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是不是死了?”虎头颤着声音问。
刘鹏达听了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应……应该不会吧?我没敢太用劲儿……”
叶知秋顾不上安抚他们,赶忙俯身试探凤康的鼻息,感觉还有气,高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
这可是皇子,万一给打死了,不止她和刘鹏达跑不了,恐怕整个小喇叭村的人都要被拉去陪葬了。
定了定神,又去检查他的伤势。只见额上红紫一片,有一处破了少许的皮,渗出几颗细小的血珠。没有明显的肿胀,看来只是皮外伤。脉搏也沉稳有力,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后脑也仔细模了一遍,没有被磕碰到迹象。她心下稍宽,转头对刘鹏达和虎头笑了笑,“不用怕,应该没事,只是暂时昏迷了。”
刘鹏达手里的木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如蒙大赦般,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
虎头也老气横秋地抚着胸口,“可不是?吓得我都快尿裤子了!”
他们这个样子,叶知秋也不忍心再责备他们出手伤人了,只询问原由,“你们不是去林子里打鸟了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和大鹏哥在墙外头走,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就爬墙过来了。顺门缝一瞅,正好瞧见这个坏蛋要欺负姐姐。”虎头抢着答道。
刘鹏达点了点头,表示虎头说得对,又一脸关切地问,“知秋姐,你没事吧?没被那个混蛋占着便宜吧?”
叶知秋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个见凤康抓住她,误会他要对她用强了。不由啼笑皆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他只是吵架而已。”
“吵架?”刘鹏达愣了一下。随即窘迫起来,“我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洗墨风风火火地出现在门口,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凤康,当即脸色大变,一边喊着“主子”,一边推开叶知秋抢了过来。
叶知秋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狼狈地坐到地上。人家主仆情深,她也不好计较。温声安慰道:“你放心,他没大碍的。”
洗墨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忙脚乱地把她刚才做过的事情复制了一遍,感觉确实没大碍。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是你打了我家主子?”他眼带怒色地看向刘鹏达。
刚才只听到动静,并没有看到打人的一幕。不过从身高和力气推断,能把王爷打晕的,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刘鹏达神色一紧,正要开口承认。却被叶知秋抢先了一步,“是我打的。”
“你?”洗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相信地摇头,“肯定不是叶姑娘……”
“就是我。”叶知秋眸色湛湛地望着他,“我冒犯你家主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要罚要打,要杀要剐,只管冲我来就是!”
被她近乎胁迫的眼神所压制,洗墨的气势不觉矮了一截。别人也就罢了,这位叶姑娘他可不敢动,否则主子醒过来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弱女子保护,有点儿伤自尊。刘鹏达挺直了腰板,打算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知秋姐,是我……”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带虎头出去玩吧。”叶知秋沉声打断他。
刘鹏达听她这语气,似乎把他当成跟虎头一样的小孩子了。正满心不是滋味,就见她悄悄地递了个眼色过来,不由愣了一下。
“出去吧,不要在这儿给我添乱。”叶知秋又催了一句,语气并不严厉,却不容置疑。
刘鹏达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也看出来了,那两个人身份不一般,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便识趣拉了虎头,“咱们走吧。”
“我不走,我要留下保护姐姐。”虎头挣开他的手,警惕地瞪着洗墨。
叶知秋起身走过来,模着他的头好言哄劝,“虎头,听话,跟你大鹏哥出去玩。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虎头将信将疑。
叶知秋嗔了他一眼,“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虎头摇了一下头,又拿眼斜着洗墨,一本正经叮嘱道:“姐姐,我和大鹏哥就在外边儿守着,这个坏蛋要是敢欺负你,你喊一声,我们立马过来帮你收拾他。”
“好。”叶知秋笑着应了,“有事我一定喊你们,快去吧。”
虎头得了她的承诺,多少放心了些,这才跟着刘鹏达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叶知秋目送那两人出了大门,才将目光投向洗墨,“你打算怎么办?”
洗墨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忿忿地道:“叶姑娘已经把事情担下了,我还能怎么办?”
