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娜.加百罗涅很受学生们的欢迎,身为意大利人,她的英语口语不像岛国人那么别扭,外表年轻漂亮,讲课又有趣,于是才几天功夫就让好些没心没肺的孩子们开始争论她与已离任的茱蒂老师哪个更吸引人了。
此时的依娜正在办公室里写教案,她好不容易得了自家老师的同意出由一回,当然事事认真。
忽然手一顿,停下笑,望向门口,露出一个美丽的笑颜,虽然她实际年龄已不小了,但青春在她身上依然停留未去,如果此时办公室里其他还在的男老师们看见了,定又会再次被她迷住。
可惜他们看不见,其他女老师们也一样,不知何时开始,偌大的办公室被一个看不见的结界隔成了两个不同空间,在外人眼里,新来的漂亮女老师一直都在低头认真地写着教案,不曾抬头,不曾微笑,不曾有一丝一毫别的动作。
轻启红唇,“哟,好久不见,你来啦,史卡鲁
心里一叹,可惜了,自己很喜欢老师这个工作的。
站在门口的小婴儿面无表情,伸出小手在面前空气里小心试探了一下,然后收回手,一脚踏入结界。
果然是那个女人,二十多年过去,一点未变。
本来他早已不记得当年在街上横冲直撞拉着自己不让走的女孩长得模样了,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刚好梦到过的话。
一开始只是猜想,如今看来,这女人果然不一般,时间的作用在她身上几乎没起作用,二十多年过去,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得体的套装与成熟的打扮,说是高中生假扮也有人信。
“依娜.加百罗涅
“对,是我女人微微一笑,似是激动还是什么,身子微微有些颤动。
史卡鲁手插在兜里,眯了眯眼睛,“你的来意?”
“当然是来找你依娜抚抚金发,叹了口气,“你知道么,为了这一趟我花了多少心思,可惜,为什么你要来得这么快,难得我对老师这个职业刚上手了一点点
面无表情,仔细琢磨对方的每一句话,一点不放松,“如果这样,不用加百罗涅这个名字不就好了?”既然不想让我找你。
“啊,说得也是哈恍然大悟似地睁大与自家侄子毫无相像色彩的黑眸,不过也是,本来就没有真正血缘关系的,可惜,动作太假,显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从一开始,她就没想隐瞒自己对紫发婴儿的嫌恶。
“你跟那个格子脸男人是什么关系!”史卡鲁说到这一句,语气中已带上了异色。
“啊啦,就知道你一定猜得到依娜赞叹一声,娇憨的神色,就如中间那段漫长的岁月完全不存在过,此时仍是那年天真的如花少女,可惜,再怎样笑,笑意始终达不到眼底。
“他在哪里?”笑得好假,结界里危险的气息渐浓,史卡鲁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对自己如此厌恶,戒备更严。
“不知道!”依娜终于懒得再装,连带着语气也终冷了下来,“更何况,就算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
话落,一股庞大的红色火炎突然升起,瞬间充满了整个结界,满满当当,连个让人落角的空隙都没有,史卡鲁一个小小的身子瞬间被红色的火焰包围,就连头发都似燃上了火,却仔细看,如果真被烧着了,怎会连卷都不卷的?
岚属性啊,史卡鲁表示吃惊,不是为了属性问题,而是量,这个女人,当年他半点没瞧在眼里,如今炎压居然能短时间压制住了自己!
不过,没用!
小小的身体虽然被包围着,其实仔细看就能发现,身体外一公分的地方,一圈紫色的火焰形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膜层,将外面充满了整个结界的死气之炎隔绝,任对方的炎力一压再压,却怎么也冲不破这层枷锁,对此,依娜终于变了脸色。
尽管这点是在她意料之内,但也没想到,居然一开始她就一点上风也不占,怪不得,老师如此重视这个人,并且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他,只是,现在想起这些,有些晚了啊
火焰中,不知何时紫色的一小团已不在原地,依娜眼前一花,胸口处疼痛,低头,一只小小的手,指甲上透出锋利的齿来,刺入了高耸的胸部,那个位置,依娜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脏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下,呵,嘴角诡异的牵起一勾笑意,奇犽家的掏心绝技啊,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幸能尝到!
