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本该是美丽的,若是换做了其他女人,那些不了解这个男人的女人,或许会感动不已,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对慕长音来说,却是恶心,还有愤怒。
在被软禁的几日之中,她一直没有见过任何人,她还以为这里只有郭行天一人,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见到了身后的两个孩子。
如今,又看到了神台旁边的女子们。
不,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傀儡。
郭行天也没有隐瞒,坦白地说了这些人早就被他药物所控,成为了傀儡,只会听命而行的傀儡!
鬼门的傀儡术,果然了得!
“小音,过来。”郭行天伸出了手,笑容满面。
慕长音看了一眼两边座椅上的两人,然后起步走向了郭行天,在离他两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长音!”
宗不寂和风载秦同时开口叫道。
慕长音没有看两人,而是直直地盯着郭行天。
郭行天依旧伸着手,“小音,把手给我。”
“呵……”慕长音轻笑了一声,然后抬手,却不是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而是掀开了头上的白纱,“我说了你娶不起我。”
郭行天笑容微敛,“小音,再不听话我可就不高兴了。”
“我只跟两个男人说过要他娶我,但是这其中没有你,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以后……”慕长音声音顿了顿,“不,没有以后,今日之后,我再也不会被那些过去,被你影响我的生活!上辈子我不知道你的存在,这辈子知道了,我就不会让这个隐患继续存在!”
“小音……”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宁愿去受那些残酷的训练也要离开你吗?”慕长音继续道,“十二岁之前,你是我的一切,是我最敬仰的人,你说的没错,那时候在我心里,你的确是一个无法取代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觉得不快乐,我开始不喜欢每天拿人当玩具,不喜欢那些血琳琳的场面,更不喜欢你将我所喜欢而你不认同的东西给毁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离开你的原因,老师可还记得那一夜,我私自离开研究所出去外面看流星?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流星究竟是怎么样子?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你在我面前,将一直照顾我的王嫂给活剖了,没有任何的麻醉剂,就这样,一道一道地活剖了她,我看着王嫂的恐惧,看到了她的痛苦,最后,不甘地死去,而你,拿着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的五脏六腑放在我面前,然后让我将它们制造成标本,说如果我下一次再胡作非为,我也会是这样下场!当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平时所作的事情竟然会这样的可怕!”
说罢,看向风载秦,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满手鲜血一身罪恶,而比起上辈子,我的上上辈子更加的可怕!”
风载秦眸光震惊,这一刻,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很不可思议吧?”慕长音继续道,“我死过了两次,可是两次,都没有真正的死去。”转头又看向宗不寂,“本来只想告诉你一个人的,不过现在既然说开了,不如就这样说了吧。”
“长音……”宗不寂亦是明白,眼中除了震惊,还有心痛,她究竟经历过了什么?!
慕长音笑了笑,再看向郭行天,“我第一次现原来我一直敬仰的那个人竟然是那么可怕,不过这还不是让我最难受的,让我最难受的是,我的良知开始觉醒,没想到吧?在老师的教导之下,我竟然还有良知!我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那福尔马林之中的标本,更不愿意再对那些明明活着的人动刀子,更不想看到听到那些人的痛苦哀求,这时候,我想到了逃离!从百岁,一直到十二岁,我准备了四年,这四年之中,良心的觉醒让我的每一日都过的无比的痛苦,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我还要当老师的乖学生,直到有一日终于找到了机会了,我逃离了,即便逃离你的代价是巨大的,走出研究所的那一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个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快乐。
可很可惜的是,这种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我知道你在向组织要回我,所以,我一直拼命地让组织相信我更适合当一个杀手,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再一次埋没了我的良心,一步一步,腥风血雨,我终于达成了我的目标,可目标达成了,我也知道了我不过是从一个狼窟走入了另一个虎穴罢了,我仍旧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一个傀儡!”
