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看着这个一嘴油腔滑调的男子,时光真的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依旧是青城六岁时所见的那个俊美男子。白了他一眼后青城泰然自若的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崭新的同之前的别无区别的蝴蝶面具,再次佩戴上了,对于她来说,此生拿下面具,需要一个契机,戴上面具有了理由,那么卸下面具也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
等青城准备妥当,三人就简装上路了,青城的装束是水蓝色的,配上那双水蓝色的眸子,别有一番风情,而颜姝是一身嫣红,配上后天染上的黄色头发,很是魅惑,而弄月依旧如昔,白袍,那把玉扇还是不离身,记得青城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换把扇子,莫非这玉扇也是别有洞天,弄月只是笑笑,沉默不语,或许有一天,这个大陆上的弄月先生不再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取而代之的会是另一个传说中的家伙吧。
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偶尔把酒吟诗,波光闪闪的,隐藏了谁的心事。青城一行人整整耗费了三天才到达了那隐藏在重重山林的边镇,尽管外在坚强的青城,眼圈还是红了,颜姝和弄月站在她身旁均沉默不语。
思乡情,言切切,不思量,自难忘。
一刻不停歇,青城带着一路尘土踏进了雪府,自然是不用人通报的,因为三人是轻功上阵,且路法极快避开了雪府的暗卫,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一路青城也是奇怪:什么时候雪府的防卫变得如此松懈,若自己是敌人,那么雪府不久处于危险之中?
相遇来得太快了,伫立于屋顶,任狂风吹散了自己越过腰的栗色长发,青城看着下方和一个精致的男娃玩耍的妇人,泪盈满了眼眶。“飞羽。”,情绪激动的大吼,一跃而下,这次是快的连弄月和颜姝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弄月只好无奈的朝颜姝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对徒弟的没有耐心感到……你懂得。
雪衣听到熟悉的一如记忆中的甜美声音,激动的从书房内疾步走出,一出来就看到一欣长女孩冲入了自己宝贝夫人的怀中,这个已而立之年的男人,这个被属下称之为硬汉的男人,眼眶也红了,人世间最动人的大抵是亲情,其次爱情,再次友情。
“飞羽,这几年,你过的好吗?我天天都在想你。”,青城动情的说着,不过转瞬间这动人的画面就转变为暴力的画面。
只见青城飞快的跑到雪衣的身后,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飞羽,似乎在控诉飞羽刚刚不该的行为,飞羽只好拉过身旁愣愣一眨不眨看着青城的男娃,一只手掩嘴浅笑,半响不忍心气氛冷掉,才停止笑声,轻启红唇道:“谁叫你这丫头不学好,不叫我母亲竟直接称呼为飞羽了,还有,脸上的蝴蝶面具是什么回事?”。
雪衣也转身,注视着那张掩藏在蝴蝶面具下不知道什么模样的脸孔,眼色由温情变得冰冷,“这面具?你去花楼做了那蝴蝶夫人?”。
“我,的确这样没错,但我并没有”,抬头脆弱的注视着那双冷眸,青城试图解释这件听起来无法令他们接受的事,只是话还没说完,脸上的面具就被雪衣那强劲的功力震得粉碎,一张毫无瑕疵可爱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常年没有面对阳光,那张脸布满了病态的苍白,只是下一秒,青城的脸上就多了一个巴掌印,那青色袍子的消瘦男人没有再看青城一眼,揽着那名为飞羽的优雅少妇牵着那肥嘟嘟粉女敕女敕的精致男娃远去,很久很久,和很久前的局意所看到的师兄那般在遥远的天际变成了一个黑点。
青城因为力道头颓废的歪着,影子延伸到了地上,愈加阴沉,那张吹弹可破的脸此刻一边十分不协调的肿的老高,之前的那张美貌的脸真的眨眼就化为滑稽,所以人总是说世事沧桑,沧桑的却首要总是人心,其次是身体,最后是灵魂。
颜姝走近想安抚青城的时候,青城一个人正不停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我的出生依旧是个错误?”,啪的一声打掉轻柔的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颜姝的手,青城无声哭泣着跑了出去,身后是颜姝无措看着弄月的眼神,如同一个等待将军发号使令的将士,然这次令颜姝失望了,因为那个一直挂念以青城为先的男人此刻平淡的回视着颜姝,似乎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当做一个闹剧,一个世间再正常不过的闹剧。