唔,果然好疼的说,视线顺着半陷入肉的小手往上微移,对上那双自己曾经非常非常喜爱的紫色眼睛,与记忆中比,是如此的冰冷,苦笑,所以才说她傻,怎么会没发现呢,当年,再次见面的时候,这双眼睛就已经不一样了啊。
“史,史卡鲁
一滴思念与不甘的泪顺着漂亮的眼角流落,落上陷在胸前的那只小手,然后继续滑下,与胸前的深色混合,再无踪迹,却已足够让史卡鲁这样冷性情的人也愣住了,胸口处,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再往下插一插,将心脏整个握入五指中的,却为何停了呢,与那颗跳动的心脏还有半公分的距离?
不,不对,这丝不忍不是自己应有的情绪,这是,这个身体里残留的意识,那个三岁时在孤儿院的小房子里就应该已经消逝的前身!
史卡鲁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给我滚!这个身体既然已经是我的,就是我的!死气之炎迅速转变成念力,在身体各个方位滚了一遍,为此甚至不惜让身体表面被迫与对方的岚之火面对面的接触受了点灼伤!
却,没有,什么都没有,刚才的感觉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什么残留的意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于是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确实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当年他在接收前身的记忆时,连感情也一并融合了,这是代价,一种不可抗之力的代价而已。
依娜笑了,满足的笑了,只为刚刚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自己后面跑来跑去,老是小眼睛里发着奇怪的光,口口声声“姐姐姐姐你以后一定要做我老婆哦”的那个小男孩,“呵呵呵~”低哑地笑了几声,胸口因振动透出的红晕越发明显也丝毫不以为意,老师啊,谢谢你这次答应我出来,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笑声间,身子一扭,从根本不可能的角度蛇般从猫爪下滑月兑了身子,惨白的脸上犹挂着奇异的表情,月兑离的瞬间纤纤细指在某人的大脑门上微微一点——原本的记忆还你,从“史卡鲁”那里偷来的记忆一点不剩的全部还你!
抽身离去的瞬间,依娜冷笑,我一定会看到底的,看你恢复了记忆之后,会把这世界如何搅乱,看到了那个时候,老师你还怎样容他!
女人瞬息离去,她一走,结界自解,高中部办公室一角的办公桌前露出一张犹带微温的椅子,以及,某个因脑袋巨疼而一时动弹不得的小豆丁。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发现些许不对,一个附近的女老师叫了起来:“诶,怎么这里有个小女圭女圭啊,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的爸爸妈妈呢?”
另一个男老师也看了过来,奇道:“那是加百罗涅老师的位置,难道是她家的孩子,不会吧,她这么年轻,是亲戚吧,对了,加百罗涅老师去哪里了,上厕所吗?”
叽叽喳喳中,他们口中的孩子冷眼扫了这边一眼,没吭声,扶着抽疼的大
脑袋,脚步微踉,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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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女人,一忽间,脸现惊喜,“你终于回来了!”上前小心抱起女人,对她胸前的伤口视若无睹,动作轻柔。
依娜脸色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瞬移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心里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是这里,这个第一次遇到身边这男人的小屋子,看着熟悉的地方,连布置都与以前一模一样,眼里,掩不住震惊,与,一丝湿意。
呵,所以说,逃了这么久,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就像没看到她一急儿红一忽儿白的脸色似的,把怀里的女人小心放置床上后,就赶紧忙着拿水拿药,只是女人没看到的是,男人转过身拿东西时,手颤抖的厉害,阳刚的双眸里,隐含亮光。
也许因为回忆太过,男人拿完东西开始给女人上药时,女人都没回过神来,等发觉时,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尽数落了地上。
“呀!”一声惊呼,急急去拉旁边的被子,却不想刚一动,胸口就剧痛,顿时再不敢动作,“好疼!”那个死豆丁,下手好重,等等,她的心还在吧,没被挖出来吧,想想动画里奇犽捏爆心脏的凶残,赶紧白着脸去看自个赤果果的胸口,还好——心脏还在,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浑身那个冷,竟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我了个去,五个血窟窿光看着就惨不忍睹,种梅花也不带这般整齐的,现在想想,这要不是当时史卡鲁还想从自己口中问话,心脏早被掏出来了吧!
果果的后怕起来,揍敌客家的绝技,这辈子再不想第二回尝了的说!
正想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凑了过来,将胸口的窟窿们用药粉轻轻撒上,依娜这般看着,忽然不合适宜的冒出个想法,这肿么这么像播种种田哩?
男人动作已经尽量轻了,可还是让依娜倒吸了口凉气,同时,脸上泛起一抹红霞,“被,被子小声地提醒道,她冷,一是失血过多,二是刚才出汗出的。
但男人却似乎压根没听到,依娜羞恼,自己的声音有木有这么小——就算治伤,她下半身好好的,用得着月兑衣服也一起月兑掉吗!啊(念二声)!!!!