话顿了顿,她定定地看着面色渐渐扭曲的郭行天,“其实我知道组织要我死,我也不是不能躲开,可是我不想躲,因为那时候我终于现了唯有死亡才能够让我真正的解月兑,所以,我笑着去死,当子弹穿过我的心脏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幸福,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美妙到了让我痴迷,让我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有了目标,有了憧憬,可惜,或许是我那一辈子造孽太多了,所以,我被情楼的人捡了回去,一步一步,又被训练成了杀手!我本是可以再度死去的,可是因为有了目标,有了憧憬,所以,我活了下来,那一日,在苍茫上上,我遇到了那个少年,我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我没有枯等,可是,最后却还是没有好结果……”
“长音……”风载秦声音含着隐痛。
慕长音看向他,却还是笑着,“不必心生愧疚,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造孽太多,是我的杀戮太盛了,便是最后……我也不过是被上辈子的冤孽害死而已!”目光转向郭行天,“从前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报应,可是老师的出现,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世道是真的有报应的,如果不是报应,怎么你也跟来了?”
“说够了吗?”郭行天道,已然没有了起初的喜悦以及镇定,因为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他熟悉,更不再是他能够掌控,他的自信开始被她所动摇,“如果说够了,那么我们应该开始婚礼了!”
“这些人……”慕长音却笑道,“就是你所谓的完美婚礼?”
“小音——”
“你知道吗?”慕长音继续道,“我一直希望能够有一个完美的婚礼,白色的教堂,庄重而喜庆的唱诗班,还有满脸祝福的宾客,可是你所谓的完美却毁了我所要的完美,老师,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小音!”
“惩罚?”慕长音呵呵笑道,“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也更加没想到这个词竟然会从我口中说出,而且对象还是老师你,老师,你既然是我的老师,那我可以给你选择。”
“你以为你可以吗?”郭行天声音阴寒。
慕长音笑道:“老师是说我已经没有了内力了吗?看来老师也是在这个时空呆久了,所以才会忘了杀人其实并不需要内力,而当初我成为组织第一杀手的时候,也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内力。”
“你——”
便在这话出口之事,慕长音的身体也动了,一根削尖了的木筷从捧花之中取出,下一刻,直入郭行天的咽喉。
所刺入的位置不会立即致命,而是会慢慢地窒息而亡。
这几日的顺从不过是为了今日的准备,降低他的警惕,更让他相信她没了内力就什么也做不了!
郭行天踉跄地倒下。
“其实你做错了一件事。”慕长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以不对我下剧毒,但是不该对他们下软筋散,软筋散可不会致命,如果你对他们下了剧毒,我必定会有所顾忌,你的完美婚礼便有可能成功!只是可惜,你太自信,也太自傲,更忘了我已经不是十二岁在你身边的慕长音!”
郭行天倒在地上,他想说话,可是,却无法出声音,那双阴沉的眼睛绽放着诡异的光芒,似乎在告诉她,他还会回来。
“你是想说你还会回来是吗?”慕长音笑了,“没错,既然活第二次,你也未必不能,既然这世间有鬼神有轮回,那也一定有很多方法让你回不了!不是有说灰飞烟灭吗?就算你真的回来了,可那又如何?我大不了再杀你一次!”
郭行天脸色更加可怖。
“我很恨你,你知道吗老师?”慕长音继续道,“因为你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我曾经是如何像畜生一样活着!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你的确是无人可代替的,就连上辈子的情楼也无法代替,情楼的训练是残忍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不将人当做人!而你,人不过是材料,不过是玩具,你说你爱我?老师,这是我听过最荒诞的笑话,有人会爱上一个实验的材料?会爱上一个玩具?老师,别开玩笑了!”
“呜……”
“老师还有话想说?”慕长音继续问道,“是不赞同?老师觉得你为我灭了组织,为我连命都丢了就是爱?不,那不过是控制欲而已,正如你不喜欢我不听话,不喜欢我背着你去做其他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蹲子,伸手拔出了刺着他咽喉的筷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她身上那雪白的婚纱上,“像我们这样的人,有何资格说爱?”
“长音……”宗不寂心中钝痛,挣扎着欲起身走过去,可是最后却只能跌倒在地上。
慕长音没有看他,甚至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鲜血从伤口中涌出,看着她曾经恐惧害怕憎恨的人在她的面前慢慢的不敢的死去!
在他还剩最后一点生命的时候,她又起身,拿着那支已经被血给染红了的凶器,开始,打开杀戮,而目标,便是这些傀儡。
鬼门傀儡术,一旦成傀儡,此生此世都只能是傀儡。
既然不是人了,便不该以人的姿态活下去!
