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馆,距离昭台宫的距离约有千米之遥,地处偏僻,是一个常年阴冷潮湿的地方,几乎与世隔绝,有一条四米宽的水域,隔断了所有的来往,有声扶着盛装的霍成君,一步步缓缓的朝着云林馆里面走着。
有声,谢谢你,让我月兑离了他的羞辱,也让我自由了,看看四周一个宫女都没有,霍成君的声音里面居然平静出绝望的感觉,有声并没有做多想,她想让霍成君自由快乐的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做一个自由的亡魂,她酸楚的瞅着霍成君的眼睛,传递出活下去的力量。
有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好喜欢你,谢谢你陪着我!你以后还有一片逍遥的天空,你可以随意的计划你的人生。她望着头顶的天空,就像一根鸿羽,随时都会飘渺在天地之间。
有声,给我讲个故事吧!霍成君无力的坐在台阶上,靠在有声的肩膀。
有声纹丝不动,她让霍成君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面,许久才说,
娘娘,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一切,我知道陛下会还有一个皇后姓王。霍成君一阵颤抖,随即平静得说,
你说笑了,以后的事谁能料的了啊,你该不会哄我开心吧?
有声轻轻的摇头,不想晃动靠在肩上的霍成君,她现在大有随时离世的可能。
有声又说,刘询现在即位十二年,十三年以后他会病死在未央宫里面,只能活到四十三岁。想一下现在年过三十的刘询,她想宽慰霍成君,以为霍成君知道刘询不得寿终正寝而释怀。可是霍成君突然站起怒道,
有声你胡说,他那么好的皇帝,怎么不会寿终正寝呢?
没有想到她如此激动,她还是深深的爱着刘询吗?有声再不语。默默进屋,把云林馆各处收拾打理,霍成君是一个贵族小姐,又是落魄皇后自然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后来,刘询还是派了一个叫燕儿的宫女,只是看着霍成君,但从来不做事,也不服侍霍成君的衣食住行。就这样十日,有声出宫进宫好几次,一方面履行自己对霍成君的承诺,另一方面和鹤云他们谈笑江湖。自己经常进宫自然遇不到昭信的挑衅,看来自己不经意所做的事,反而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这几天有声寸步不离的照顾着霍成君,霍成君休息她就给她扇风擦汗,霍成君出去她就距离霍成君十步之遥,而且也没有出宫的意思。
燕儿问有声,你一个外面来的奴才,怎么会对一个废后如此关怀呢?
有声望着不远的霍成君,淡淡色说,我只是在积德而已,我的命运已经够苦了,我想帮帮别人,看着皇后的现在就等于看到我以后有可能的落魄。如果我落魄的时候有人帮我,该多好。
燕儿低头不语,或许她很笨就想不明白有声话里面的意思。
突然霍成君被一块小石头绊倒了,有声迅速的跑过去,扶起霍成君,此时的霍成君泪水已经湿透的衣襟,她绝望而空洞的眼神,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只是还有一丝的意念没有散去,她对有声说,
有声,你说这天热不热啊?
有声擦着汗,心里却酸的很,她对霍成君说,
娘娘说笑了,夏天了,哪有不热的?
哦,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到像冬季呢?
有声把手放在霍成君的头上,霍成君正在热。
娘娘,你怎么生病了呢?我去叫太医,你先撑着,燕儿过来扶着皇后,我去叫太医。话还没说说完,霍成君就无力的拽着有声的胳膊说,
有声不必了,过几天就会好,我想吃宫外的阳春面,你能出去给我带一份吗?
有声难受了一会说,皇后,不是经常有太监宫女出去吗?我现在就让他们带好不好?现在看到霍成君如此,她反而不想离开的,心里开始有隐隐的不安。
好了,你就帮我出去一下嘛,我们现在被贬到云林馆,诸多的不便,何苦叫别人呢?
