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越野车出了小区后,穿过街道,径直地朝S城西部驶去。这是林一飞想好的计划,S城西部多的是山,且山高林密,好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只要把娇娇的尸体扔下山谷,就不可能被人发现。出了城区后,林一飞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汽车顺着公路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进入了山区。林一飞知道越往里纵深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他必须在天亮前把尸体抛入这荒山野地中。二个多小时过去了,林一飞觉得应该离开公路找一条进山的路了,他放慢了车速。借助车灯的亮光,他选择了一条可以容车通过的岔路。他打转方向盘,让车拐入了岔道。他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向那儿?但他想,这一带是山区,任何一条道都应该是通往山里的。林一飞的猜测没有错,这条路真的是通往山里的。只是路况太差,车身颠簸得厉害,以至于有一次林一飞险些把车开下了悬崖。幸亏车速很慢,他刹车即时,才月兑离了险境。林一飞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还真以为是娇娇显灵要拉他同到阴曹地虎去!林一飞不敢再往前开了。他停下车,把娇娇的尸体从车上搬出背到了背上。没有办法,他只能徒步完成这段最后的旅程了。
天不是很暗,可以看见山和树的轮廓。风一个劲地刮着,摇动的树影和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不确定的声音让他有一种走向地狱的恐惧。林一飞背着娇娇的尸体,心里直发毛。他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大着胆子把娇娇的尸体背到路边。现在,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快速地了结此事。他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把娇娇的尸体扔下了悬崖。之后,他快速地返回到车内,拉上车门,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林一飞病了。发高烧,说胡话。嘴里一个劲地叫:“娇娇,我不是故意的。曹蝶,快来救救我。”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朱慧急得哭了。她给林明章打去了电话。林明章正在外地,他对朱慧说:“你打120吧。”朱慧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糊涂,她使劲拍了拍脑袋,立刻拨通了120的电话。
检查后,医生说,林一飞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压力过大,加之受了些风寒,病毒乘虚而入引发了身体的炎症。只要输几瓶液,吃点药就没事了。听了医生的话,朱慧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林一飞清醒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他不干了,拔掉还在输液的针头下了床。护士见状,赶忙跑来劝阻。林一飞根本不买护士的账,执意要离开。刚上完卫生间回到病房的朱慧,看到儿子在和护士拉扯,知道儿子又犯驴了。她走到林一飞身边说道:“儿子,你先躺下。等用完了药,我就给老周打电话,让他派部车来接我们。”
林一飞犹豫了一下,重新躺到了床上。
回到家后,林一飞的性情有了些变化。他不爱说话,脾气比以前更加暴躁,动不动就摔东西;无论多么可口的食物也引不起他的兴趣。朱慧一直溺爱儿子,儿子的变化让她担忧。想到儿子说胡话时,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娇娇和曹蝶这两个名字,朱慧判断儿子的变化一定与这两个人有关。于是,等林一飞病情好转后,她问起了此事:“飞儿,娇娇是谁?”
谁知林一飞一听,脸色立刻大变。他瞪大眼睛,对着朱慧大声吼道:“你别管!”随后,便倒在床上,拉住被子蒙住了头。
林一飞的举动让朱慧更加肯定了儿子情绪的波动一定与这个娇娇有关。她要弄清楚这个娇娇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她继续对林一飞说道:“飞儿,这个娇娇是个女孩吧,难道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她怎么你了?你对妈说。我到要看看,她是哪个洞里的妖精,敢来祸害我的儿子!”
朱慧哪知道林一飞心中的痛苦?她的话非但没有让林一飞感到安慰,反而把他的心又带到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里。这两天来,林一飞已经受够了折磨。朱慧的话更加刺激了他,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掀开被子立了起来:“不是她祸害我,是我祸害了她。我告诉你,我把她杀了,杀了!”
朱慧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把儿子刺激得神经错乱了!她慌了,赶忙对林一飞说道:“飞儿,都是妈不好,妈乱说话。你休息吧,妈给你弄点吃的去。”
林一飞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他知道妈妈绝对不会伤害他。
“是真的,妈,我杀人了。”林一飞哭了起来。他的承受力真的已经发挥到极致了。
朱慧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着嘴愣怔了好久,最终才嘣出几个字来:“是,是那个娇娇?”
林一飞点了点头。
“你好糊涂啊。”朱慧走进林一飞,在他的肩上捶了两拳,哭了起来:“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林一飞瞪着一双泪眼看着朱慧说道。
“这件事有谁看见了没有?”朱慧从最初的震惊和绝望中冷静下来。她擦了擦眼里的泪,问林一飞道。
“应该没有。我把尸体扔进大山里了。”林一飞道。
“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你爸知道。”朱慧道,看着林一飞,眼里的泪不由得又流了出来:“飞儿啊,你说我们可怎么办啊?”
躺在床上,朱慧再也无法入睡。一想到儿子将要面临的境况,她的内心就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她在内心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保住儿子!她在床上转辗反侧着,忽然,十多年前的那件往事又涌向了她的脑际。多少年了,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把它从自己的脑子里去除出去。小女孩的那双眼睛,像两把利剑长久地刺在她的心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想:难道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