“我是问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叶知秋瞟了凤康一眼,“总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里吧?”
“哦。”洗墨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看着凤康比自己大了足足一圈的块头,又犯了难,“是啊,该怎么办呢?伤了脑袋最怕颠簸,王爷这样也不能骑马。这么远的路,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我背他回去吧?就是想背,我也背不动啊。
可不带他去看太医又不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听主子的吩咐,把暗卫都撤了……”
他唉声叹气又后悔不迭,叶知秋实在看不过眼了,“要不先把他放这儿吧,你骑马回去请大夫。顺便带辆马车过来,把他接回去。”
洗墨有些迟疑,“这合适吗?”
叶知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怕我趁你不在,对他下毒手?”
“不是,不是,我知道叶姑娘不会对王爷怎么样的。”洗墨赶忙解释,“我就是怕没人守着,万一他醒了找不到人伺候……”
叶知秋不耐烦他瞻前顾后。打断他道:“我会替你照顾他的,你就快去快回吧。”
有她这句话,洗墨放心多了。“那就有劳叶姑娘,我先替王爷谢谢你了。”
叶知秋笑了一笑。“不用谢,他是因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他一下也是应该的。只要他醒过来不喊打喊杀,让我认罪伏法就行了。”
洗墨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对凤康成见颇深。有心替他解释几句,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多嘴的事情,便将话头按下了。
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把凤康架到西屋。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搬到炕上。洗墨叮嘱了叶知秋几句,便匆匆地走了。
“秋丫头,出啥事儿了?”成老爹模索着出门来。一脸担忧地问。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只是怕给叶知秋添麻烦,才一直忍着没出去。
“没事,就是一个过路的,在咱们家口晕倒了。他的随从去请大夫了。让我帮忙照看一下。”叶知秋半真半假地道。
成老爹听她这么说,也就宽了心,催促她赶快去照顾病人。
叶知秋取了一点酒,用干净的棉絮做成酒精棉,给凤康的伤口简单地消了毒。又用开水烫了条汗巾。给他仔细擦了脸,防止脸上的脏东西进入伤口,引起感染。
家里没有药膏,也没有绷带,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仔细看看,这人的确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清瘦了不少。颧骨突起,眼窝微陷,睑下染着淡淡的阴影。即便是昏迷之中,也紧紧地皱着眉头,看起来焦躁而疲惫。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轻声地道:“何苦呢?”
虽说他有时候很混蛋,也很不讲理,可终究因为她受了苦。她不是铁石心肠,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可她能给他的,也仅限于这声叹息了。
洗墨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折了回来。不止带来了太医和马车,还有四名侍卫和一个沈长浩。如此大的阵仗,降临到这个无遮无拦小的村庄里,想不引起骚动都难。
村里的男女老少倾巢而出,远远地围在成家大门外,对着那辆豪华马车和几匹高头大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各种猜测。
相比外面的热闹,屋里的气氛就显得沉寂紧张多了。王太医给凤康检查过伤势,便反反复复地号脉,神色很是凝重。
“太医,王爷到底怎么样?”洗墨耐不住性子,出声问道。
王太医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王爷的伤倒是没什么……”
正说着,突然感觉凤康的手腕动了一下。他吃惊地低下头,只见那人依然双目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没有往深处去想,继续说道,“王爷的伤势……”
刚一开口,那手腕又动了一下。
一次是巧合,两次恐怕就不是偶然了吧?心念转动之间,王太医已是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改了说法,“王爷的伤势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头部受到震荡,需要静养,短时间内不宜搬动。若有不慎,只怕会留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沈长浩眼波一闪,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毛,“这么说,王爷暂时不能回府了?”
“正是。”王太医垂目答道。
“就让王爷住这里吗?”洗墨对这个黑乎乎空荡荡的屋子不甚满意,这种地方能静养吗?
王太医煞有介事地点头,“为了王爷的贵体,也只能委屈王爷几日了。”
叶知秋在门外听得清楚,不由蹙了眉头,怎么个意思?那人还打算在这儿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