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凯年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左右。
夜已深,简童带着儿子薄乐已经在主卧室的大床~上睡下了。小东西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加上简童还算温柔体贴,小家伙便认了她这个妈咪,在她的怀抱中酣然入睡。当这个过程还是持续了大半个小时。
任何阚婶和安墨月在门外怎么的敲门,简童就是不开。她执意着她的孩子必须由她自己哄着入睡。就像是对孩子主//权的宣誓一样!阚婶虽说心疼,但也没办法。她把简童这样的一意孤行归结于简童在英国的时候受了刺激。
“阚婶,你别担心了,童童不会伤害乐乐的。”安墨月安慰了一声在外门焦急的阚婶。
“童童是乐乐的亲生妈妈,怎么可能伤害乐乐呢!我只是心疼童童这丫头,自从嫁给凯年后,几乎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唉……”阚婶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安墨月唇角上扬了一下:又没人逼她嫁给薄凯年的!现在沦落到这样,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就能幸福美满的嫁给王子了?真够可笑的奋!
可她说出的话,却是另外一番风味,“也是啊!既然娶了人家,就应该善待人家!现在孩子的满月宴也不办,却赶去英国给宁洁出殡……其实也不怪他,毕竟他跟宁洁相知相爱了那么多年!估计他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宁洁的死亡吧。”
提及这个沉重的话题,阚婶满脑子想不尽的忧愁再次聚拢过来。因为宁洁的死,跟简童有着直接的关系!而简童却是乐乐的母亲,是薄凯年现在的妻子!
如何解?怎么解?这好像变成了一种死局!被困在里面的人,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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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着的房门对薄凯年来说那便是形同虚设。他月兑掉了皮鞋,只穿了袜子走了进来。这样便能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靠近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偎依在母亲怀里入睡的孩子是幸福的,画面同样温馨唯美。小家伙大张着四肢,以很彪悍的姿势舒服的酣睡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偶尔间他吧唧了一下小嘴巴。
薄凯年俯了过来,在儿子女乃女乃的小脸上亲了亲,然后用鼻尖顶着小家伙的额头,父子之间就以这样的方式和姿态亲昵着。感觉到了痒痒,小家伙撇开头去,朝向妈妈简童的方向。
顺着儿子侧过小脑袋的方向,薄凯年向上看到了一张纯美的脸:黑亮的秀发半绕在白净如雪的颈脖间,粉如樱花般色泽的双唇;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橘黄的壁灯下,更显母性的柔美和温甜。
薄凯年缓缓的朝女人伸过手去,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简童的脸颊时,便顿住了!动作无法继续,薄凯年将手缩了回来。
脑海里,宁洁那张遗像似乎被烙印进了,无论薄凯年怎么甩头,都无法将之挥去。陪伴了他四年的女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年青的生命就这样被扼杀在了花样年华!
微微的一声吁叹,薄凯年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模出烟来,可看到床//上的小不点儿时,他又将打着的火机给关灭。叼在唇间的烟,随着他唇片的蠕动而变换着方向。像是在表达他这一刻的心情,有点儿疼,亦有点儿殇。
薄凯年站起身来,朝落地窗走了过去;他走到阳台上,然后将落地窗关严实。
‘咝’,唇间的烟被点燃;男人急切的深吸了两口,猩红的火点轻轻的在黑幕中跳动,如同一颗无法安静下来的心!
其实从薄凯年开门进来时,床//上的简童便醒了过来。这些天,她睡得都很浅。儿子的一个挥动小手都能把她从浅睡中弄醒。
她没有睁眼。感觉到男人跟身边的儿子亲亲了一会儿,然后朝自己伸过来了手……
简童清晰的感觉到薄凯年的指间触到了她的脸,但很快的又缩了回去!简童想,在男人缩回手的前一秒,他一定是想到了那个叫宁洁的女人!
跟他相恋了四年多的女人被自己给杀了!这个男人一定很恨自己吧!简童苦涩的笑了笑,低头看了看睡得酣甜的儿子。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儿子的亲生妈妈,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给他心爱的女人保存!
而现在,男人很痛苦!因为他自己不愉快的童年,所以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健康快乐的成长!他有多爱自己的孩子,简童能够体会到!
