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五莲虽应下差事,却对这眼前三人厌恶之极,一个动不动就拿铁掌吓唬自己,一个看似好人却说话不明不白,还有一个人爱管闲事的人死灯灭非捎带着自己。因此脸色满面迎合心中早已咒骂不止,只是身单势孤,不敢稍作强辞,以防不测,灵光一闪道:“各位侠士,这原本是小子的不是,可要说到根上倒也不是我的不是,都是那该死的”说到这忙住口不说,心想“自己此行都是拜那两个糟和尚所赐,若将这臭贼秃三字说出,不免连眼前这大黑塔一并捎上,那样情况可大大的不妙。再者说常言道‘有其徒必有其师’看这无极老贼说话吞吞吐吐,臭不可闻,活了这么久看上去比五爷我还年轻,定是什么东西成了精的。师徒俩一对笨蛋,再被这要死不死的蠢人给煽风点火几下,我五爷一世风流倜傥恐怕就埋香荒野了,还好老子是个天才,看我这招以退为进。”暗暗自喜撇了一眼无妄转头接道:“都是那该死的秃驴”当即转头向无妄笑道:“当然不是说大师,你瞧,大师是有头发的。”随即便要摆弄无妄那乱成一团的脏发,只是忌惮无妄武艺高强,因而也未敢多加放肆。
无妄本就对潘五莲怨恨非常,见潘五莲油嘴滑舌,不免怒气又生,环眼圆撑,倒竖虎须喝道:“哼,你啰嗦个什么,什么你的不是,又不是不是的,满嘴屁话。在敢多说,让你试试佛爷铁掌。”呼的一声,只见黑风忽起,尚未眨眼,喀喇一响一株碗口松树齐腰截断,声势猛恶。潘五莲见松树折干上犹有一只黑掌嵌皮数寸,张口结舌惊讶万分,庆幸方才说话机灵,否则这掌打在自己身上,可是吃不消的。站在一旁低头缩身再不敢言。
“妄念徒生,悲哉叹哉”,此时张青居已经撒手人寰,无极老人将张青居放下移步走至潘五莲身前,邀潘五莲并坐石上道:“小兄弟,这位张居士临终嘱托要你将这囊中之物交给耿秋。”双手托过张青居随身青囊递给潘五莲,摆手招呼无妄近身道:“你当好生护送这位小兄弟去见你师兄,小兄弟是我无极山之客,好生照看,尽我等地主之谊。”微抚苍须叹道:“你言世人多兴废,世人因你做客闱。你欺我来我欺你,不知白骨他是谁?”鹤身忽起,携了张青居尸身飞入深山,消失云海。
却说无妄见师父要自己陪潘五莲去见师兄,心想:“这鼠辈原就是派来暗害我等的,张国手替师兄治伤已被这鼠辈用诡计害死,师父怎可让他再去见师兄,岂不坏事?可怎生想个法儿既不违师意又能让他见不着师兄。”搔搔后脑,双眼转得几转,不禁面有喜色暗想:“有了,俺先引这鼠辈上山,等到了孔雀峰,那里山势险恶,将他一把推下悬崖,岂不妙哉,倘若师父问起,就说山势太陡,那人不慎跌入深谷,弟子武艺粗疏,下不得峰,恐那人此时已入狼月复。”点了点头道:“唔,就是这般。”刚要用此计忽觉不妥,心想:“倘若师父怪罪我看护不周,罚我面壁一年,可大大不妙,唔,还是吓他下山为妙。”主意已定,一把抢过潘五莲手中青囊道:“这物件很是重要,俺替你保管,走吧。”
潘五莲转身便要下山,无妄一把抓住道:“你去哪里?”
潘五莲道:“想是佛爷忘记了,是您叫我走的。”
“不错,我是忘记了,你要下山是吧,要我送你一程如何?”向路旁山崖望了望。
潘五莲何等狡猾,知无妄对己早存害心,承笑道:“是我记错了,大师您说什么小的听着。”
无妄把手一指上峰之路道:“还不快走?等佛爷送你啊。”
潘五莲见前面山势险恶,料知这大铁塔暗害之意,一路筹思月兑身之计。
无妄道:“那老头派你上山来干什么的?把他的话对我说说,感有半句屁话,佛爷要那株松树给你做棺材。”
潘五莲上山本就是受人威胁,听无妄之言似乎那信是个老头写的,便道:“那老头叫我今日午时三刻到无极峰顶,如若不到就死路一条,佛爷,小子实在被逼无奈,还请佛爷高抬佛手。”
无妄俗名梅万枝,未跟随无极老人修行之前,本是梅花门的二弟子,同耿秋、肖玉笙合称梅花三秀,拳剑双绝,自练功走火犯下大错,性情突变,自毁容貌,虔心忏悔,立誓此生不再动剑。只因心有悔恨,未曾真正出家,暂跟无极老人修行心性,遂常常独自感伤,思念梅花三秀齐名江湖的韵事,今得知师兄遇难,重披旧日乌金甲,来给师兄助威。梅万枝旧日何等风光,今日却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一腔怨气积压了十几年,倒不是真要唬喝眼前这鼠辈,只是心火难收,暂时拿潘五莲出气。听得潘五莲又在求饶,怒气大生道:“俺生平最看不惯求饶之人,越是爱求饶,俺越要杀他,看你一副鼠样,佛爷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潘五莲一惊,暗道:“老秃驴,不三不四的还想知道五爷大名,爷又不傻,干嘛跟你通名道姓,给你当祖宗供啊,五爷还不要你这龟孙儿呢。”忙抄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道:“该死,该死,老秃驴,你若是龟孙儿,老子岂不成王八了?”
无妄见潘五莲不答话,反抽自己大嘴巴,只道是听了己话恨自己不该多嘴,正在自责,行止着实可笑,昂头大笑道:“无能鼠辈,无能鼠辈……”
潘五莲似乎明白自己被无妄取笑,脸上不免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所措,但此时再也不敢应承,生怕祸从口出。
无妄笑了一阵,只感胸中开阔不少,也就不再故意刁难潘五莲,道:“看你这鼠辈还有些眼色,暂且饶了你,不过别多想,我总是要杀了你的。”
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