死亡,是唯一的解月兑。
她送她们一程。
一招一招命中要害,那渐渐走音的结婚进行曲成了这场杀戮的伴奏,最后,音乐消失了,满室血腥,她的身上,亦是。
看着满地的尸,她笑了,妖艳无比。
然后,无力地坐在了浸染了鲜血的地上。
那些血还是温热的。
也控诉着她的凶残。
她看向郭行天,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亲手毁了他的一切,当年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终于做到了。
因果循环吗?
如果真的会因果循环,那她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长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她抬头看向宗不寂,看着他眼底的着急和心疼,忽然间,想逃,而她也起身逃了,他们同样都是手染鲜血的,同样背负着罪孽,可是和她身上的这些相比,他的那些又算什么?
风载秦其实错了,不是他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当那些被掩埋的罪孽挖出,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谋求幸福?
至少现在,她不想也不敢面对他!
“长音——”宗不寂叫着,可是,却无法唤回她。
风载秦抿着双唇没有开口,心中的痛比宗不寂多了一份,在方才那一刻,她看向了宗不寂,像是在说,她选择了他一样!
……
两个时辰之后,风载秦和宗不寂的人各自同时找来了,随后,将两人给救了出去,正如慕长音所说的,软筋散并不是什么毒药,虽然郭行天配置的这些有些难解,但是,终归还是可以解。
不过解了药性之后,已是深夜。
解了软筋散之后,便是寻找慕长音。
各自的手下已然告诉他们,是慕长音通知他们两人所在的。
宗不寂直奔大雁山的小屋,直觉告诉他,她会在那里,当他看到了屋子里的烛火之时,紧绷的心弦方才稍稍松弛,然后,轻步走了进去,然后,走进了卧室,便见慕长音双手抱膝地坐在了床头,低着头,随意披散的秀遮住了她的脸。
身上的血腥已经被洗去,可是却洗不去她的悲伤。
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宗不寂走到了床边,却没有如希望一般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因为害怕,他害怕会惊了她,“长音……”
慕长音抬头,神色还算是平静,脸色却是苍白,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来了。”
“长音……”宗不寂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又说傻话了,”慕长音笑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宗不寂倏然伸手将眼前之人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真真实实地将她抱在怀里,才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存在,“对不起……对不起……”
之前找不到她的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一直找不到你!一直找不到!”
慕长音抿唇笑着,“没事了,没事了……”
宗不寂紧紧的抱着她,心中却更加的愧疚,本该是由她来安慰她的,可是现在却反过来了,他松开了她,目光坚定,“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
“嗯。”慕长音点头,然后,静静的看着他,会儿,抬手,抚上了他的脸,“不寂,吻我。”
宗不寂一愣。
“吻我。”慕长音轻声道,目光专注,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宗不寂气息开始紊乱,“长音……”
“你爱我吗?”慕长音继续问道。
“爱。”
“那吻我。”
宗不寂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音……”
“嫌弃我吗?嫌弃我曾经也是和郭行天一样……”
“不……”
“那是嫌弃我死了两次?连死都死不了?我死了两次,换了两具身体,不是嫌弃,那就是害怕。”
“不!都过去了!过去了!那些都不是你想的!”宗不寂松开了她,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我们成亲,马上成亲!”
“可是我不想成亲了。”慕长音却道。
宗不寂心中一痛,“你不想嫁给我?”
“不。”慕长音靠在他的肩膀,“不寂,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我害怕一旦我如愿以偿了,报应就会来……就像当初我想逃离他,我如愿了,然后,成了一具杀人工具,后来,我想死,也如愿了,可来了这个世界,然后日日过着刀口舌忝血的日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痛不欲生,不得善终……现在,我想要平静的生活,可是,他却出现了,差一点毁了我,我不知道如果我如愿嫁给了你,又会生什么?又会有什么报应?”
“不会的!就算有报应,还有我,报应在我身上就好!”宗不寂心中更痛。
慕长音却笑了,“我怕的就是这个,一直以来的报应都是让我失去最重要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
宗不寂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不在乎她是冲动还是真的愿意,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永远都不会!
