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酒生听过,方知神医已死,只不知这无极老人是何须人也,不免暗生担忧,道:“大哥,神医已死,事不宜迟,还是快寻找那老贼的下落吧。”
“噢,三弟,就按二弟说的办。”向许酒生点了点头,抓起潘五莲窜入林中,许酒生嘱咐两句便也窜入林中。
许正见两位兄长已走,便大叫道:“梅万枝,快起来跟三爷过招,能挨三爷一掌不死真是世间罕有,但多半也已是残废之人,如今三爷发善心,倘若你能再接三掌不死,便放你一条生路。光头和尚,三爷掌力所伤岂是你能治得了的?别费心思了,闪过一边吧。”手起一掌压到寂空背心。
寂空此时正为无妄治伤,牵动全身真气输入无妄体内,正值紧要关头,如何能停手御敌,置无妄于不顾,心中只是念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未能化解这场恩怨,实是罪过。”不顾来敌为无妄治伤。
无妄受伤太重,若非寂空送来这舍命真气,此时恐怕早已烟消云散,此时眼看寂空受敌,却为了自己性命不惜对眼前之敌不屑一顾,心想:“世间纵能有仁心,却又有谁能如张国手、寂空大师这般,宁愿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救治他人。况我与寂空大师今日才互知名号,实谈不上有什么深交,此等恩义,我梅万枝贱躯陋体如何能受?张国手今日已命丧小人之手,如何能让寂空大师再因我而死?老天不公,就让梅万枝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吧。”急将体内寂空所传真气运转一回,让过寂空身躯,硬接许正一掌。
两掌相交,无妄只感手臂如折断一般,痛楚随臂上肩,由肩至胸,一时胸口闷塞,只感五内俱焚,忽觉一股热浪蹿上头顶,忙吸口气压住所冲热潮,一时胸内泉涌,哇的一声吐出血来,身体如入火坑,炙热非常,两眼一黑倒下地来。但无妄此时脸上并无半分痛苦之态,张着大口似要说些什么,究竟是世间之音太过嘈杂,令人无法听清这脏和尚最后要说写什么,但他绝没有感到一丝痛苦,因为在他的嘴旁依旧挂着一缕狂笑过后的清流。他从容不迫、谁人天下的豪情依然如同往日那般一点不剩尽展于形色,他从未想过事情的后果如何,只觉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那双足以横行天下的铁掌,跟那傲世群雄你敢作何的火爆脾气。往事于他而言就如幕幕发生在昨天,为此他困了整整三十年。他拜师学艺,名震江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的结局,哪怕是被江湖仇杀或许也比现在爽快的多,这是他自己做的孽,或许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他不甘心,但这又如何,事情就是这样突发其然,不做一丝征兆,就在这短短一日间,已经死了两位高手,不知还会有谁将成为下一个。在那瞬间他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他真想大声问问老天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世间之事都是这般令人心碎,难道好人就天生该死吗,自己身死尚不足惜,可是张国手救人一世,难道他也该死吗,他究竟犯了什么错?那潘五莲害人不浅,如此小人,为何总能化险为夷,仍能存活至今,难道老天爷就只是眷顾小人吗?他想不通。但也只能是想一想,因为他再也没有时间了。此时,他脑中只有无极老人所说的一句偈语:“色相同根生,阴柔并阳极。无谓时辰到,南北作东西。”渐渐的,他闭上了双眼,他懂了,再也听不到世间的嘈杂了。
咏浮屠
莽莽荒芜处,最思无,风蚀楹柱残垣落,脉脉真金埋墓。北风呼呼,西风呼呼,坦胸齑碎做浮屠。留万古,谁言无著,重云尺雨巍耸依如故。新也好,旧也罢,管教钟鸣万古长春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兄死而参悟,往生极乐。可惜贫僧无此造化,便只能除魔卫道了。”寂空双手合十深叹一声,躬身向无妄拜参一礼,大喝一声,衣带巨震,一招劈空掌法应手而出打向许正。
许正见掌势作风扑来,不着行迹,一时难识掌中奥妙,倒也不敢强接,双手当胸撑出一掌,倒退两步卸去掌势。无妄二掌发来,仍如前招,许正依旧卸去,暗自揣摩对方掌法。无妄三掌发来,照描不就,许正大喜,只道无妄仅会一招,方才接了两招,已知此掌只是掌力摧风,直来直往,不足为奇,这时无妄三掌发来,已知其进招之法,有恃无恐。运起掌力迎面接下,掌势未消又发一掌喝道:“老和尚,送你个见面礼。”
寂空见此人一招叠两掌,不敢怠慢,将这股掌风让在一旁,道:“三掌已出,算是为师兄道别。”
许正听寂空之言,想起方才无妄令自己当众出丑,还差点坏了兄弟之间的情谊,此时无妄虽死却不足以平息心中怒火,夜叉脸摆的更加狠恶道:“老和尚大言不惭,先接三爷这一招。”双手连发,三掌齐出难分先后,掌力浑然堆向寂空,寂空见此招来势汹汹,料难硬敌,待掌势近到身前双脚一错,鹤身一扭,运起佛手功中‘回头是岸’,将掌势回环兜住,喝道:“回去吧。”三掌之势瞬间反转,许正大惊,暗叫“不好”,提气纵身闪开数丈,黑烟滚滚,只听“轰隆”、“喀喇”之声连响不绝,“啪啪”之声一时不断,碎石树枝纷纷下落,伴着荡起的黄土,一时如阴云下雹。许正凝视寂空,暗赞寂空神技了得,一时不知怎样出手为妙。寂空亦凝视许正,暗赞其掌力雄厚,若非练成佛手功中的回头是岸,倒真想不出能用什么其他招数接下这掌。二人静立当地,只是看着对方。
“未知一缕含香在,春波潋滟万花开。夜来听风歌一曲,花开十里为谁栽。师兄可好?三个鼠辈不用躲躲藏藏,‘花开十步’肖玉笙在此。”只听远处之人提气呼道,一中年书生飘带而来,步不起尘,身背长剑。
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