求人不如求已,脸色通红地又去够被子,就算,就算以前不止一次被这人看光光过,也不行!
却忽然被床下男人的喃喃声再次止住了动作,“以后,别走了行吗?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整整八年了
手,在被子上方停住了,闭了闭眼,为什么忽然心里酸涩。
顿了一顿,手臂转了方向,在自己的胸前,男人正在上药的手上,轻触。
眨去忽然来临的泪意,道:“好
真的,是她欠他的,当年根本就不该有这一段的,如果,那时,她知道他是谁的话!
黑羽盗一——二十多年前,她遇到了“川平”,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直到“川平”顺着某个彩虹之子的意,从玩累了的导演界月兑身,“被”恢复了穿越者身份的她也跟着假死出来一路跟随。
之后,就遇着了他。
一开始,只是看着顺眼而已,在世上无知无觉活了二十年,一朝恢复穿越者的记忆,很长时间无所适从,很多时间都会想,“川平”既然能改变力斯的记忆,那会不会自己的记忆也是假的,全是这个老师一手捏造的,只为能更好的控制自己?
每当这么想,她就心惊,胆颤,所以一朝遇到了个好男人,就抓着不愿放了,女人,从来是软弱的代名词。
直到有一天——“你叫黑羽盗一?”
于是,她肚子里怀着的,就是将来的快斗!
是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了,比自己的老师“川平”知道的都要早,这个世界早已不是黑手党的单纯世界。
成了两个世界连接的其中一个纽点,她不后悔,却终于在一天,离开了。
她还有自己的任务,为了世界不会崩溃。
没有留下一张字条,一个口信,一个电话,任何的联系方式。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戴上与自家老师同种的面具,来往与虚幻与现实,直到,与老师的打赌成功,去了米花町,去见了史卡鲁。
“回去看看吧,快斗那孩子,都上高中了男人声音微哑,不知是因为床上女人曼妙的果体,还是只因那一个低低的“好”字,这个字,在这个当年与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男人足足等了八年!
“嗯,好躺在床上的女人再次乖乖点头,在第一声“好”字月兑口而出的瞬间,依娜心里忽然一阵轻松,释然,这人男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离开,却选择了一直在这里等候,其实说起来,她有什么资格怨愤史卡鲁呢,力斯是无意占了别人的身体,而自己,明知故犯,抛夫弃子。
罢了,报复也报复过了,还有什么不平呢,那个童年里对自己笑得傻傻的男孩,缺衣少食的孤儿院里,她唯一开心的源泉,早已不在了,那个灵魂如今去了哪里,是不是已回到了穿越前的世界?也许又早已投胎重新做了人?
喝了孟婆汤失去前世记忆还能开开心心没有长歪掉,后来还被加百罗涅收为养女,全是因为他,如果,后来她没有遇到“川平”,甚至能一生快乐平安!
如今终于能放下了,小竹马的仇她只当报过了,其实真要说起来,兔死狐悲而已,如今她搅乱一塘春水,史卡鲁重新拥有了一堆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就不信他能过得多好,不然看她自己就是个好例子。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切尔贝罗没了她照样运作,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又遇见了他,还有儿子,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既将重聚的三口之家。
心下忐忑,儿子,妈妈好久没见你了,你可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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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町小学的警卫室里,值班的警卫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喝了口杯里的茶,整个神情跟动作,怎么看怎么像街边正在聊天的老大爷,看得旁边的同事一把拍在他背上,差点没把他刚入口的茶喷个天女散花,同时同事恨铁不成钢地声音跟着传来:“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啊,没得把人都叹成小老头儿了,跟哥学学,今晚就带你去开荤!”
青年捂着胸口咳了半天,咳得泛红的脸上起了抹古怪的笑容,还小老头,他只是看似年轻,要是竹田知道了他的真实年纪,会不会吓昏的说?
不过,女人?说起来,自第二任妻子去后,过了多久了呢,两百年还是三百年?也是,多年未出来,现在依娜被他放飞了,自己重入社会,也该与时共进吧,看着窗外校园里跑跑跳跳的小孩子们,自己不正是因为想年轻点才找了这么个工作么。
“好啊,那晚上就拜托你了,竹田!”看着花骨朵样的小孩子们,他年迈的心,也能感受到点春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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