慕长音闭上了眼睛,第一次热切地回应着,这和她的计划不一样,可是,郭行天的出现告诉她,很多事情往往最终都不可能如原来的计划一般,甚至可能不能如愿,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只是想这一刻不留遗憾。
她想尽可能的抓住每一丝的幸福,便是注定要失去,至少她曾经拥有过。
宗不寂,我喜欢你。
或许你不必上其他人,或许你不能够将我保护的不受一丝的伤害,但是,我要的也不是无微不至的保护,我更不需要你强大到震慑天下人,我要的只是陪伴你,单纯的陪伴,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安宁。
火热的吻没有结束,而是勾出了一室的旖旎。
而这一夜,在小屋之外,有一个人在煎熬,他的心,被一片一片地凌迟,他来迟了吗?还是迟了吗?身影,遁入密林,随后,惊醒了栖息于树端的鸟儿。
百鸟飞鸣。
老树倒塌。
一阵阵轰鸣。
可是却无法惊住屋内缠绵的两人,更无法平复心中的钝痛。
一夜疯魔。
……
次日,晨光从窗户渗入,让昏暗的屋子增添了几缕光亮,桌上烛台上的烛火燃烧了一夜,早已经蜡炬成灰。
宗不寂静静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恬静的睡容,安心的依赖,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她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只是他的!
她说,宗不寂,我喜欢你。
她说,宗不寂,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只要你陪着我,永远永远陪着我。
喜欢。
她说她喜欢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用爱,但是喜欢至于他便是爱。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可是却一直猜不准她究竟爱不爱他,可是昨夜,这个不安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了。
她喜欢他的。
所以,才愿意将自己给他。
“长音,我爱你。”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一声梦呓。
他的名字。
在梦中也叫着他的名字。
她是爱他的!
或许没有当年爱风载秦那样深,但是他肯定,她是爱他的!
他抱着她,将她抱在怀中,缠绵之时的满足都没有这一个来的实在,“我爱你……我爱你……”他一边又一遍地在她的耳边低喃着,仿佛要将这句话刻入了她的骨子里一样。
这般,一直到了屋外传来了动静。
宗不寂迷离的神色收起,昨夜,他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知道制造着动静的人是谁,静默半晌,眸光冷却,亲亲地吻了还在沉睡中的人儿一眼,然后起身着衣。
半晌,出了小屋。
小屋篱笆外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小屋,身上的衣裳微湿,有些狼狈,可是,却并不损他身上尊贵雍容。
宗不寂站立不动,面容冷清。
两人隔着篱笆就这样对峙了会儿,风载秦方才转身,面色平静,目光深邃,“我们谈谈。”
“我们有何好谈?”宗不寂问道。
风载秦勾着嘴角,“自然有话可谈。”
“我不这样认为。”宗不寂道。
风载秦道:“昨夜我本可早于你来这里。”
“那又如何?”宗不寂嗤笑,“齐王世子以为早来了就可以找回失去的?”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被耽误?”风载秦不答反问。
宗不寂不语。
“因为我接到了一份密报。”风载秦缓缓道,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昨夜的疯狂,“一封关于你的密报!”
宗不寂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奉国靖宇皇帝的唯一血脉竟然沦落为情楼杀手!”风载秦继续道,似乎是在讥诮,也似乎有几分冷冽,随后,话锋一转,“离开长音。”
宗不寂冷笑道:“齐王世子要拿这件事来威胁我吗?”
风载秦不语,似乎默认。
“可惜,长音早已知晓。”宗不寂这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当日将这件事说出,否则今日未必能够得到当日的结果!
风载秦目光寸寸成冰,“你可知道这个身份会给长音带来多少危险?你自己尚且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她已经是我的人!”宗不寂道。
风载秦笑了,讥诮的笑,“那又如何?”
“齐王世子是想说你不在乎?”宗不寂也讥诮反驳。
风载秦含笑道:“我的确不在乎,在昨夜之前,长音早已跟我说过她与你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你以为我会没猜到你们会生什么吗?”
“你——”
“不信?”风载秦继续道,“我风载秦如果想要女子的贞洁,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为何要在乎?”
“可是她喜欢我!”
“喜欢?”风载秦笑的更加深,“她告诉你喜欢你?可是她也曾经跟我说过,她不喜欢我,但是爱我,她说,喜欢不是爱,所以她不喜欢我,只爱我!”
“够了!”宗不寂握着拳头喝道,“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都会!她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们会一起白头偕老!”
风载秦继续笑着,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个笑话一般,“宗不寂,你终究是会输给我的,一定会的。”他的声音说的很轻,仿佛只是在说今天早膳吃什么似的,他抿唇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是的,然后心情大好地转身自信满满地离开。
就凭他现在的紧张不安,他就只能输!
