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奇事比比是,皆因世世有奇人。话说江北燕青门遗子潘五莲,武艺平庸,事行无度,行事为人所不齿,靠祖宗遗名得江湖朋友照应,开得一家祈远镖局以度残生,无妻无儿,无牵无挂,幸喜世交照拂,请得昆仑一剑许酒生为镖师,坐镇押镖,加之师门广交,武林中人多承前辈恩义,多年来倒也无甚大事。可偏这无事之人就好多惹是非,胡吹大气,喧闹市井。行镖尚需花红酒绿,闲时更是一片荒唐。荒唐人做荒唐事,不想这愚顽可笑之人确做了一件震惊武林的大事。
十年前初春时分,正是冰雪消融,绿意初萌,花枝新出,万物苏醒的季节,百姓无不忙碌,都为今年的生计做忙碌,可巧潘五莲受远方表亲之托,送一批书籍玩物远至藏边,去年入冬出行今年初春刚回,领了酬劳,便又醉卧红绿之地,人事不省。旧日所欢难挡今日新交,仗那黄白物什,呼天喝地,为所欲为。这日正午,潘五莲点了一桌花酒正在享用,席间水陆并集,鸡鹅为伍,鸽鸭成群,红绿交融,色泽斑斓,佳肴融融,风飘残香醉三日,一桌水酒吃天下。独饮自酌需双鬟,艳舞莺歌漫山川。
正在这时,忽听窗外人声呼喝,好不嘈杂,似闹市相争,这对已有三分酒意的潘五莲来说无疑是酒中助兴,潘五莲吆喝众人道:“嘿,外面的朋友,干什么呢?可否也叫我潘某赶赶场?”话音未落,早已一手持壶一手举杯,跌跌撞撞借酒使开醉拳八步蹂身到了众人面前,附近邻里谁人不知这有名的败家子,只是惧怕祈远镖局的势力,无人敢惹。因此,潘五莲所到之处具是赞声贺语,奉承之言。
潘五莲一手扯过道旁卖茶的小厮,斜迷双眼面带讥笑,一手指向当街两人道:“小二,这是谁家的菩萨,哪庙的金刚吃烟吃的不够,到这里强斋了?”话到半截,只感劲风扑面,数十年走镖未能早就惊人艺业倒让他练就了一手双耳听风术,潘五莲知道情况不妙,侧身一闪,只觉左肩一痛,已知中招,这时潘五莲被小巷清风扶得几扶,方才喝入月复中之酒瞬间作汗升发出来,只觉睡意朦胧,半醉半醒,摇摇晃晃,将那中招之事片刻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禁打个酒咯到:“你这黑罗汉好见外,指指点点的扰潘五爷的酒,不在庙里,跑了这来打什么牙祭?”
那被潘五莲数说之人正是僧人打扮,一个铁塔身板,头带金箍,头发脏污揉成一团,手托钵盂内盛半钵金色粟米,另一个高瘦短打,光顶浓眉,苍髯至月复,抵地一条齐眉棍。
只听那铁塔样人喝道:“什么人,敢管洒家?”说时便伸手来扭潘五莲,手近衣襟只差厘毫,潘五莲醉酒犹未醒,尚不知眼前之事,只感两股劲风抚胸而过,身子不由向外晃了晃,力感支立不住,忙打个踉跄,稳住这突来之力。只感耳边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揉揉眼,再看眼前,双目空空已不知二人去向,只道方才自己酒醉梦游来此,也不以为然。跌步回到酒楼,入房大睡。
时经半夜,睡酣入梦,只觉梦里身陷巨浪,喘气急促,似有千斤大鼎压在胸口,窒闷异常,急忙惊醒,大口喘息,直觉胸口隐隐做痛,掌灯映视,只见胸口膻中穴一颗紫点扩向两胸,用指轻触,层层隐痛弥漫全身,立感臂酸腿软,难受非常,豆大汗珠如雨直下。潘五莲走镖半生知是中了内家劲力搓成内伤,他本是贪生怕死,奸猾无赖之人,知道此伤如不即使救治,轻则残废,重则受尽折磨而死。危难临头不禁细想,将白天之事映在脑海。随即大悟,急急回到镖局向镖师许酒生求救。
许酒生本系昆仑剑派,因祖上与燕青门相交甚厚,不愿失了先辈情谊,故被潘五莲聘来中原,担任总镖师。时已四更,见潘五莲有急事求见,不免披了衣褂来至潘五莲房中,入门一看,只见潘五莲斜倚床边,已知大概,遂问道:“五爷这是怎么了?深夜叫某,不知何事?”潘五莲见许酒生到了,眼前一亮,着急将白天之事说了,祈盼许酒生能有救命之术,许酒生见潘五莲病况亦知紧急,看查伤状,把握脉象,不禁皱眉道:“此伤颇为怪异,若对手跟你有仇,欲置你于死地,伤至膻中,经脉折损,只需多施半分,你就不会在这说话了。假如对手对你只是惩戒,则又怎会打膻中这要人性命的穴位,就算是绝顶高手也难将分寸拿捏的如此之准。奇怪,奇怪。”
潘五莲听许酒生如此说,不禁捏把冷汗,连道:“许大哥救我?”
许酒生沉吟片刻,一双剑眉蹙得更紧,两掌紧握,不住摇头。潘五莲已知结果,一面自悔白日饮酒之事,一面不住恳求许酒生,许酒生亦是无法只能摇头。
如此二人不觉已是清晨,许酒生道:“无能为力,只恐仅有三日阳寿,五爷,事已如此,也无法强求。”
正说话间,忽见门僮跑至房门前,送上一封信道:“总镖头,今早不知谁在门缝中放了一封信。”
临死之人求生急切,潘五莲忽感事有转机,将信一把夺过,见那信未有署名,也不想多余,忙拆看信件。只见信封中用布片写着“欲活命,三日后午时三刻无极峰顶,内有一丸可缓三日危机。独自上山,若有陪同,汝命休矣。”
潘五莲绝望中忽生转机,不禁大喜,转头道:“许大哥,这事?”
许酒生已看清布上所写,似有疑虑道:“来人不知是谁,但功力非同小可,若不去,死路一条。若去,不知是福是祸。还是小心为妙,这位前辈功力远在我上,我不便跟去,若他直觉,恐怕不妙。还是你自己一人上山去。
潘五莲究竟性命如何,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