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比以前更妖艳了,倨傲的脸上增添了一丝风尘沧桑,手中常握的打仙鞭消失了,她就那样手一摆,遣退了众仆,然后坐在原位歪着头,静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这让处于极度恐慌的我安静下来,至少暂时她不会对我做什么。
许是太晚,许是太累,我睡着了,我醒来时,曼陀罗就睡在我的身旁,浅浅淡淡的呼吸,我侧过脸看她,其实她安静的时候真的挺惹人怜爱的,如果不是她的所作所为,我会觉得她是天使,趁她睡着,我正好可以离开,只是动动手,仙术完全使不出来,我无奈瘫软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到来,心情忐忑不安,或许弄月会来找我,当时的我那么想,只是过了半个月,他还是没来,我只能**更生了。
这半个月来,她唤我姑姑,百般讨好撒娇,我一直怀疑我是身在梦中,但那些仙虫仆从的颤抖害怕的神情,让我清醒,曾几何时,我也是其中一员,但现在,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我知道曼陀罗和墨纤韫一样,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所以我事事都顺着曼陀罗,暗里诱使她带我逛遍了整个宫殿,打探好路线,我就有足够信心逃跑,何况曼陀罗也对我放下戒心,开始允许我自由活动了,只是我一直在好奇曼陀罗口中所唤的姑姑是谁?
青城到底是谁?妖?她拥有红色的眼眸,这天界,没有人是那种眼睛,只能是妖,原来,墨纤韫,我再如何都配不上你,你爱的与身份无关,你爱的只是那个气质优雅有着红色眼眸让你染上风尘味的女子,而不是我这个冒牌货。
“姑姑,你怎么了?”,看到我面染忧色,曼陀罗担忧道。
“没事。”,我轻描淡写,没有看到身后那人因我的回答变得幽暗的神色,顾自走着,满园的风采都暗淡下去,我捻起一朵花,两指间揉碎了它,今晚就走,我暗暗下决心,这种模不着头脑代替别人的生活,我过够了,我只是我,小虫,绿姝,亦或弄月取名蝶,我只是我,不是别人,只是自己。
夜黑风高,这样的夜晚是否是暴风前的昭示,现在我还不得而知,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我蹑手蹑脚在整个宫殿的偏僻角落行走,前几日,凭着曼陀罗的纵容和信任,我拿到了她掌管宝物的钥匙,取到了那个可以使我回复仙力的法器,所以现在出去的路对我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然,四处流窜的风和太过寂静的夜晚,无疑都是诡异,但我实在是太想逃出牢笼,所以对这些预示着这是个陷阱的事物全都抛在脑后,现在我只想出去,出去。
在我兴奋的即将踏出最后一脚的时候,曼陀罗冰凉入骨的声音窜入了我的耳朵,我的步伐随即钉在了原地,回转身,我似乎真的看见了修罗,全身颤抖着,我却还不愿放弃,扔了烟雾弹,想趁乱逃走,却被曼陀罗突然出现在迷雾中的打仙鞭卷住了身子,动弹不得,不得不再次丢脸的承认,我又被逮回去了。
这次曼陀罗的脸色不再是静谧,而是一脸怒容,她依旧是摆摆手挥退了众人,徒留我们两个人,呼吸声在这密闭的宫殿显得恐怖。
许久她说:“你为什么要走?”,那悲痛的样子,震慑住我,那个名为青城的人,对她这么重要,若是这么重要,她又为何要和她姑姑抢墨纤韫?我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中,曼陀罗看我久久没有回答,一鞭无情的甩下来,疼的我直呼,但上座的曼陀罗陷入了癫狂,一鞭下来后,一鞭又紧随着甩下来,我的惨叫在这宫殿此起彼伏,只是没人应,没人求情,更没有人来救我,躺在血泊中,灵魂似乎都得到升华,曼陀罗惊吓的从癫狂中清醒,从上座飞下来,紧抱住我,滴下来她血色的泪珠,只见她不停喃喃道:“你为什么总是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想着离开我,你是我的,谁都不许抢走你。”。
只是在这空荡的宫殿,我没有应她,就没有人应她,她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回荡,悲哀可笑。
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灵魂就这样月兑离身体,许是庆幸的,不用再猜测许多,不用再受囚禁,不用再爱墨纤韫,不用再期待会有人来救我。
半年后,我还是苏醒了,我本以为我可以就那样沉寂下去,不用面对自己不顺的生活,但我终究还是活了,活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曼陀罗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莫非是对她姑姑太过依赖,但从自身来说,这样的执念是可怖的,宁愿你死也不放你走,我想,她的姑姑是不幸福的吧。
在灵魂的漂浮间,我看到了墨纤韫,还是在樱花树下睡觉,只是樱花树已经只剩下干枯的枝干了,毫无美感,但不知为何,墨纤韫躺在樱树底下,将整个画面都衬托的美了,而弄月的身影,我寻不到,曼陀罗,则为了我下凡,偷偷联系魔界长老,救活了我,却整整牺牲了
两百多个精灵,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负有罪孽感,我只知道,再次经历有关生死的事,我的心真的淡了,有时候我在想,墨纤韫如此风轻云淡的存活着,是不是因为他也经历过有关生死的事,与爱人分离?可能是这样,因为就记忆中自己看到的画面,墨纤韫如此爱那名为青城的女子,现在就该和她在一起,淡然的人爱起来最过决绝,这是我所坚信不疑的。
直起身来,半年躺在这石床上,腰酸死了,看着冰块反射出的镜像,我突然笑了,这满头华发,是为谁?墨纤韫还是弄月?亦或那可怜的贪恋姑姑如今被罚面壁思过一万年的曼陀罗公主?我也不知道,人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眨眼之间,就过了,有些人,再不抓,就来不及了,我似乎悟到了什么,墨纤韫三字浮现在脑海,我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爱他,哪怕他不爱我,如果他不爱我,那我就去追他,让他明白,除了那倾国倾城的女子,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为小虫的女子深爱着他,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改变的,他不爱我,就由我来爱他,我来守护他,让他在漫漫时间轮回中不寂寞。
只是,现在我这妖魔,该如何上这漫漫青天?
