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会面临许多选择,有时这种选择很残酷,但你必须要作出决断。潘欢现在就面临着这种选择,尽管她一直都逃避着。好多的时候,她都想:干脆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然而,她心里清楚她做不到。即使到了那个陌生的地方,她也不可能安逸地生活,她的人生注定了她无法抛却这种冲动所带来的情感压力,这种压力会挤压掉她精神的所有水分,让她的精神变成一具干尸。从和平巷搬到金色华庭的这些天里,潘欢内心的挣扎更加剧烈。她爱梁浩,这是勿容置疑的事实,也许她完全可以放开一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她的心却是那么的沉重,沉重得让她窒息。
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潘欢知道爸爸回来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厨房去准备晚饭。林明章进屋后,换了双便鞋,然后,把公文包扔到沙发上走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洗漱了一阵后,他来到了饭厅。
“欢欢,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呢?”看着潘欢把煲好的汤搁到桌上,林明章笑着问道。
“鱼香肉丝,鸡抓豆腐——”潘欢边说着边揭开餐桌上的饭罩。
“等等,鸡抓豆腐?有这菜吗?”林明章打断潘欢的话,两眼扫了一下桌面。桌上真的有一道与传统做法不同的豆腐,白女敕的豆腐被搅成糊状,中间点缀着色彩鲜艳的红红绿绿的椒末。林明章坐到餐桌前举箸品尝了一口:“这味道还不错,就是名字不咋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是妈教我的。我也不知道为啥叫这名。想必是一种比喻吧,鸡抓过的东西,哪样不是稀稀烂烂的。做起来也特简单,无非是把豆腐搅烂,和切好的椒末一块儿爆炒,起锅时再加点葱末。也许正因为它太普通了,才起了这么个贱名吧。”潘欢把干净的碗和酒杯放到林明章面前。
林明章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五粮液,斟满面前的酒杯:“欢欢,我看这几天你的脸色不太好,不如向单位请个假休息几天吧。”斟完酒,林明章看着欢欢说道。
“我刚向单位消假。您放心,我没事。”潘欢道。
林明章轻啜了一口酒,用汤勺舀了些汤到自己的碗里:“欢欢,还是把你那个工作辞了到自己的公司上班吧。你弟弟我是指望不上了,他能够保住一条命就算老天开了大恩了。爸爸老了,公司这摊子事最终还是得你把它挑起来。”
“爸,我做不了。”潘欢求饶地看了看爸爸,她真的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我最不爱听我的儿女说这种话了。世界上的事没有做不了的,只要你肯钻,肯学,肯做。你过来后,我会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好让你尽快熟悉所有的工作程序。我看得出来你比你弟弟有能力。”林明章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潘欢低头扒着饭。爸爸的话让她本已承重的心又增加了一层压力,她感到更加紧张和心虚。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简单的女孩,适合于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可突然之间,有那么多的难题摆在了自己面前,弄得自己无所适从,人生也变得一片混乱。停顿了许久,潘欢终于抬起头来对爸爸说道:“爸,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吧,爸不逼你。”林明章理解地对潘欢笑笑,从嘴里喷出一团烟雾:“对了,明天我要和赵律师一起到娇娇的老家去一趟。赵律师说,若是能说通娇娇的亲人原谅你弟弟,并能取得他们请求法庭轻判的材料,对你弟弟的量刑将有很大的帮助。”
“他们能同意吗?”潘欢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把握,尽力吧。”林明章喝了口酒,摇摇头:“不过,我想,只要在伤害补偿上再给他们松松口,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