是啊,这是云林馆,有声和燕儿扶着霍成君回房,安排霍成君休息之后,对燕儿说,
燕儿,如今娘娘身体不好,你多多照顾,我现在出宫一趟,一时半刻回不来,你就帮忙看着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燕儿本来的气色就没有多爽快,心里还责怪因为霍成君的失宠,害得她在这里受累,因而不冷不淡的说,你出去吧,有我在她死不了。
有声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伏在霍成君的耳边说,
娘娘,我现在就出宫给你带回来,你好好休息。有声只觉得被废后的霍成君有种沧桑的亲和力,她也无法顾忌礼仪了。
霍成君闭着目,微微的答应着。
废后殁,有声刚刚回到卿来通社的时候,就从街上传来了消息,还有官府的告示,等于是昭告天下了。有声惊闻,大恸不已,自己日夜防备就是希望延续她的寿命,没有想到她还是,饮鸩而死。
鹤云惊愕不止的问有声,
你不是出宫的时候娘娘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死了?鹤云在惊愕的同时对有声还有一种预料之神的疑惑。
有声震了半晌才微微的答道,
鹤云,我说过她会死,你信了吗?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我刚刚出宫的时候她就饮毒而死,而且是鸩毒,我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有声慢慢的加强了悲伤的语气,还有几分苍凉认命般的无奈。
鹤云扶着有声的肩膀,对有声清风徐来般的说道,
有声,事不怪你,我只是好奇,你和娘娘非亲非故的,为何如此为她着想?
有声抬起下巴,对挺拔的鹤云说,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我在独到霍成君的历史的时候,总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一生都是霍家的棋子,是一个拥有的得不到垂爱,得不到自由的女子,当我第一次看到落魄的她,我就觉得世事无常,说不定我也会有落魄的一天,在这里除了土豪我无亲无故,若真的有这么一天,我改怎么办?所以帮霍成君就等于为落魄的自己找答案。
鹤云放在有声肩膀的手,微微的收了一丝的力气,本来想对有声说你还有我的,可惜想到善婕的死,他困苦的闭了一下眼睛,这才微微的说道,
有声,不要想太多,你怎么会有那一天呢?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原来如此,有声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明明把自己说的很惨了,结果鹤云才是想和她撇清关系,她眼睛中熄灭了一丝希望,然后说,
我要进宫。
再也不顾鹤云的叮嘱就一路边走边跑,直到泪水迷糊的时候才控诉道,
死王八,楚鹤云,就这么讨厌我吗?把我当成善婕不行吗?我不在乎是不是替代品,我直在乎能有一个人可以让我觉得心安了,不是说我掺和吗?不是说跟着他不安全吗?我都不在乎这些,他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说着说着,有声就在一个街道巷子里面抱着自己的膝盖。
许久许久,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渐渐的清楚起来,对她说,
皇后娘娘殁了,你还磨叽什么,不想进宫看看吗?
她哪里是不想进宫啊,她分明就没有勇气面对。擦干泪水,她站起来,绕过那个人的时候说,阿向你陪我一起进宫吧!
刘向的身影埋没在墙角阴暗的地方,对着有声的后背有绪复杂的感慨,一时忧郁,一时苦笑,看着有声的身影即将悲伤的消失的时候,他才潇洒的说,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等等我。
随同刘向赶往云林馆的时候,霍成君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燕儿回说,
陛下嫌晦气,就命人在郊外找了一块地把皇后给埋葬了,说是留一个全尸。
这才多久,出宫进宫,就不见尸体,只有几个皇家卫队,在搜索什么东西,以做焚毁处理。就像对待瘟疫,看着搜出来的都是霍成君平常贴身物品。
有声的眼睛里面都快喷出炽热的容颜,她吃人一般的对着燕儿吼道,
我都说了,让你照顾好皇后娘娘,你干什么去?