宗不寂静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快步进了屋,回了卧室,将仍在安睡的人儿抱入怀中,心,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却也惊醒了安睡的人儿。
“嗯……”慕长音睁开眼睛,睡眼朦胧。
宗不寂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吵醒你了?”
“你……醒了?”慕长音低喃。
“嗯。”宗不寂低喃一句,眸色渐深,然后低头,吻上了那让他眷恋不已的香唇。
两唇相依,很快,便失控。
“嗯……不寂……”
“嗯?”
“别……”
“我爱你。”
“我……我肚子饿了。”……可怜兮兮的,“被关了好几天,没怎么好吃。”
宗不寂皱紧眉头看着她半晌,声音沙哑,“我……去做早饭……”
“好。”慕长音微笑。
宗不寂咬了咬牙,一脸的隐忍,然后起身,转身往外走。
“不寂。”慕长音坐起身唤道。
宗不寂身子一僵,转身,目光灼热,“怎么了?”
“没。”慕长音笑着,有些顽皮,也有些恶劣,“只是想叫叫你。”
宗不寂牙关一咬,“等一会儿,很快就做好。”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哈哈……”慕长音笑了出声,笑声如银铃一般好听,幸福,她似乎抓到了尾巴了。
……
宗不寂果真很快便做好了早饭了,不过只是一锅白粥,本来是可以丰富一点的,可是经过了上回,他不敢再让她一个人呆在屋里。
进了卧室,便见她已经穿戴好了,正笑盈盈地坐在床边。
宗不寂见她不动,眉头皱紧,上前,轻着声音,有些结巴,“长……长音……还不舒服吗?”
慕长音一愣,随后笑着点头。
宗不寂脸色一变,“很不舒服?”
“你说呢?”慕长音反问道。
宗不寂面色有些难看,“我带你下山去看大夫!”说着,便真的伸手抱起了她。
“宗不寂!”慕长音恼羞成怒,“你傻了你!”
“我……”
“我逗你的!”慕长音没好气,“说你傻还真傻!这事哪里要去看大夫?”
“可是……”
“可是什么?”慕长音忙打住,也不敢再逗他了,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不是说早饭做好了吗?我饿死了!”
“好!”宗不寂却笑了起来,抱着她出了卧室,将她放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白粥,你先吃一点填填肚子,待会儿我们下山去吃好的!”
“我喜欢白粥。”慕长音道,林子里便又天然的食材,而他没去,她知道原因的。
见她吃的欢,宗不寂才松了口气。
慕长音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不想让宗不寂担心,一连吃了两碗白粥才作罢,然后,敛了笑容,问道:“你们离开了之后,那地方如何处置?”
宗不寂沉吟会儿,“被风载秦的人给看守住了。”
“郭行天的尸体呢?”慕长音问道。
“也还在那里。”宗不寂答道,随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长音,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也和你没有关系!”
“嗯。”慕长音笑了笑,“你呢?真的不在乎?我都死了两次了。”
“我高兴。”宗不寂握紧了她的手,“如果不是这样,我也遇不上你。”
“可是……”慕长音眯着眼似笑非笑,“第一辈子我活了近三十年,上辈子活了多少年你也清楚,这样加起来……”
“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儿子!”宗不寂忙道,脸色严肃,语气坚决,他现在终于明白她的那个儿子的想法怎么来的!
“不。”慕长音笑着摇头,“若要真的算起来,儿子你可能也排不上了,嗯,给我当孙子还差不多。”
宗不寂没有再和她争辩,而是直接起身走到她身边,然后将她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去。
“宗不寂你做什么?”
“证明给你看我是你的男人而不是儿子,更不是孙子!”
“不……”
“你吃饱了!”
“可是……嗯……”
事实上,宗不寂不仅向她证明了他是她的男人,更证明了男人逗不得,尤其是一根筋的男人!
……
这一日,宗州的衙门贴了一张公告,就在昨日,凶残成性残杀了二十九名孩童的凶手郭行天昨夜已经被抓获,并且就地正法。
不日,尸将会悬挂于城门示众。
公告一出,满城悲怆的振奋。
而这一日傍晚,宗不寂抱着慕长音来到了郊外的那所宅子,而到来之时,风载秦早已等候多时。
“来了。”风载秦微笑道,如沐春风。
慕长音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宗不寂道:“放我下来。”
“你不舒服,我抱着。”宗不寂却道,说完,还看了一眼风载秦,明显的挑衅。
慕长音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注意到他向风载秦的挑衅,也没有坚持让他放下,“你要将他悬挂于城门示众?”
