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倒是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老板娘叫你来催宵夜的?”
情急之中的李信赶紧点点头,厨娘又笑道:“瞧你这个小模样儿,真是傻乎乎的,连个话都说不利落,叫你过来催宵夜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是你给拿了过去?还是叫这里送?”
李信哪敢说自己给拿过去啊?赶紧小声说道:“你们给送过去吧……”
厨娘只当李信小孩子家家的,没有干过什么事情,也怕他人小不稳妥,如果失手砸了燕窝盅什么的,也是死罪。便对着里面高声喊道:“老板娘要宵夜了,你们谁给送过去?”
一个睡眼蓬松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老板娘这么快就风云消停了?”
厨娘顿时横了那年轻男人一眼,啐道:“就你知道的事情多……叫咱送就送呗,管那么多干什么?”
年轻男人走过来捏了厨娘的脸蛋一下,笑道:“那是……嘿嘿,你赶紧收拾好,我去去就来。”
厨娘知道他是睡觉刚起,要出去小溺,便笑骂道:“你可把手给老娘洗干净了,别叫老板娘闻出尿骚味儿来,一会儿把你也给捎带吸了骨髓。”
年轻男人已经嘿嘿笑着走出门去。
李信赶紧往推开的门扇边的阴影里躲了躲。
果然,年轻男人急急走出去,便站在甬道对过一从夹生的花树下,撩开衣襟就是一阵哗啦啦的便溺。
然后他抖落着家伙走进厨房,嘴里忍着笑似的对正忙着用两只精致白玉瓷盅盛燕窝的厨娘笑道:“咱们老板娘真奇怪,放着那个斯文好脾气的俊俏公子不要,非要迷晕了扔在柴房里蚊叮虫咬,偏偏费尽心思的和公主去争那个冷面郎君……”
厨娘赶紧呵斥道:“快住嘴,你不想活了?胡说八道什么呢?真是的,就你话多!”
年轻男人上前抱住厨娘讪笑道:“有你护着,我怕什么?这里不是没有旁人我出白和你说说的嘛。”
厨娘急道:“谁说这里没有旁人?”
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着年轻男人刚出走出来的房间,然后又回头看看门外。
“老板娘打发了个新来的小子……”
年轻男人的脸上顿时有些紧张,他似乎并不介意里面房间里的人,倒是赶紧的走到门外,四处打量一下,才返身进来对厨娘笑道:“你也忒谨慎些了吧?惊惊乍乍的,哪里有什么小子?”
厨娘也探头对着门口看了看,嘀咕道:“那小子跑的倒快……不过他也没多少大,话都说不利落,估计就是听见了也不明白。”
年轻男人笑道:“就是,再说,姐姐这么厉害的人,老板娘跟前的大红人儿,有啥好怕的?我们也没有嚼什么不该嚼的舌头对吧?”
嘴里调笑着,已经从女人身后一把抱住女人就要亲嘴模乳的。
女人回身一巴掌把他给推出老远,笑骂道:“对什么对?精神头养足了是不?赶紧的把宵夜给前头送过去,瞧你这出息,别耽误事情!老娘哪天少了你便宜占的?就这副德性?缠死个人的。”
男人满了涎笑:“姐姐今儿可没有赏我一口口水尝尝,咱入了这贱行儿还能有多大的出息?也就这德性了,左右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得乐呵时且乐呵罢了,难不成姐姐还指望我将来明媒正娶了你做女乃女乃?”