看着落地窗外那个孤寂如狼的落寞背影,还有他指间划着弧线的猩红烟点……
自己跟他还会有未来吗?即便有,过程也会很艰难吧!自己跟他的婚姻,本来就是一种将错就错,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件,还怎么能继续下去!
简童不奢望自己跟他感情。他现在唯一的想念就是:他能不能大发慈悲,将怀里孩子的抚养权留给她!除了这个孩子,简童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丢了身,丢了心,丢了尊严,而且还犯了罪!
活着的宁成刚不会放过自己,简童深深
tang的明白这一点。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为他女儿报仇!
一想到这一点儿,简童的心变得很疼很疼起来。如果自己死了,或是坐牢了,那嗷嗷待哺的儿子怎么办?她真的不甘心自己千辛万苦生来下来的孩子被别的女人霸占过去!想到儿子将来会有‘后妈’,简童就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泪水便不自制的滚落了下来。
落地窗内的女人,看着怀中的孩子默默的掉着泪;
落地窗外的男人,对着夜空怅然的吸着烟,一阵阵吞云吐雾的烟气,将他整人包裹在了里面,变得更加的孤寂!
薄凯年在落地窗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口袋里的烟都抽没了,他才缓步走了进来。
卧室里,简童已经合上了泪眼,并用长头遮挡住自己红肿的眼眸。她不想让男人看到自己的哀伤。即便自己打死了他心爱的女人,也不能在他面前卑微如尘埃。
薄凯年立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睡熟的妻儿,久久都没有动静。
良久之后,简童听到了他朝一旁沙发走过去的声音。
主卧室的床很大,kingsize的那种。足够一家三口入睡了。但男人却选择了去睡沙发。
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想打扰床//上睡熟的母子?还是他根本就不想跟她这个杀了他心爱女人的罪犯睡在一张床//上?简童觉得,应该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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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昨天晚上,简童和薄凯年入睡得都比较晚,几乎快到清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入睡,可小家伙的一声啼哭,还是把简童给惊醒了,她连忙抱起了哼哼啼哭中的孩子。
“乖……不哭不哭,妈妈这就给你换尿布,然后下楼喝女乃瓶……”简童摇动着怀中的孩子,“爸爸很晚才睡的,乐乐要乖,不要吵醒了爸爸……”
这声关切的话或许只是简童的月兑口而出,可传入薄凯年的耳际,却是那般的温柔动听。女人还是那个善良的女人。她一直小心谨慎的爱着自己,生怕逾越过位引起他的不高兴。
薄凯年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但他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她的这份谨小慎微的爱,一直伴随着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已经给你换上了干爽的新尿布了……乐乐要乖哦,妈咪这就抱你下楼喝女乃女乃儿。”简童麻利的处理着孩子的拉撒。
“我来抱他下楼。”薄凯年从沙发坐了起来,揉了揉血丝渐染的暗沉眼眸,再做了几个伸展运动,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上前一步想从简童手中接过孩子。
“不用!我抱着就可以了。”简童连忙抱着孩子走在了薄凯年的前面。
“可我想抱他!就现在!”薄凯年执意一声,一个健步上前,就拦下了简童的去路。
简童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霸道的男人:他的五官依旧那么清冽,即便染上了丝丝的愁意,却掩盖不了他贵气的英俊面容。他看着她的目光温淡淡的,并没有怒意。
他朝简童怀中的孩子伸过双手,简童没有抵抗,默认了他的霸道,将孩子过进了他的怀里。
小家伙一看此人一点儿都不温柔,关键胸口没了那两//团柔软物,小家伙老不乐意的扯着嗓子啼哭起来。才一个月大的孩子,还没有主动认人的动作,但已经有了潜意识。
薄凯年抱着啼哭中的儿子走在前面;简童默默的跟在他们父子身后;男人的体型很健硕,从后面几乎看不到他怀中的孩子。
简童留恋着目光从男人的后脑勺开始,有力的颈脖,宽阔的肩膀,还有那倒三角却不显夸张的后背……她抱过他,也模过他,并深深的爱上了他!
在那些短暂的日子里,当拥有着男人的时候,简童被突如其来的幸福迷住了。深深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她觉得,这便是传说中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故事,竟然在现实里上演,而且就发生在她简童的身上!她的幸福,溢于言表!