仙界入口,铸有镇妖石,除非是妖力大过镇妖石的,才可不动声色的过去,而那镇妖石,存在的历史,难以言明,我,皱起眉,我这妖不妖仙不仙的样子,怎么过去?
吸出藏在身体里的火云珠,我召唤起了弄月,久久,才有影像映射在冰墙上。
“你在哪?”,再次相见,没有眼泪,没有感动,见到的只有弄月的严肃脸色。
“我,我现在回不了天界,你有办法带我进去吗?”,拽着衣角,低下头,我不敢看他认真的眼睛,如果告诉你这一切只是为了墨纤韫,你还会如此帮我吗?
“你在哪?我去找你,还有,你待在那别动。”,弄月脸色焦急道。
“我在魔界。”,无意外的看见他微微惊吓的神色,随后便见他咒骂了一下,就在火云珠前失去了踪影,我在石洞里来回走动,焦虑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逃过鲁莽,这里可是与仙界势不两立的魔界,若弄月来,该是陷入了不必要的麻烦中,如果被仙界的敌手瞧见,定是会多嘴多舌,这仙界的是是非非,当旁观者久了,就明了了。
一阵风袭过,我就在一个红衣少年的怀中,听着他胸膛跳动的声音我突然特别安静,听着他担心的不停说:“幸亏你在这里,还好你没事,若是你有事,我…。”,他说到这就顿住了,他说我懂,他不说出来,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没有墨纤韫,我大概会爱上这个看似痞痞浪荡的贵公子,然而命运总是爱捉弄人,命里有则有,没则没,谁说的清,绕得明。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能吐出这些,无法责怪他没能及时找到我,没能阻止我变为现在人不人仙不仙妖不妖的模样,他是爱我的,我能怎般对待他,都是错误的。
燃起篙火,满室光明,虽然一时没能适应这光芒,但我还是热爱光明你的,害怕有一天灵魂会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浮不上来,那该多可怕,抬起头,看着认真准备晚饭的家伙,欣慰:还好,还有他。
只是,墨纤韫,你又在哪?
咬着兔肉,有滋有味,没想到一介上仙竟有如此的厨艺,还真是比流浪江湖的汉子还棒,我给了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称赞,他却眼睛发亮的凑过来,暧昧的说:“怎样?能否入得了小姐的眼,不如娶了奴家可好。”,那般亮晶晶的眼睛,让我无法直视,更不忍狠心拒绝,我只好诺诺:“这个玩笑不好玩。”,其实我真的很怕他说这并不是玩笑,幸亏他听到我的回话之后只是沉默不语,不然我真的无法回答,我爱的是墨纤韫,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爱的其实并不是墨纤韫,我只是把他当成了记忆中的信仰。
弄月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我知道他是明白了,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本不想伤害他,只是,没有只是,我一个人,暂时还没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我也不甘心,不甘心,命运,为何让我遇到那风轻云淡的男子,又这样只赐予我相遇不能相守的情节。
------题外话------
Miss
大学的感情就像野草,
于瞬间疯狂生长着,
可能是及时雨?
又在迅速中枯败,徒劳的追赶时间。
秘密像个守墓人,
老态龙钟的皮肤一张一合,
木偶般被滞留在另一个时空,
你追赶不及,时常错过,
然后哭喊,好奇心在作怪。
一切,都等待一个终结,
例如生老病死,善恶轮回,
以冷漠归冷漠,以牙还牙,以恩德还得,
迟早。
过道忽闪忽暗的灯光,
我想起了从前停滞的时光,
逝去的那些人,
在回忆中闪现的无穷。
站立于阳台,遥望眼前无尽的黑暗,
想起了家乡的炊烟,
静谧祥和,
大概思家了,
一切都是念想。
给予远方奔波的人们,
一声轻言祈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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