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少面无表情的道,“我是让你陪我睡不是让你陪我说话。”
唐乐乐,“……”
喝完一小碗粥后,唐乐乐将碗筷带到洗手间洗干净然后放回原处,又坐回了床边。
她的眸色清明,模样十分的认真而真诚,郑重的开口,“墨谦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战墨谦冷嗤了一声,“你下次少给我惹点麻烦就可以了。”
他就不能给她一点正常的反应吗?就知道排挤她的热情。
她看着他的眼睛,嗓音放得很低,继续道,“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被你吓死了,那时候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死掉了怎么办。”
唐乐乐弯着唇角,眉目如同新月,俏落恬静,“我想给你一个家,墨谦哥哥,我欠你的过去,用未来来偿还好不好?”
他们总不能全都活在过去里。
不能的,他不快乐,她也一点都不快乐。
“我会忘记你当初就是为了唐宁暖而跟我结婚,”她停顿了一会儿,干净的嗓音带着虔诚的味道,“以后我都会爱你,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你,素素的事情,我很抱歉,也许上帝让我们成为夫妻,是想让我以这样的方式偿还给你,所以,墨谦哥哥,我们可以尝试做真的夫妻,好不好?”
战墨谦看着她,她灿若星芒的眼睛,她说的话,她满目的期待,和清秀的脸庞上淡淡的笑意,无一不在蛊惑他的神智。
他的胸腔一阵,密密麻麻的灼热,几乎下意识的,他就想要点头。
可是话还没有冲出来,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淡淡的开口,“把你在安白那里的工作辞了,你的名字写在我的配偶栏上,我会负责养你。”
唐乐乐咬唇,满脸的期待全都化作浓浓的失望。
扯开话题的意思就是,他拒绝了。
她默默的道,“我要继续工作,不会影响到照顾你的。”
她在心里淡淡的苦笑,她是不介意做一个被老公养在家里的快乐的小米虫。
可是他已经如此明白的拒绝她了,迟早有一天,或迟或早,她会被抛弃,那么等到那一天她要怎么办?
更何况,照顾哥哥更要花钱,难道盼着他给她一大笔赡养费吗?
只是如今,她没有想到那个或早或晚,会来得那样的早。
战墨谦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行,我不准你在安白那里工作!你想要工作,我派人给你安排。”
让她没有跟安白那只对她居心不良的花蝴蝶呆在一起,他是脑子有坑还是嫌自己脑袋上没有冒绿光?
唐乐乐甚至不明白,他就那么介意她的身边出现一点半点的男人,明明,他从未想过要跟她终老。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他的意思,遂乖巧的道,“这件事情等你出院了再说吧,”
小白说可以让她去他的工作室帮忙,虽然都可以去,反正她现在也不急。
战墨谦嗯了一声,才道,“上来,睡到我的旁边。”
唐乐乐不肯动,她摇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万一睡觉的时候不规矩,会撞到你的伤口,我就睡在沙发上。”
哪里会有男人让自己的女人睡在沙发上的?这像什么样子。
两人正在争执,季昊推门进来了,他扶了扶夹在鼻梁上的金色的眼睛,“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呢?要恩爱也不要这么激烈啊。”
唐乐乐撇撇嘴,“他让我睡在他的旁边,我担心碰到他的伤口。”
季昊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墨谦,你自己反省一下你这么大的男人跟小屁孩黏着自己老妈一样黏着自己的媳妇儿,你好意思么?”
战少冷飕飕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我现在好的很,不需要检查,你可以滚了。”
季昊懒得理他,例行公事的拿出为他做测试,边淡淡的对唐乐乐道,“乐乐,你别理他,这年头小孩子不能惯,男人也一样,这种男人你千万不要千依百顺,到头来他就会欺负你。”
战少分分钟恼羞成怒,语气相当冷漠嘲讽的道,“你有本事以后都别娶老婆。”
季昊欺负战少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起来揍他,愈发的不怕他,“乐乐,你以后该好好的教教这男人,你瞧瞧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不是动手就是凶我。”
唐乐乐眨眨眼睛,倒是从椅子上起来了,她走到季昊的面前,双手合十,十分认真的道,“阿昊,谢谢你救了墨谦。”
她清秀的眉目弯成月牙儿的形状,还行了个标准的鞠躬礼。
倒是弄得季昊没反应过来,他也就随便说说,他和墨谦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自然是不需要说谢谢这种玩意儿。
唐乐乐这幅认真的模样,莫名的让他心头一软,这丫头……
他瞥了眼床上的战墨谦,不由微微的挑眉,男人的眼神深似浓墨,一动不动的盯着唐乐乐。
他想知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跟唐乐乐勾/搭在一起了,难道真的是妹妹撬了姐姐的墙角?
