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听不见,看不见,甚至连基本的光感都没有。毕竟,是整个眼睛被挖走了。我没有手脚无法行动,甚至还无法咬舌自尽,因为舌头也没有了。只不过定期有人来帮我翻身,喂食。
这大概就是我盗了能力的那些人的现状,不过好一些的是,我还有自己的思想,而他们则被喂了东西成了残障。大概洛洛做这点是想让我更痛苦一些,他每个月来羞辱我,通过在我的身体上用手指写字而传达一些信息。
比如说他和飞坦闹得有些不愉快,因为他本身不喜欢飞坦的性格,他认为以飞坦的忠诚,只利用就可以,而这些争吵是他故意制造的,他希望能与飞坦保持距离,飞坦对之前我的感情深厚,而这些深厚是不受控制的。他与玛奇保持距离,她太敏感,希望过了这一段事情有所转变。他对派克则是维持原状,因为不需要什么这样就很好。一旦给予多了,派克对他的感情会影响判断。
联络感情的重点他施加在新晋团员身上,比如说剥落列夫和库吡,这些人与原本的团长感情欠缺。
这点倒是我之前就想到的,库吡对旅团没有归顺感。剥落列夫虽然要终身追随,但这还不够,追随也分很多种。死心塌地和一般地为旅团工作不同,而洛洛想达到的效果是,剥落列夫在选择的时候,能将作为团长的他考虑进去。
他希望维持一种现状,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一半人支持旅团存在,一半人支持他,这样自己就不会被抛弃。还有机会继续下去,他对自己的性命看得重,对我之前在建团时说的“我是头但不是最主要”的这句话很苦恼。
他不认同,但是不打算改变团规,他知道这个风口浪尖改团规的后果,所以他希望找到一种平衡。
真是个天才,学念也是,头脑也是。他这样想了,后来的酷拉皮卡才没有真的杀死他,团员也没有真的放弃他,而他只是付出了一名团员性命的代价——派克,达到了最佳效果,旅团几乎没有影响,也不会做到像酷拉皮卡那样解散。
他知道团长的存在意义,有些东西一旦最初的坚守消失了,那么人心也会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剩余人彼此的感情,但是那时候就算他们聚在一起,也没有凝聚力。
酷拉皮卡,怎么能斗过他呢。
你看,作团长很累吧。
大概因为每天什么都不用做,所以我有很多时间来思考。
尽管知道他也许要做一些报复回来,但是至少这些是没预测到的,我以为会被碎尸之类常见的行为,那样的话倒是好办一点了。
这是第三个月,他上次来的时候带来了信息说非常讨厌西索,那个人识破了他,因为他在我的身体上黏了一小块念力,上面画了个红桃k。这点我是很出乎意料的,玛奇都没有发现(也可能是基本没有接触),西索见了我两次就识别出了。
说也是,因为我和西索的秘密其他人不知道。那时候阿天刚被他杀死,我在挖坑,侠客来看了一会儿监督我是不是真的把阿天埋了,他走后西索就来了。
这个秘密我同西索说,谁都不能告诉,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能帮助我吗?这件事情洛洛肯定不知道,想必西索也是拿这件事再不暴露的情况下试探洛洛,从对话中得知了一些信息,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于是变成了西索单方面的追杀,虽然追杀不太明显,总是以要和旅团团长战斗一场为借口,因为团员不能内斗。
洛洛的事情,我终于想清了整个过程,怕是第一次侠客去帮我调查克里罗列会所的头牌时,就见过洛洛,但是他没有跟我提到这件事情。后来那个克里罗列二少爷的未婚妻,也就是克奈的控制人红发的丽娜亚出现,我就该察觉不对。
山鬼被挟持的时候,她被抓来同我谈判,往日的话语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爱的人。爱一个人,肯为其分担过去的耻辱,虽然我现在非常想杀了你,不过比杀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你爱的人吧。」
「你不要妄想可以拿我做人质,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价值。」
她深爱着那个背后人,当我说出那人给她的我也可以的时候。她却回了一句暴露信息的话语。
「不,你们的起点线不同,他却站在了和你一样的位置上,你比他差太远了。你只是个胆怯的胆小鬼,抱着可怜兮兮的爱情。」
现在想来,洛洛的确跟我起点线不同,却跟我站在了一样的位置上同我对抗。当时我全身心都拴在山鬼上,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信息。果然爱情,太影响人的判断了。
不过,活着就可以回忆,是我跟山鬼的唯一联系了。
他说他在远处等着我,那么也要努力活下去吧,怎么会就这样死去呢?我只不过是累了,不想在呆在那个让我失去一切的位置上。可惜的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所有人都幸福了,除了我。
有那么一点小遗憾。
我感觉到了身体被触碰,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了我,身体腾空着,而世界却万籁俱静,这种事挺奇怪。我感觉到风吹在身上,感觉到了冷意,感觉到了自己在飞。而怀抱我的那人臂弯有力。
虽然听不到他心脏的跳动声,但是感觉被人这样拥抱着,真温暖,很安全。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我嗅着空气里有一股消毒剂的味道,非常微弱。房间内似乎不经常通风,有一些潮湿。
脖子上的金属项圈被强力摘走了,真是力大无比,当初洛洛弄上去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套上去又融在一起的。
一拆掉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身体中有一丝的念力,三个月来可是头一次。现在好了,念力不会在项圈的作用下源源不断地跟正常人一样散发了,我可以控制它,尽管少,但是聚少成多,慢慢恢复就可以了。
念力还不足够打开「圆」,所以没法感知周围的一切,但那人坐在了床边,手抚了一下我空洞的眼眶,很轻柔。
我长叹一声,因为没有舌头我敢肯定是奇怪的声音,但是我想,对方能听出其中的愉悦,能看到我嘴边的微笑。
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有点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