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秋穿戴整齐后一边往脖子上套围巾一边往门口走,一开门,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迎面袭来,吹的他连忙用手护住眼睛。
当他眯着眼睛从指缝间看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的时候,凌泽秋缓缓地把手从脸上挪开,围巾也没有戴好就那么随意地耷拉在脖子上,只见他惊讶地微张着嘴,抬头看看天空突然轻轻微笑了起来。
凌泽秋站在门前铺满雪花的台阶上,安静地看着眼前仍在翻飞的雪花,他不禁伸出一只手,任凭雪花飘落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迅速融化,凌泽秋只觉得这景致壮观且震撼人心,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莫名的笑意和感动。
“臭丫头,竟然被她赢了……”凌泽秋低头浅笑,难得他也有愿赌服输的时候。
本来他是急匆匆出门准备去看似锦的,但是答应了方圆下雪就要去探她的病,这回老天爷还真给给她面子,更何况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好先去兑现给方圆的诺言。
他也不知心里哪来的兴奋一步就从台阶上跳到了平地上,完全没有顾及地面湿滑,果然,凌泽秋落地时脚下一滑,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面目纠结,硬是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撑住地,胳膊一使劲儿才把自己从地上送了起来。
这一跤摔的结实,凌泽秋呲着牙,回头看了看地上那条触目惊心的被他?出来的划痕,他手臂一扬把耷拉在身前的围巾甩到了身后,然后撑着腰一跛一跛地朝大门外走去。
方圆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满意地笑了。她也忍不住伸出胳膊在空中晃了几下,“看吧,下雪了,纯粹的雪!凌泽秋今天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方圆自言自语。
“那,你会怎么做呢?”
方圆惊喜的回头,凌泽秋正高傲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口,老金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说:“小姐,小秋来看你了。”
方圆微笑着说:“这么大个人站在这,我看见啦。”
老金笑呵呵又说:“你们先聊,我叫人去准备茶点。”老家伙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凌泽秋随意回头看了一眼,走进了房间内,“你对老人家就不能客气一点儿?”凌泽秋就是看不惯方圆的无礼。
“呦,你跟你爷爷说话还一口一个请、谢谢、对不起吗?”方圆转过身来倚在了窗户前,没好气的反驳凌泽秋。
“呦,不是受伤了嘛,底气还这么足?”凌泽秋随手拿起方圆化妆桌上那些进口的瓶瓶罐罐翻看。
“呦,那还真麻烦您为我操心了。”方圆模仿着他的口气说话。
“呦,别,还真没那份闲心,您想多了。”凌泽秋似乎对那些化妆品很感兴趣,他仔细盯着手里瓶子上的法语标签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方圆一脸的不痛快,凌泽秋来是来了,但是从进门到现在为止他都自顾自地说话根本没问及她的伤情,方圆白了他一眼。
“嘿,我说,你就巴掌大一张脸,每天要给上面抹这么多东西吗?”凌泽秋的手掌在一桌子瓶瓶罐罐上扫了一圈,然后他好奇看向了站在一旁懒得搭理他的方圆。
“种类齐全不代表每个都要用,看心情,看每天皮肤的状态,想用哪个用哪个。”方圆冷冷地回答他。
“简直就是大杂烩,这个意大利的补水滋润、这个韩国的莹肌的、这个法国的药妆、这个日本抗衰老的眼部精华,咦,你才几岁就用熟龄肌肤的化妆品?”凌泽秋拿起一个瓶身写满日语的罐子问她。
方圆急忙靠了过来,“什么熟龄肌肤?我没有买过啊!”她盯着那个瓶子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写着嘛,三十岁以上人士使用。”凌泽秋指着几个日本文字对她说。
方圆从他手里将那个瓶子一把抽走,然后“邦”的一声扔到了垃圾箱里。
她又冷冷地说:“我又不是你,精通五国外语,我哪认得这些日本字母,八成是服务员给拿错了。你再看看这些化妆品哪个是给男士用的,有的话,送你了。”
方圆皮笑肉不笑,凌泽秋瞟了她一眼,不禁笑了。
方圆看着发自内心微笑的凌泽秋,自己的心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酸涩,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到他会心的笑容,难道是这场雪将他混沌的思想清洗干净了吗?方圆也不禁会心一笑。
这是方家搬家后,凌泽秋第一次来方圆的房间,他似乎对女生的卧室非常的感兴趣,东看看西模模,搞得方圆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我还以为方家女儿的闺房会是惊人般的奢侈,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简朴啊。”凌泽秋扫视一周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我之前也以为凌家孙子的房间该是多么豪华,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啊。”方圆骄傲地对他说。
凌泽秋专注地盯着卧室里内嵌的书架发呆,方圆远远地问他:“看什么呢?”
凌泽秋没有说话,方圆还以为是凌泽秋觉得在卧室设计书橱很奇怪,于是赶紧解释说:“那个是设计师建议的,你也知道我平时喜欢看书,但是卧室书房两头跑实在是麻烦,所以就接受了这种设计,不过,的确有点突兀了。”
凌泽秋似乎没有听到方圆在说什么,他一直微仰着头,半晌,伸出手从最上层放置的两本厚书中间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饰品。是玉面女圭女圭。
本来还满脸轻松的方圆突然看到了凌泽秋手里拿着的玉面女圭女圭一下子变的紧张了起来。
“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凌泽秋满脸狐疑地问方圆。
“这种小玩意,莫斯科红场到处都是,小时候爸爸带给我的礼物。”方圆故作镇定地说。
“是吗?”凌泽秋轻声问道。
“当然,怎么了?你喜欢?”方圆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她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不是,我小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东西,后来,我把它输给别人了……啊……输给谁了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凌泽秋喃喃自语,又将这个饰品放到了下层的架子上。
看到凌泽秋想不起来,方圆这才松了口气。
“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马上要期末考了,最好不要耽误了啊,缓考很麻烦的。”凌泽秋抽了抽鼻子,迅速转移了话题。
方圆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总算平静了下来,“没事,小伤,不影响考试。”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方圆突然说:“你知道是谁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吗?”
凌泽秋看向了方圆那双别有用意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凌泽秋两步走到方圆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质问她:“你想干什么?”
方圆愤恨地看着他,“我还没说是谁,你激动什么?”
凌泽秋一旦想到方圆这次不惜用了苦肉计,那么她想栽赃嫁祸的人必定是似锦了,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你敢动她试试看!”凌泽秋威胁的话语像一把尖刀刺进了方圆的心脏。
方圆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凌泽秋,瞧你现在这副狠毒的样子,你说要是似锦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她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尽管去说啊,我们走着瞧啊!”凌泽秋不甘示弱。
“你说她要是知道你酗酒、暴力倾向、孤僻、哦,再加上你有个说一不二的将军爷爷,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哇,真的好期待啊。”方圆故意挑衅凌泽秋。
凌泽秋放开了双手,他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不可能了吗?”
方圆收住了挑衅的笑容怔怔地看着凌泽秋。
“因为你不够善良。”凌泽秋站在书橱边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方圆的心“咯噔”一下,看着凌泽秋离去的背影,她无奈地轻笑一声。
“不够善良?如果我不够善良我早就让梁似锦背黑锅了。凌泽秋,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方圆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咚咚”敲了两下门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被凌泽秋放在书橱下层的那个玉面女圭女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