顾不上其他,因为担忧,是的,她的心早就在一年前这个女孩为自己挡刀而彻底被融化,她担忧她,她容忍着她的孩子气,她像个母亲般期待她长大。追了很久,汗水将身上的薄衫浸湿了,仍旧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直到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寻到了一林中,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以极其扭曲的姿态死去的强盗,是的,多年前的逃亡生活还历历在目,不时在回忆中提醒她生命存在的可贵,所以现在她清楚的可以分辨出这些死去的人的身份。
继续沿着一路的血迹寻去,终于找到了,那个水蓝色衣装的女孩无助的跌坐在草地上,一身狼狈不堪。
“青城?”,颜姝试探性的轻叫着,青城转过头来,那被毒药变幻为水蓝色的眸此刻变成了红色,就像是被之前的鲜血染红的一样,青城一瞬迷茫的回过神看着颜姝所在的地方,双眼无神,没有焦距,但下一刻,满是狠厉。
“总有一天,我要颠覆这天下,天下人负我,我为何不负了这天下。”,她说,颜姝嘴巴微张,诧异这片刻的转变,青城冷着脸说完这一句话就倒了下去,颜姝顾不得其他的问题,匆忙跑过去,将那满身鲜血的人抱在怀中,随后一声口哨,唤来了一只信鸽,咬破手指在上面的纸上留下简短话语,现在颜姝只剩等待,等待她真正的主子来临,解救这目前很糟的境况。
风萧瑟的吹着,却仍吹不尽这人事的沧桑,弄月看着颜姝匆忙的步伐,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任何感触,似乎习惯了他的小丫头受伤,然后任她一个人舌忝舐伤口,自己则冷淡的在一旁看着,这一次只是因为他信任她的坚强,不过这一次自己是不是错了,那丫头似乎跑的很远呢?伸出修长的手在半空中抓着,自己是否还能抓住那丫头?还是和这空气一般,除了远看着,别无他法。
弄月嘲讽的笑了,俊美的脸第一次显现了一丝疲惫,爱一个人久了也会累,在乎一个人久了是不是也会变得无所谓。
黄昏即将降临,在这之前,弄月决定要同自己的挚友雪衣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拼,说起来自从小时候的离别他们两还没有好好的喝过,推开那家伙的书房,果然他在这里,弄月眼中精光四射。
“老匹夫,我们喝一杯吧。”,弄月摇摆着玉扇洒月兑的坐在一旁的软椅上,好不自在。
“貌似我比你还小吧,不过从小,你就没变过,而我,老了。”,消瘦而骨架分明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脸依旧是那时的清俊,只是头上却早生华发。
甩掉脑中的悲伤,雪衣强逼着自己脸上挂上欢乐,抬起头冲自己的师兄说:“走,这次定不醉不归。”。
夜过三巡,两人似醉非醉,弄月这嘴闲不住了,每次他都爱捉弄自己这可爱的小师弟,“自己非要把城儿推给我,这次好不容易决心回来为什么又这样找着借口赶她走?你既不舍,我定会保你们平安。”。
“师兄。”,侧过脸看着师兄的侧脸,和小时候一样的菱角分明,让人信任,“只是师兄,这次对方身份不同,我们抵抗不了的,我怎么走?放弃这雪城的老百姓,还是放弃跟随我的手下?我做不到,城儿,只能委屈她了。”,雪衣脆弱的低吟。
酒入愁肠愁更愁。
“呵。”,不再说罢,将手中的酒坛摔到地上,溅起的酒将两人的衣衫浸湿,“罢了,罢了,我走了,此生,再不相见。”,弄月背对着雪衣,仰望着天空那轮逐渐被黑云遮盖的明月,冷淡的述说,身形挺拔。
“月,照顾好青城,我欠她太多,再也无法相见了。”,最后一句话哽咽在喉中,说完,又咽了一口酒,再抬头时,那白袍俊美少年已不见,大概是去寻城儿了吧,今天自己打了她,这是第一次处罚她,她一定对自己这个后爸伤心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悲怆声在这静得不像话的夜空愈加显得诡异。
直到那个优雅妇人来到:“夫君,夜深了。”,一件衣袍随即挂在了雪衣的肩上,对着自己的夫人一笑,那笑差点就会将今晚这惨淡的夜空照亮,两人相携而归,房中,那可爱精致的男娃早已安心入睡,不会知道四周已危机四伏。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有暗卫来报:“阁主,敌人来袭,请作指示。”。
雪衣从床上一跃而起,看着自己夫人担忧悲伤的眼眸,镇定颤抖道:“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