燕儿自知犯错了,又见刘向在一边陪伴着有声,就惭愧的低下头,目光里却没有丝毫的悔意。
看着几个侍卫在云林馆里面搜刮着几种东西,同心结,金玉簪,八宝镶的步摇,琉璃杯字,还有宴会时候的那套服装,霍成君说过,是刘询让人定制的。
都是陛下昔日送给皇后的东西吗?有声噙着泪水,几乎昏厥,刘向紧紧的扶着,这一个屡次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她躺在他的怀里,抽泣不止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让她自由,不要受到刘询的折辱,岂止她宁愿受着他的折磨,也不愿意在此终老,你看看那些东西,每一样都和他有关系。刘向抱紧她说,
有声不是你的错,她是看着刘询才能活下去的,看不到他她还有什么意义活着,这是命,是陛下记恨霍家对陛下的伤害,所以珍惜你拥有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如今的果也是她父母种下的因。
有声抽噎道,可是她是无辜的,我只想让她多活一些时日,就算知道是这个结局了,我宁愿她带着宽慰而死,不是绝望呀!
未央宫,有声跪在刘询的面前,刘向只是简单的弯腰之礼,刘询顾着刘向的面子,并没有变态作什么。
陛下,有声再次冒昧请求,请另葬霍皇后。孤魂野冢,岂能安立魂魄。有声什么都不怕了。
臣请陛下答应有声的请求,臣感激不尽。刘向同请,但是在态度上却覆盖了一丝坚毅,大有为有声请命之势。
有声本想向刘询展示霍成君如何对他刻骨铭心的时候,刘向用目光狠狠的逼了回去。
刘询在刘向和有声的身上游移了很久,才莫测的叹了一口气说,
也罢,人都死了,就移葬到昆吾亭吧。一句话就撇清了和霍成君所有的感。有声陌生的看着刘询,高高在上的刘询却云淡风轻。一旁的刘向赶紧连拖带拽的押着有声出殿。
没有想到事进行的如此顺利,他刘询也会顾及刘向的恳请,第二天霍成君的尸体被重新移葬到昆吾亭。进行了简单的葬礼仪式。霍成君的事终于尘埃落定,草草出场,草草收场。册立王皇后的昭告,就像一阵吹遍大江南北的风,很快就掩埋了霍成君的悲痛。
从今天起,做一个珍惜身边的人,有声看着梨树里面有果子,女敕女敕的,小小的,煞是可爱,霍成君的死又过了一两个月了,有声总是想起霍成君绝望的眼神,和刘询冰冷的眼神。
新册立了王皇后,让刘询大赦天下,群臣道贺。鹤云也在其中的行列,和他保持朋友的距离,其他的不可僭越,鹤云永远是一副既亲近又远离的距离,他不是早就知道她趟进了这趟浑水了吗?为什么不同仇敌忾,外御其辱?
来到汉代的大半年,有声就历经了各种风雨,看着渐变的天气,气温沉闷,挽起袖口和裙裾,露出洁白的小腿,鞋子挂在脚尖上,荡来荡去,一把折扇来回加大了频率也创造不出几丝凉风。
心顿时烦躁,突然一声惊雷响彻云霄,豆大的雨滴让个有声躲闪不及,干脆不躲了,卿来通社和宴客堂没有可比性,自己干脆出去找一份清凉,对,外面有一座桥,百亩荷塘,整荡漾着荷花,听说还有并蒂莲呢?
有声看着雨激动的说道,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去外面的荷塘看看并蒂莲去!
冒着倾盆大雨,有声跑在雨中,直接奔向那座桥,看看那里的并蒂莲,是否如随风起舞的家人,路人避雨,无人在街道,无人在两边的小道上,她想抛弃所有的负担,如果没有七六欲该多好。
鹤云,鹤云,楚鹤云,我喜欢你,湛在桥上她肆无忌惮的喊,恨不得喊破喉咙。
喊着喊着她自己就哭了,爱漂浮不定,未来凶险万分,没有一个执子之手的人,如何冲破层层阻拦。
泪水混同着雨水,她看见荷塘身处有一条船,穿上有一位儒雅的公子,缓缓的向她游过来,船头束了几株并蒂莲。他撑着伞,就像下凡的仙人。她想起鹤云的笛声,再看看此人,口中唱着一曲歌谣,声音穿过**,直捣自己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