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战之日前的最后一天。
南门外已经建起了另一道墙,与主城墙相互配合,形成一个凸字形的结构,火力可以达到完美覆盖。先前猎日镇会战时缴获的诺克萨斯先头部队的军旗,被划开三条触目的刀痕,挂在城门上方。
外墙和主城墙外的空地上,都已经挖好了引火沟。五六尺深,宽约十码,里面填满了干柴和灌枝,那些干燥的木料是绝佳的燃料。引火沟正上方的高墙上悬挂着木桶,随时可以一拉绳子,把桶里的油倒进引火沟里。
城墙前方的平原上,树起一片假人军阵,那是被弓箭队钉在那里,作为练习的靶子的,只消一声“放箭”令下,箭矢便铺天盖地,稻草假人身体立刻被箭矢插满。
瑞吉纳德在城墙上视察的时候,还用魔法将那些假人悬浮起来,不停地浮动,那些稻草人好像真正的军阵一样行动起来,变成移动靶。
结果很快也变成一只只“刺猬”。
猎日镇的弓箭手果然技艺非凡。
泽洛斯每日都和士兵们共同训练,据说昨天的剑术比赛夺冠,他被士兵们欢呼着抛得老高。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士兵们嘲笑的懦弱统帅,不再是每天中午都要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的家伙了。
每每出现在训练场上,都有士兵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现在他的工作是演练撤退,这非常重要,他必须保证这新建的外墙失守时的人员损失降到最低。那外墙不过是一个拖延作用,失守是注定的,也是必须的战略。
士兵们迅速冲下城垛,穿过城墙之间引火沟上的木板,再爬上从主城墙悬垂下的绳子,主墙上的弓箭手必须提供火力掩护,避免误伤自己人。
他们的速度每次演练都在加快。
总体的情况一次次改善,于是细节的问题也越来越突出。
“可是,究竟由谁来负责倒油和点火?一旦外墙被攻破,我们的士兵很可能跟诺克萨斯的军队混在一起。到那时候,下这个点火的命令可不容易。”午餐的时候,泽洛斯跟瑞吉纳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最好由弓箭手充当,不过为了外墙的火力,主城墙上也许人手不够。我们需要安排专门的火把兵,你需要找一个足够冷静又有魄力的军官指挥下令,到时候无论谁被留在后面,都不要管。只要号角一响,倒油点火,一刻都不能耽搁。”
一个军官表示城墙上的厕所存在严重的问题,它们年久失修而且不够卫生,最重要的是粪坑的数量严重不足。
“我们的士兵不能忍受着内急去战斗!”
于是瑞吉纳德紧急召集了两支战队去搞卫生和扩建。
几名士兵由于战队间的竞争和摩擦,大打出手,瑞吉纳德和李青急忙赶到现场,努力把他们的情绪平静下来,费了老大力气,才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对手应该是诺克萨斯人。
一名士兵申请暂时离队,去城内幽会相好的姑娘,瑞吉纳德厉声拒绝他的要求,对方软磨硬泡,白袍法师早就被一箩筐麻烦事弄得没了耐性,直接对他大吼:“再不回去训练就他妈给我去挖粪坑!”
这样的问题越来越多,不胜枚举,烦不胜烦。瑞吉纳德感觉自己简直要崩溃了。这些麻烦事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为什么我要卷入这种麻烦事之中啊!”瑞吉纳德不止一次这样的怒吼起来,然后就会是一片安静,过了一会他又继续开始谋划。
下午的时候,李青前往训练场,和士兵们对练,让每个战队选出五人一组的精锐士兵,和他对战,然后那帮家伙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倒在地上申吟不止。
后来有一队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士兵,利用四个人牵制住李青,剩下那个瘦弱的小个子一人从后方偷袭,一下子骑到了李青的脖子上,把他扳倒在地。
李青揉着发酸的肩膀,赞扬了这支队伍,对在场的战队说:“无论多么优秀的武者,都无法照看自己的背后,我需要你们记住这一点,无论你们在军中有没有朋友,就算没有现找一个也行,开战时一定要确保有人照看你的背后。”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筋骨嘎巴作响。“现在,下一组!”
瑞吉纳德抱着胳膊,在远处看着李青的实战特训,看到这,他满意地笑笑,然后回到城墙上,准备调试墙顶的巨弩和投石器。
“这射程太短,巨弩的力道显然不够!天黑之前必须改造完工!石弹你们能赶造出多少?”
无休止的问题,解决了一个又会有新的冒出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每次偶有闲暇,也只足够他回到办公室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不过这也是让他觉得无比惬意的放松时间。
艾瑞莉娅每次都会为他准备好,说实话,煮咖啡这种工艺,在瑞吉纳德来之前,艾瑞莉娅可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
傍晚的时候,当这一大堆让人头痛的事务终于差不多解决的时候,瑞吉纳德叫人传令给泽洛斯。
当年轻的城防官出现在他面前时,瑞吉纳德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我决定派人去德玛西亚求援。”他看了看泽洛斯,“我考虑过很久,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泽洛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想在城墙上证明自己,但是这个任务同样重大,如果一直这样孤立无援,普雷希典之城必破无疑。我会挑选最优秀的骑兵陪你一同前往,均衡忍者阿卡丽也会将你们护送到海边藏战船的隐秘处。此行凶险,但就算诺克萨斯布下天罗地网,你也要拼命闯出去,把求援的消息带到德玛西亚。”
泽洛斯的眼中跳动着微光,终于,他点点头。“好。”
瑞吉纳德拿出一个布包,把包裹摊开,把其中物件展示给他看。“这是瓦罗兰的地图,这枚信戒是嘉文三世赠与我的,带着它,德玛西亚王国会履行它的诺言。”
“另外,我还有一件私事,我希望拜托你。”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牛皮纸信封,放到包裹里,看起来是新写的,蜡封都还未干。“这封信,抵达德玛西亚王国之后,让嘉文陛下派人送往皮尔特沃夫,把它交给探险家伊泽瑞尔。”
瑞吉纳德看着泽洛斯,重重点头。“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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