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院名各有千秋之外。这里的每一个院门都是千遍一律红色的宫墙。朱红色的大门。包包略略数了数。单就走过去的。有五十处这样的院子。
记起曾在电视上看到皇宫的敬事房和太监手中那一块块等着皇帝挑选的木牌子。再看看这长的不见尽头的后宫院墙和那一扇扇大门。
数到后來。包包禁不住砸舌。电视里说的三千佳丽。后宫那些残忍的争斗。绝不是虚言。
每一个门里都是一座寝宫。每一座寝宫都有一个或者是两个甚至是更多的妙龄女子。在翘首期盼着皇帝的临幸。
只要想想看。二十几个人抢一个球都能把平日风度翩翩的绅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变成令人瞠目结舌的疯子。更别说三千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难怪这皇宫中会逼出那么多心肠恶毒的女子。
院门缓缓开启。人声低低传出。
“娘娘不用伤心。皇子不过是去几天就会回來的。那黄毛丫头怎么可能照顾好尊贵的皇子。”一个嗓音娇女敕却隐隐带着不屑一顾的骄纵口吻。似是在劝慰着她的主子。
那轻轻缀泣的女子。已在包包的视线中。想是感觉到來了人。她抬起头。明眸皓齿。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清丽姣好。
包包一怔。小包子口中的元额娘居然就是除夕夜坐在她身边的女子。那个总是故意多吃些。让包包也有机会吃点的第一时间更新
“是你。”包包月兑口惊呼。有点这么巧的意味。
当然。包包怎么也不会想到。元贵妃是有人故意安排在她身边。替她缓解一些被别人挤兑的冲击。
元贵妃止了轻泣。并不回应包包的惊讶。只爱怜地看着毕恭毕敬站在她身前的小包子。他二人是养母子的关系。那样的相处过于严谨了些。
难怪小包子小小年纪就一副小老头的模样。包包看着元贵妃。她如此难过。应该是她一直沒有生育。这好不容易有了小包子……和世勒翌这样把小包子抢走确实不厚道。
莲妃的事件后。皇帝便让所有成年皇子迁居宫外。禁止皇子进入内宫。因此和世勒翌冰每一跟着进院子來。
包包看向那个远远立在院门处的黑衣男子。为元贵妃的遭遇而愤愤不平。
元贵妃本是丫鬟出身。善于察言观色。见了包包的神色。便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挥手让那个先前为她打抱不平的丫鬟退下。
那丫鬟好像并不想离开。却碍于和世勒翌就站在不远处。不敢多言。却在临走时。不屑地瞥了包包一眼。
“姑娘的好意。本宫心领。但平南王府。宝儿是一定要去的。”元贵妃语气淡淡。一手抚着小包子的束冠。她年龄不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姣好的容颜却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彼时。环立在身边的丫鬟都已散了去。元贵妃似乎一身轻松。脸上出现了一抹向往:“本宫八岁随着娘娘进宫。现今已有十四年。宫外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她原本湿润的双眸。再次泛起了水光。仰首望向虚空的样子。让包包想起了被困在笼里的小鸟。扑喇着翅膀左冲右撞……只是她。只怕是动一动都不敢的吧。
她也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若是在二十世纪。她原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这里。却已成了旧人。
“娘娘无需伤怀。待得小……宝儿长大成人。得了封号。自会把娘娘接出去享福的。”面对一个伤怀悲秋的女子。包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踌躇了半天。终于是想起了一个安慰面前女子的理由。
“哈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元贵妃冷笑两声。忽地转眸看向包包。目光清如明镜。似乎是想看清包包心中真正的想法。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入了宫的女人。想离开皇宫。只有两条路。被皇帝赐给大臣或者是横着抬出去。
然而。她见到了包包脸上的愤慨之色是那么真实。那么的令人向往。这样的女子。但愿永远不要踏进皇宫。
她举袖拭去腮边滚落的泪珠。轻轻叹息:“包包姑娘果然性诚情挚。不同于我皇宫中的寻常女子……唉。但愿姑娘永不蒙尘。”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扫过院门处的男子。最后落在包包脸上。又复一叹。
她的叹息。沒來由的让包包的心揪了起來。
包包正欲开口。却被元贵妃伸手阻止。
她举目四顾。俯近前。低低对包包道:“王爷的心思是好。但平南王府里的角色。一点也不比宫里的差。我恳求姑娘好好保护宝儿。拜托了。”
这些话。她几乎是在耳语。听到的人。只有包包和小包子。
包包一愣。还來不及做出应有的反应。却见她突然抱着小包子痛哭失声。
这一前一后恍如戏剧般的巨大落差。震的包包又是一愣。元贵妃这到底闹的是哪样。
“娘娘不要难过。”
在包包心念间。亭子边的大树后。突然步出方才退下的那个丫鬟。她大步抢身上前。从背后抱住哭晕过去的元贵妃:“來人。娘娘悲伤过度。晕过去了。”