可是这几天唐宁暖一直都守在医院。
季昊收起东西,轻描淡写的道,“乐乐,为了墨谦的身体着想,你还是不要睡在他的身边,我们家高级病房的沙发也够高级,你暂时将就着。”
收到战墨谦甩过来的眼刀子,季昊从容的笑,“别瞪我,我都是为了你好,让乐乐睡在你的身边万一你想禽兽了怎么办?做了势必伤身,不做的话么,伤身又伤心,你说呢?”
战少躺在床上发誓,要不是现在他动不了,他现在秒秒钟要踩死他!
啧啧,看着战少吃瘪他怎么就觉得这么欢乐呢,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要不是怕他以后起床了会揍瘸他,真想把这美好的画面都拍下来啊啊。
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顺手关上,季医生抱着手中的病历,淡淡的道,“战少最近夜晚寂寞无人作陪,今晚我派了个小护/士陪他,你们都别进去打扰。”
一干保镖,“……”
唐乐乐笑得眉眼弯弯,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安抚他暴躁的脾气,乖巧温顺的道,“我觉得阿昊说的很对,所以我睡沙发。”
战墨谦冷冷的瞪她,“唐乐乐,是季昊是你的男人还是我是你男人还是我是你的男人,你到底听谁的?”
“嗯,”唐乐乐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数着手指,“你是病患,我是家属,阿昊是医生,所以我当然要听医生的。”
唐乐乐关掉床头的灯,借着手机的光线回到了沙发上,软着嗓子温温的道,“睡觉啦,晚安。”
晚安。
他在黑暗中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有一根羽毛从他的心尖上擦过,痒痒的触感,若有似无。
似舒服又似折磨。
很久之后,每每一人独自躺在黑暗里,这样用温软的嗓音带着亲昵的语气道出的两个最寻常的两个字,都成了他夜夜失眠,辗转反侧的忆和狂。
也许是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气息,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的唐乐乐很快就枕着自己的手臂安稳的睡着。
一觉安睡到天亮。
唐乐乐醒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的擦亮,她小心的掀开身上的毯子站起来,病床上的男人还睡得很成,匀称的呼吸,舒展的眉目,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五官轮廓。
她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准备出去。
才转过身,她就看到正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看着她的叶秋。
唐乐乐抿唇,低低的走了过去,“伯母您好。”
其实按照她和战墨谦已经领证结婚的事实,她理应叫面前的女人一声妈,不是她不愿意,只是她不想再刺激她。
在这世上她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战墨谦,而是战夫人,她很清楚。
她原本以为被叶秋发现她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马上就让保镖把她扔出去,但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让佣人推着她进去了。
唐乐乐看着她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白色的袖口下的手指用力的绞在一起了。
她在他的面前说的那么坚定,其实也不过是在用力的想要追求,现在看到战夫人,她心头有覆上一层薄薄的无力和茫然。
叶秋推门走进病房,然后示意佣人出去,自己一个人呆在病房里等着。
战墨谦早在唐乐乐出去的时候就醒来了。
“妈,”他睁开眼睛,望着早早的出现在自己病房的母亲,心头的沉重压了下来,他淡漠的嗓音带着沙哑,“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来得很晚,”叶秋静静的道,“我昨晚十二点的时候才过来的。”
她就在外面的轮椅上坐了一夜。
战墨谦的眼中先是震惊,然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如一块上好的墨玉,透着沁凉的温度,“妈,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叶秋闻言就笑了出来,“你真的知道么?”
战墨谦的眼神对上叶秋眼中的暗沉和讽刺,他听到她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嘲弄的笑意,“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还是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唐乐乐,真的准备跟她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