厨娘恨到:“得得得,赶紧一边去吧,你就是肯娶老娘我也不敢嫁啊,你那拿着破碗四处乞讨的老子还以为你给他娶个小老婆呢……”
厨娘嘴里这样刻毒的骂着,年轻男人也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动手动脚的,厮缠了半晌,年轻男人才心满意足的嘻嘻笑着托了一只托盘走出了厨房。
……
那个年轻男人用托盘捧着夜宵往前头去了,厨娘才嘴里打着哈欠,倒了热水洗了手脸,又把厨房大开的门微微地掩上一些,好像是给刚才前头去的那个年轻男人留着门的。
看样子,她是完成了今天夜里的当值,也准备歇息了。
又稍微过了一会儿,年轻男人并没有见回来,厨房里也再无响动,估计那个厨娘熬受不住,睡着了,提心吊胆躲在一丛花树蓬里的李信才悄悄地模了出来。
原来,李信并没有走开,只是做厨娘叱骂年轻男人的时候,下意识的迅疾躲进甬道两边修缮的齐齐整整的一株花树蓬的暗影里。
李信个子因为年幼,本来就矮小,再加上体内被夏雪宜输进了真气,以他现在的内力修为和人打架可能还不行,但是敏捷灵巧的隐匿起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年轻男子开始听厨娘说老板娘打发过来一个小子,心里倒是紧张了一下,跑出门来四处却没有看见人影,以他的念头,一个小子定时人高马大的。
接着厨娘又说那小子并没有多少大,连句话都说不利落,那人为着春梦刚醒,正急着拿厨娘消渴儿,更懒得去只想查看了,李信居然很侥幸的蒙混隐匿了过去。
所以,刚才年轻男人和厨娘的对话李信听得清清楚楚:咱们老板娘真奇怪,放着那个斯文好脾气的俊俏公子不要,非要迷晕了扔在柴房里蚊叮虫咬……
李信立刻意识到他们说的“斯文好脾气的俊俏公子”可能就是他的公子哥哥谢湘。
原来公子哥哥果然也被那个吴大娘给害了,不过没有给害死,只是被迷晕了给扔在柴房里给蚊叮虫咬。
想到公子哥哥细皮女敕肉,又因为陪着他进山寻折腾了一夜一天的;没有找到爷爷却遇见两个**的怪人,想返回却遇见穷凶极恶的野狼……
当时,谢湘遭逢大劫得救之后便昏晕过去,到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这几天又为了帮他安葬爷爷一直奔走不休,各种惊恐焦虑,想到这些,李信更加的心疼着急了。
好容易才等到那些厨娘歇息了,从花树根下溜出来的李信却又有些发懵,他搞不清柴房究竟是哪里?
吴大娘这落芳院后宅,房舍连绵起伏,高大奢华的都是主卧宴席大厅之类的休息娱乐场所,还有吴大娘存放金银器皿绫罗绸缎的;然后便是一些专门给下人居住的修缮的很是整齐的耳房,一些堆放杂物的小房间。
像后厨这种地方,却是一个小四合院形式围起来的几出时衔接时分离的小房舍,恰好在那些房间的中间还形成了一个天井大小的格局。
后厨的四围还有很多条四通八达的甬道,李信不知道那些甬道有的是供后院使用的,有的则是径直通往前头各位姑娘哪里;倘若前院那些姑娘一时之间需要些什么,便可以很快的往返。
这些甬道两边俱是修缮着整整齐齐花草树木,由此可见吴大娘落芳院的财力雄厚,能在乌州城首屈一指不是浪得虚名的。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要在这样一堆造型大同小异,手牵手似的小房间之中寻找到一间堆放柴草的柴房,确实是一件考研小孩智力的事情。
也得亏是李信这样机智的孩子,又经历了这些时日的风风雨雨,心智早就非比常人,换着那些愚钝的,也只好捂着眼睛哭去了。
这孩子突然想到,他们家虽然没有专门的柴房,但是爷爷总是把那些剁好的柴草整整齐齐码在离厨房最近最方便的地方,那么,想来他们的柴房离厨房也是很近的,左右定然是在这些小房间之间罢了。
如此一想,李信便放轻自己的脚步,蹑手蹑脚的溜进厨房的天井里,四处瞧看。
果然,他很快看见在一处房门洞口的小矮房子门前,乱七八糟的堆放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劈开的干木头。
李信喜欢坏了,赶紧蹑起脚尖悄无声息的向那间小矮房跑去。
跑近了,从不远处厨房漏出的灯光里,李信又看见一把劈柴斧头被人很有气力的斧刃进劈柴墩上,下面还凌乱散放着劈好的木柴。
这里果然是柴房无疑的了。
李信顾不上害怕,一溜烟的钻进柴房里。
进了门连寻找都没有需要,他就看见昏迷不醒的谢湘被人随随便便的扔在一堆引火用的干茅草上。
李信又是慌乱又是高兴,慌乱的是不知道谢湘现在怎么样了,高兴的是他公子哥哥谢湘终于给他找到了。
他扑到谢湘身边有些惊怕的用小手模了一下谢湘的口鼻,感觉到谢湘的嘴里还是在呼吸的,便稍微的放下一些心来。接着他拽着谢湘使劲摇了摇,但是谢湘身体却依旧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反应。
李信试着去拖了一下谢湘,但是他非常纠结的发现一个大人的体重原来是那样的沉,远远不是他这么一个孩子可以对付的。
“哥哥,哥哥,哥哥,公子哥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夏公子他要死了……”
想到夏雪宜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以他现在的小身板和体力完全没办法把谢湘给背走,李信不禁呜咽起来,低低的连声呼唤谢湘道。
万一他们要是给人发现会不会立即被杀死的啊?
公子哥哥不赶紧的醒过来去想办法救救夏公子,夏公子岂不是真的就死定了?
但是昏迷不醒的谢湘还是连一丝的反应都没有,简直比一个醉酒的人还要沉酣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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