随着她的叫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许多人來。忙着救护元贵妃。把包包和小包子自动挤出了亭子。
小包子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被和世勒翌带走的时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包包还沒有从元贵妃前后态度的转变中走出來。她有点懵然和惊诧。
元贵妃虽不得宠。但好歹也是皇帝赐了封号的贵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她为什么要演那么一出。
她好像很怕那个妆容精致的绿衣丫鬟。这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丫鬟是她畏惧的人派來监视她的。
乖乖。这皇宫还流行间谍。
包包看着前面和世勒翌的背影。再看看身边一个一个的院门。心里有什么一寸一寸翻涌。把自己淹沒。
和世勒翌把包包带到南书院。让她在门外候着。他携了和世勒宝进去。过了一会。他们两个出來。让包包进去。
包包走过和世勒翌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包包的手臂。紧紧盯着她看。
他浅色的薄唇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漆黑如子夜天色的凤眸里竟有淡淡情意氤氲。
一抹温柔如浮在水面上的涟漪。在他脸上轻柔漾开。而那微微蹙起的眉梢有一缕轻愁。若有若无的滑过她的心尖尖。
包包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却在距离他方寸处。僵住。彼时。她要见皇帝的目的。便是与他绝缘。又何苦惹一场明知道沒有结局的情事。
她收手。微笑着拍着他抓着她手臂的手。示意他放开。
他像个孩子般的不肯放。
书房里。有轻咳传出。犹如惊雷。炸开。
看到和世勒翌迅速放开的手。包包甜甜地笑眯了眼。心里却开始下起了雨。
不远处。红衣男子挑眉。一声轻狂的魅笑从红唇溢出。
“民女司马包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包包循着皇帝给的姓氏。跪伏在地。
龙案后。那抹明黄色动了动。
“哦。來了。平身。”
皇帝的声音在南书房里。少了位居上位者无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儒雅几分冷定。还夹带一丝人情味。
包包微滞。总是觉得人情味这个东西。和皇帝实在沒什么关系。所以当下。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翌儿说你要见寡人。有什么事。说吧。”皇帝似乎心情不错。语气轻松。
偷瞥了一下。包包看到有太监在研磨。而皇帝斜斜靠着。一手支鄂。一手轻轻放在大腿上敲打着。有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扇洒在他身上和金座上。
一片朦胧金光中。皇帝显得那么高高在上。让人无法企及……难怪他整日寡人寡人的自称。确实是够孤寡的。
“皇上定是早就知道民女在除夕夜被人绑了的事情。”包包觉得面对如皇帝这样的狐狸祖宗。着实不需要绕弯子讲话。于是直入正題。“是王爷救了民女。但民女此番求见。只是想弄明白。皇上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皇帝忽地起身。坐直了看向包包。他微微眯起的眼。如剑。
“你这是在质问寡人。”皇帝冷厉的低斥。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包包抬起头。直视皇帝。沒有一点畏惧之色:“皇上圣明。民女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民女不过是想尽力为自己求得一条生路而已。而民女答应过皇上的。亦一定会做到。”
她非常清楚。在帝辛。如果皇帝不想让她活到明天。她便很难再见到日出。
她沒有天真到以为即墨玄能时时刻刻保护她……她坚信。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赎。
皇帝深深地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仰首大无畏地看他。那双眼睛是灵动。聪明且骄傲的。琥珀色的瞳孔和着白皙的肤色。在洒进來的丝丝阳光下整个人的气韵晶莹剔透。宛若无暇白玉做成的人儿。
那一个刹那。皇帝有点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出色的二儿子会喜欢上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
她的身上。有一种光芒。温暖如冬天的太阳。又清凉如夏天的山泉。也许。成全他们也未必是坏事。
皇帝刚要开口。却见包包已自起身。向他走來。
研墨的太监目光一抬。正要开口喝止。却被皇帝示意闭嘴。
包包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明黄色的上好锦缎。在龙案上缓缓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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