风载秦仿佛没看见两人之间的亲密,微笑道:“你不同意?”
慕长音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原先的郭行天罢了,不过如果这样可以给宗州的百姓一个交代,我不会反对。”
“好。”
“这里……”慕长音看了一眼眼前的宅子,“烧了吧,还有行天药庐,也一并烧了吧。”
“好。”
慕长音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靠着宗不寂的胸膛,“我们走吧。”
“嗯。”宗不寂低头应道,随后,抱着她转身离去。
“长音。”风载秦忽然叫住了她。
宗不寂转身。
慕长音抬头看着他,“还有事?”
“你的内力……”
“没事。”慕长音笑道,“过几日就会恢复的。”
“那就好。”风载秦凝注着她半晌,然后轻轻道:“对不起。”
慕长音蹙眉,半晌,释怀一笑:“我说过你并没有错。”
风载秦没有再开口,静静地凝视着她。
宗不寂没有给他多少时间,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转身快步离去。
风载秦静静地站着,直到许久,方才开口:“烧了。”
……
凶手的尸体一直在城门口悬挂了三日,随后,在菜市口被火焚,随后,被挫骨扬灰,宗州的命案的侦查告一段落,至于那幕后之人,百姓,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属,只能恨在心里。
因为这几日,临、奉边关局势一度紧张。
百姓即便心里再恨,也不愿干戈再起,更不愿意宗州城破。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在紧张之余,齐王世子还下令给死者家属一个补偿,理由便是朝廷本该保护这些子民,但是却失职,如今凶手伏法,朝廷能够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补偿这些死者家属,也告慰死者亡灵。
这一招,在如今的局势,可谓高明。
郭行天一死,奉国皇帝的罪行便空口无凭,宗州百姓虽然信了,但是过些时候或者竟然挑拨,未必不会往相反的方向去想,可如今朝廷恩恤,便能防患于未然。
百姓从来都是最单纯,在乎的只是谁对他们好。
边境局势紧张,宗州城也是风声鹤唳,而大雁山中,慕长音的生活却过的十分宁静,宗不寂也似乎将来恩到来一事给忘了,一心一意地陪着她。
可是,忘了并不代表就能够避过去。
就在边境双方大军对峙了三日之后,奉国的探子找上了宗不寂,禀报来恩已然秘密进了宗州。
“去吧。”慕长音放下了编制了一般的篮子,对着脸色不佳的宗不寂微笑道。
宗不寂岂能放她一个人?“陪我去。”
“不可以!”反对的不是慕长音,而是来禀报消息的探子。
宗不寂面色一沉,“为何?”
“公子。”密探并未肃然解释,“如今两国大军对峙,齐王世子更是在宗州城内,如果将军到来的消息泄露,不但将军有危险,连公子也会有危险,一旦将军和公子出事,那奉国就危矣!而这位姑娘和齐王世子关系复杂……”
“放肆!”宗不寂明白了他的意思,扬气衣袖一拂,浩然罡气将人击飞,“她是我的妻子!”
密探却不退步,“公子三思!”
“你——”
“不寂。”慕长音拉住了他,淡笑道:“他也没说错,而且,我去也不方便,再来我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你自己去见他吧。”
“不……”
“去吧。”慕长音笑道,“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该躲避,不过你要小心。”
宗不寂挣扎,“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我……”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小贼小盗还是能应付的。”慕长音笑道,“郭行天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对我不利的。”
“可是……”
“好了!”慕长音打断了他的可是,“别婆婆妈妈的,再说了我都被你盯了好几天了,总该喘口气,去吧!”说罢,又补了一句,“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宗不寂面色一僵。
“怎么?不想吃?”慕长音挑眉。
宗不寂忙道:“想,想吃,你做多少我都吃……”
“这才乖。”慕长音抬手拍拍他的脸,“去吧,我等你回来。”
宗不寂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慕长音目送着他离去,待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嘴边的笑意才敛去,一声轻叹从溢出,这样安宁的日子恐怕也要结束了,不过……既然选择了,那何惧前途艰难?
想至此,嘴边再起泛起笑意。
……
与此同时
城守府
风载秦接到了一封最新密报。
密报的内容便是关于这位来恩大将军。
来恩已入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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