说完,温婉儿便一脸惊讶的问道:“巧儿,你发现了这件事情,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我……小姐,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说嘛!”
这种事情的确不好说的,温晨家资丰厚,夫人去世之后没有续弦,拿丫鬟来泻火也并无不可,而且青梅一直服侍温晨,想来在外人眼里,她就相当于温晨的妾室了。
大家思索间,巧儿连忙问道:“小姐,青梅会是凶手吗?老爷临幸她,她应该高兴才是,不可能说怀恨老爷吧,毕竟她与老爷发生了关系,身份可比她当丫鬟要高出许多来。”
温婉儿无法回答巧儿的问题,因为人与人不同,有的人认为那是一种荣幸,可有点人则认为那是耻辱,是一个女人一生中的污点,如果青梅属于后面一种人,那她会不会找机会杀了温晨泄愤呢?
唐雄站在一旁,听了巧儿的话之后,突然说道:“将那青梅姑娘叫来问问,不就知道她恨不恨温老爷了!”
苏无名笑了笑:“如今温老爷被杀,青梅就算是恨温老爷,他也是不敢承认的,不过将她叫来问问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