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眼底陡然一片清明,他不动声色地从陌玉颈后退诀。原来,这条小鱼与君慕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见到她的第一眼,这具身体显得如此兴奋,原来是体内残留的一缕意识认出了昔日的有缘人。
可惜,真正的君慕早在十五年前就死在了回通州的路上。
他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
客栈客房的窗子打开着,照进一室月华。
尺素抱胸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白衣绝尘,有细碎的流光缓缓在她身上淌过。
她面无表情,看着云延穹从床上转醒过来。
云延穹睁眼的瞬间,目光有一丝呆滞。须兀,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春俏!”他神经质地大喊一声,心有余悸。转过头,他看到一张绝美冷漠的面容。“尺素?”
尺素一动不动,嘴里说着冷漠无比的话,“你伤的很重,三魂七魄去了一魂一魄。我救了你,你现下不能乱动,须得静养……”
“春俏呢?”云延穹惊觉不对,打断她的话。
“在凌明轩手里,凶多吉少。”
冷淡的面容,冷淡的声音,说着冷淡的话,放佛事不关己般疏离淡漠。
这一刻,云延穹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她这么无情残忍过。
“你没救她?你居然丢下她不管不顾?”他猛地朝着她大吼一声,吼完,又因剧烈激动而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尺素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凌明轩不会杀掉手中的筹码。”她所指的“凶多吉少”是春俏自己受不住折磨自杀。
“为什么不救她?”云延穹目光如炬,盯紧她。
她冷漠得像一个幻影,不语。
云延穹一声冷笑:“法器果然是法器,无心无情。”
说罢,他掀被下床,步履蹒跚。
尺素也不拦他,待他踉跄走到门边,她才冷冷道:“如果你想去给凌明轩送死,你说一声,我不会让自己拼力救来的命再去给别人杀一次。我可以成全你。”
“你说什么?”他的脚步颤抖着停住。
“不自量力。”
“尺素!”
云延穹暴吼一声,被逼红了双眼。回过头,他颓然倒地,后背沿着门扉滑落。
满室寂静,静的可怕诡异。
半晌,尺素抱胸朝他缓步过去,身上的流光仍在浮动。
“云延穹,昔日东海七公主都被伤成重伤,更别说你们了。你自诩聪明,却唯独料不到人间天子凌明轩的狼子野心。你以为,这个人界还是昔日的人界?你贸然把陌玉当成探路石,出个馊主意让她去勾引那个阴狞的男人。云延穹,这笔账我还没给你算,你倒先对我发起难来了。你口口声声质问我为何不救春俏,那你可有想到过陌玉的安危?如今的人界危机四伏,妖魔肆虐,稍不留心,便会有丧命的危险。这是第二笔账。第三笔账,我费尽全力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你不仅不心存感恩,反倒怨恨我!”
有白光若隐若现的裙角落在他跟前,他闻到一股来自天山的冰凉香气。他怔住,许久都未开口。
他闭上眼睛,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理智一点点开始回归。再次睁开眼睛,他虚弱的眼底亮起一簇清明的火焰。
“对不起。”三个字,足以说明他回复到了以前的云延穹,冷静,淡定。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问:“陌玉呢?”
“如果陌玉在,那么现在的你可能早已在喝孟婆汤了。”尺素退开几步,又站回月光底下。
云延穹抬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来不及救陌玉。”
“你是她的法器。”云延穹不无惊讶,他艰难地从地上扶着门框站起来,“尺素,发生了什么事?”
“陌玉误打误撞,遇到了天赤。我不敢贸然行动,返回来了。”
“什么?天赤!”云延穹一怔,“他会杀了陌玉的!”
他狐疑地盯着尺素,尺素不是向来户主心切?
尺素瞥了他一眼,冷笑,“如果他要伤害陌玉,我定不会放她一人离开。陌玉毕竟是沂山弟子,对于天赤来说,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是绝对不会一手毁掉的。陌玉暂时不会有危险。”
“利用价值?”
云延穹上前几步,眼底亮光一闪。
尺素的声音冷淡无情,“云延穹,你眼下只有一个选择,养好伤救春俏。我只负责陌玉的事。”
云延穹静下来,略一思索,“你是说……”
“春俏在凌明轩手里,犹如陌玉在天赤手中,其利用价值是一样的,而凌明轩的残忍嗜血,绝对不下于天赤。”
云延穹陡然明白过来,心下的一丝狐疑顿时烟消云散。
“尺素,你的意思是人界也走上了一条争夺主位的不归路?他们想利用沂山弟子牵制仙界?人界,俨然是另一个妖魔之道,而凌明轩是另一个妖魔之王。”
尺素冷哼一声:“我的自私是有目共睹的,我只在乎陌玉。此次救你完全是看在陌玉的面子上。春俏的命,现在是系在你的手上。两天后,不管你伤势如何,好自为之。另外,陌玉的事,也不用你操个半吊子心了。”
尺素说完,化身成一盏佛灯,不再理皱紧眉头忧虑的云延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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