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恩汐点头道。
“我说过我要遵守约定,保护你直到送你回去,”大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怕我为了保护你而丢了性命么?”
“那个——”恩汐不敢看大将。
“所以,你就决定一个人去天穴,为了我?”大将眼神凿凿地看着恩汐问道。
恩汐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大将问道:“握手,不懂吧?”
“不懂。”大将回答。
“在我的世界,第一次见面,或者是最后离别的时候,都会相互握手。”说完恩汐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大将继续说道:“来,握住我的手。”
大将低头看了看恩汐纤细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恩汐一脸认真的表情,听着恩汐催促的嗓音,大将一手把帽子盖在了恩汐的头上,一手握住恩汐的手,拉着她转身朝往回走,边走还边说道:“承诺是我许下的,所以要不要结束,也必须由我来决定。”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让我走吧,”恩汐回头想捡落在地上的帽子,却被大将一直拉着往前,恩汐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就算你把我带回去,我也会再次逃走的。”
大将闻言,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着恩汐。
恩汐抬头看着大将,幽幽地说道:“我不忍心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更不想卷入这个世界的争斗,还有,我不想再为你流泪了。所以,让我走吧——”
“我怎么可能放任姑娘一个人就这么走呢?在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大将急切地说道。
“请不要再守护我了,我不需要你的守护了,约定,承诺,都到此结束吧。”恩汐说完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拿过大将手里的包裹。
大将不再看着恩汐,低垂着视线,眼神中情绪翻滚,喉头几次滑动,最终放开了恩汐的包裹。恩汐早已走远,大将还立在原地。
玄子从来没有见过大将的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神情,只听见大将对他说了一句:“保护好医仙,不管她去哪儿。”玄子看着大将离去的背影,竟然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错觉,玄子甩甩头遵照大将的命令,快步追上医仙而去。
夜幕低垂,听风老三跟在大将身边嘀咕不停:“那个老学者和他的门生我们已经秘密安排妥当了,你这是想干嘛?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呢?谁要是怕死不去参加受封,直接绑去不就得了么?你不要老是一副很拽的样子,什么时候我们来一场比试,敢不敢?”
“到了”听风二少边走边对大将说道:“都在里面。”
“我说,你不要总是无视我的挑战,不然——”听风老三愤愤不平地看着大将说道。
“不然怎样?”大将一路下来第一次正视老三。
“不然——我心里会难过。”听风老三看着大将咽着口水说道。
“哎呀!”听风老二举起弓箭就捶向老三的头,老三模着头撅着嘴盯着大将的背影。
大将走进破旧却异常隐蔽的房间,右副将杜禹迎面说道:“人都到齐了。”大将对着外屋里的士子们微微颔首,接着走到坐于内屋的老者面前说道:“羽林郎霍擎特来拜见范老先生。”
“我们也正好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老者说着示意大将落坐:“不知你是否能诚心相待,如实回答呢?”
“悉听尊便。”大将说完把鬼剑交予红衣少年,走进了内屋,坐在老者的对面。
“霍擎,开朝元老霍傲天的孙子,其父霍林官居一品大学士,鬼影最年轻的副队长,守护了三朝王的羽林郎大将。”老者身侧的年轻学者娓娓道来,此人正是范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温习然。
“其实老夫也算与你父亲有些交情,对你父亲的为人很是敬佩,对你也多少有些了解,可还记得你父亲的遗志?”老者问道,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带着他的门生们去了招贤馆并唯一一个坦然坐在草席的人,此人名为范子墨,不但在整个婆罗国就是在天朝也享受盛誉的人,只是向来深居简出,但其门生却遍布天下,不管是人脉还是谋略都可谓当世第一人。
“任何时候都视石如金。”大将视线低垂着回答。
“作为主上的左膀右臂,而在朝野大显身手,却能时刻谨记父亲的遗志,不要说黄金,就连铁锅都不曾据为己有,虽然守护了三朝君王,却对朝堂毫无留恋的你,为何会选择当今主上?”范老专注地看着大将问道。
“您现在是要我去对主上评头论足么?”大将抬头看着范老问道。
“我等都是对着婆罗国王室没有任何留念的人,只想安稳度过余生,要让我们把余生贡献给如今这个朝堂的理由是什么?需要你来给我们说明一下。”范老再次说道。
“那就请范老发问。”大将说道。
“当今主上在你眼里是个聪慧之人么?”范老第一问。
“是的,很有智慧,懂得隐忍伺机搏发,杯酒释王衔,范老应该已经听闻,否则您老也不会出山入招贤馆。”
“对百姓有足够仁慈的心么?”范老第二问。
“我没看过他对百姓的样子,所以不清楚,但这次为了保护士子们,恩威并用,礼贤下士,收服听风门,可谓用心良苦。”大将回答。
“主上在天朝十年,有着对天朝的自豪感么?”范老第三问。
“主上月兑下龙袍,换上婆罗国王的服饰,这能说明他坚定让婆罗国**自主的决心么?”大将反问道。
“主上是个能够为了我婆罗国**而献出自己生命的人么?”范老第四问。
“我没有试过,所以不清楚。”大将回答。
“那老夫最后一问,如果我等把余生献给主上,那主上能给我们些什么?”范老问道。
大将沉默了半响后,抬头看着范老说道:“我能一问么?”
“老夫在听。”范老说道。
“你们所希望的主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生来就有孔明之能,对百姓如菩萨般的慈悲,对追随之人赋予财富与名誉,保他们长命百岁,是这样一个雄才伟略的圣君么?”大将落地有声地说道。
顿时四下都静寂无声,包括外屋的士子们都纷纷看向大将,范老的得意门生温习然更是一脸惊诧,当今世上无人敢如此质问范老,不说婆罗国王,就是天朝的帝王,也得对范老礼让三分。
范老似乎并不动怒,继续问道:“老夫,再问一次,霍擎,为何是当今主上?”
“在下一介武夫,没有范老想得深透,只是凭借自己的意识选择了主上。”大将回答。
“是什么使你做出选择的?”范老问道。
“手无缚鸡之力,有时过于优柔寡断,也会时常后悔自己所犯的事,但是,却懂得羞愧。”大将看着范老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守护他直到他成长为真正的王者。这回答您满意么?”
“你让我带头参加本月十五的中秋受封大典,一旦接受受封,就意味着跟随主上,守护那份羞愧之意。”范老整理了一下衣袖,看着大将继续说道:“可是,为了实现这一点,首先要活着才行,所以,你能承诺,能保住我等的性命么?”
范老看着离去的大将,心中无限感慨,多少年了婆罗国终于出现了一位懂得羞愧的王,而不是依附于天朝,只想着如何坐稳自己的王位,视百姓如生产工具,只想着如何进贡,讨天朝帝王欢心,摇尾乞怜的傀儡之王。
范老心里同时也明白他要了大将的承诺,就等于把受封士子的生命重负全压在了这个年仅25岁少年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