但从宁洁活生生的抢走了她的孩子,到后来她忍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千里寻子时,简童才意识到:上帝怎么可能会就这么便宜的给了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呢?
当时的简童并没有放弃去坚守自己的爱情之路!直到自己开枪打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简童不求这个男人的原谅。她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她只想在宁成刚来找自己报仇之前,能多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属于自己跟儿子薄乐的时光已经不多了,她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天!这也是简童为什么执意要自己独自哄儿子薄乐入睡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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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阚婶手中的女乃瓶已经准备好了,在薄凯年下楼的时候,便早早的等在了楼梯口。
“呦呵,我们家小人精这一早受了多大委屈啊?哭得这么伤心。爷爷的心都被你挠碎了。”听到小
家伙的嚎啕大哭,阚叔闻声走了过来。
简童这才看到,阚叔受了伤,一条胳膊被捆扎固定着。是去英语给宁洁出殡的时候跟宁成刚起了冲突。阚叔是为了护薄凯年心切而受的伤。
阚叔的受伤,让简童内心的负罪感更加的沉重。她没有开口去关问阚叔的伤势,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厉害。
小家伙被阚婶抱了过去,吧唧吧唧急切的喝起了女乃瓶。众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着。简童不禁忍不住的去试想:如果没有儿子这个调味剂,剩下的这么多人该会是多么的尴尬啊!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孩子的母亲,自己恐怕早就被列入被排斥的对象了。
“童童,你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喝营养粥。我一早起床给你煲的。他们一个个就只知道盯着乐乐,还好有我向着你!”安墨月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砂锅。
“谢谢。”
简童淡淡的应了一声。其实她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她不愿,也不敢去想象有这么一天:自己身陷囹圄,或是被宁成刚以命抵命了去,自己的孩子将会怎么继续下去失去了妈妈的日子!
早餐桌上,只有简童独自一人坐着。
沙发上的阚婶抱着薄乐小朋友,阚叔坐在一旁逗乐着小东西,还时不时的用自己的勺子沾上点儿汤汁送到小家伙的唇边,然后看着小家伙吧唧的口允着。
安墨月跑里跑外的忙碌着,一会儿给简童盛粥,一会儿给阚叔送糕点。薄凯年静坐在窗外不远处的凉台里,正抽着烟。这段时间里,他非常的嗜烟,每天都要抽上好多包。
“阚叔,你去喊薄回来吃早饭吧。”安墨月朝着沙发上逗着小家伙的阚成海说道。
“这点儿小事还用劳驾我?自己去!”阚叔瞄了一眼凉台里的薄凯年,哼哧了一声。不是他不想去,只是他知道薄凯年为什么会抽烟,为什么会把自己孤立隔离开。
“我去喊他吧!”简童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站起身来朝门外的凉台走去。
简童这是要主动的去讨好那个男人么?真够谄//媚的!安墨月微微咬唇:想通过花言巧语就能求得薄凯年原谅你?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感觉到有人靠近,薄凯年将指间的烟在石桌上掐灭。“外面凉,你身体还没养好,回屋去吧。”
“薄凯年,我有话想跟你说。”简童立在男人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
男人侧过头来,轻睨了简童一眼,淡声道:“改天吧。”
他以为简童要跟他说起宁洁的事儿。无论是给她自己辩护,还是乞求他的原谅,这一刻的薄凯年都不想听!
“不能改天。简欣马上就到了,我得带着乐乐跟她一起回娘家。”听出了跟男人交谈的艰难程度,但简童还是一鼓作气的说出了口。
薄凯年怔了怔,“什么?你要带着乐乐跟简欣回娘家?”他重复一声问。
“确切的说:应该是回我自己的家!”简童纠正道。
“为什么要回娘家?这里住得不好么?”男人盯看着简童微微低垂下去的脸,问。
“乐乐满月了,也应该是跟妈妈回外婆家的日子!”简童淡淡的说道,然后舒展开双眼眺望着远处,“还有,我想回避你!正如你想回避我一样!”
薄凯年的眸子沉了沉,“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回避我?是怪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们母子么?”
“是!”简童不假思索的应答道。
男人的眼眸沉得更深,甚至于有些骇人。他的唇角勾起,带着愠色,“那个伤害你们母子的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微顿,男人失控的咆哮起来:“宁洁已经死了!她再也活不过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精彩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