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章的一巴掌让朱慧歇斯底里的情绪更加膨胀了起来,她抓起沙发上的沙发枕向林明章扔了过去,可惜林明章已经走出了大门,沙发枕落在了离大门两三步远的地方。
战争的硝烟散尽以后,留下的是无尽的悲哀和伤痛。面对内心满目疮痍的世界,朱慧感到她希望的曙光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撕得支离破碎。她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所有的苦痛化成了一股恨!她恨命运的不公,恨林明章的无情,这么多年了,她从没有感觉到过他心里有自己,正因为此,她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而现在,她心里的最爱却正在被老天的手无情地摧毁,而面对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她却是无能为力。朱慧心酸地仰起头,闭上眼睛,两股热热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溢出滑向了耳垂。
周围是黑暗的世界。黑暗中,朱慧极力地想让思想麻痹,去寻找一种假想的宁静,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始终摆月兑不了残酷现实对她的折磨。她又想到了林明章,她不知道林明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但从林明章的表现中,她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已经彻底结束!如果说儿子的事给予她的是伤痛,那么,林明章给予她的却是绝望!她再也看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朱慧睁开眼睛,从沙发上木然地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定,自从儿子出事以后,她整夜整夜的失眠,这瓶药是几天前她找一位熟识的医生开的。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神色异常安静。药瓶旁边还有一个水杯,水杯里有半杯水,是她昨天吃药后剩下的。朱慧拿起药瓶,揭开瓶盖倒了两片药在手心里。她并没有急于把药片送到嘴里去,而是就那么在手心里搁着,两眼定定地看着它。许久,她的思想才从这种专注中走了出来。她开始继续抖动手里的药瓶往手心里倒药,直至最后一粒药片都落在了手里。
“儿子,妈妈就先你一步走吧。”她嘴里喃喃地说,把手里的药片胡乱的塞进嘴里,就着床头柜上的那瓶水吞下肚去。
做完了这一切,朱慧转身整理好床铺躺到了床上,可只一会儿,她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似的又突然地撑起身来。停顿了一下后,她下床穿上便鞋离开卧室来到了厨房,在厨房里她打开了煤气开关,随后,她关掉了客厅的灯,重新回到卧室躺到了床上。
林明章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干脆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在黑暗中吸了起来。其实,儿子出事以后,他的心并不比朱慧的心好受。他无时无刻不在心里谋划着怎样才能留住儿子的一条性命?他不像朱慧那样简单、冲动,他知道儿子犯的是杀人罪,任何非常的手段都不可能完善地解决。虽然儿子暂时逃月兑的法律的制裁,可是,中国这块地方,他能逃到哪儿去?最终的命运仍然还是会被公安抓住,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一切就都晚了。所以,林明章觉得唯有听从公安的话,找到儿子让其自首,再聘请最好的律师为其辩护,争取得到政府的宽大,才是挽救儿子的最好办法。为此,他特地找了家私家侦探所,让他们到全国各地去寻找儿子的踪迹,可让人着急的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任何信息反馈回来。吸了口烟后,林明章的思想又从儿子跳到了女儿。说实在的,知道女儿丢失的真相以后,虽然他对于朱慧的无情冷酷感到极大的愤怒,但同时内心也得到了一种安慰,毕竟,多少年的夙愿终于有了着落。可是,他的心里也矛盾着:女儿怨他吗?恨他吗?她还会认他这个父亲吗?林明章一直被这些复杂的心情折磨着,直到天快亮了才有睡意来袭。他正迷糊着,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谁?”他拿起手机。
“您是住在十二楼的林先生吗?我是金色华庭的保安。您赶快回来吧,您家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林明章的汗毛树了起来。
“是这样,和您同住十二楼的吴先生今天早上出去锻炼,路过您家门前闻到了很浓的煤气味,他估计您家里出事了就报了110……现在,警察已经赶来了,可撬不开您家的防盗门,也不知道您家里有人没人?我是在住户联系册上找到您电话号码的。您赶快回来吧。”听得出保安很着急。
“我老婆还在里面呢,你让警察继续想办法,我立即回来。”林明章的泪水和汗水一起涌出,他急切地对保安说道。随后,林明章立刻打通了司机小宋的电话:“你在公司宿舍吗?我在办公室,你赶快过来送我回家。赶快!”
几分钟后,小宋开着车停在了正焦急等待着的林明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