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进ru了山区的公路,蜿蜒崎岖,塔松高大稠密,人迹罕至。
车在一个急弯处会了一个小型货车,由于速度太快,双方都吓了一跳。罗伸出了右手,微笑着表示了歉意。对方也轻声地鸣了一声笛。
在山顶的一块稍稍平坦的地方停下来稍稍歇息。罗走到远处,去抽了一支烟。
然后他走了回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口袋,从地面上拾捡松塔果。他说是要带回家做壁炉的引火。远处的几只小松鼠仿佛受到了惊吓,窜上了高高的塔松枝,滴溜着眼睛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苏拿出相机来,拍了一会儿风景。远处,群山只有极少的巅峰从云海中露了出来,云波浩渺,前方看不到地中海的一点儿影子,只有日晕反射的彩色光环,在云海的上分外耀眼。
苏在塔松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她四处看了看,罗不见了踪影,也许他又去抽烟了,他抽烟时会走得很远,到一个苏看不见他的地方。
背着人抽烟,是他的一个习惯。
她的手习惯性地模了模颈上的吊坠,那是一块琥珀石,是诺送给她的礼物。
诺说,那是他的幸运石,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
诺从颈子上摘了下来,为她亲手带上。他说:[好玉要配美人。]
加拿大人也喜欢玉石。
她好喜欢那块琥珀,柔美而圆润,她一直带在她的颈项上,在大学,在课堂,在飞机上,现在,她把它带到了塞浦路斯。
她在想:那是一个千万年前的故事:有一棵高高的松树,树上有一滴松汁欲滴,一只虫儿慢慢地爬了过来,一瞬间就虫儿失去了自由,成了这树脂永远的囚徒。再经过掩埋,氧化,固结成一颗化石。
千百万年后,这颗含着虫的石见了天日,它们的缘分又重新开始。这明黄和褐红合在一起的美丽颜色,述说着那个复杂而又巧妙的过程。诺说,琥珀的英文是amber,它来自拉丁语,是“精髓”的意思。
一瞬间可以变成永恒,一个偶然也会创造奇迹。
苏和诺的相遇既是一个偶然,也是一个奇迹。
那是一个拥挤而嘈杂的车站。苏拖着她的衣箱下了列车,她随着人潮出了站。
[该往东,还是往西?]她站在那里,拿不定注意。
太阳格外刺眼,她觉得有些头晕,她想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但是,腿已经不听使唤,身体也有些僵硬。
她不能呼救,也不能呼吸。就在倒地的那一刻,她记不清了,她只觉得吵闹的世界渐渐地静了下来,各种各样的面孔望着她,在她眼前旋转。轰地一声,天黑了下来。
她先是一个跪姿,然后她和着她白色的长风衣,还有她长而飘逸的头发,一起栽倒在地,投向了地上的泥泞。
起初,她还听到人说:
[打120!打120!]
[掐她的人中!]
[不要扶,不要扶!]
她的心中还有些许的安慰,她以为有人会救她,把她拉起来,月兑离那片泥泞。
之后不久,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醒来时,阳光同样剌眼,一切都是白色,就看到了那张阳光而明净的脸。她以为那里是天堂,她见到了神。
原来,那里是医院。
[我叫诺。]他对她这样说。
[你叫什么名字?]诺笑着用汉语问。
[苏,苏,我叫]她的声音很小,说得断断续续。
[苏菲?美好的名字!我妈妈也叫苏菲,这是来自希腊语,是智慧的意思。]
于是,她有了一个新名字——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