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音浑身动弹不得,被死死地困在火热的环抱之中,怒目迎向了幽眸,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猩红和浓浓的欲色。
“风载秦!”
话才开口,便已经没有机会说下去。
火热而急迫的吻困住了她的唇,迫使她的眼瞳大大睁大,她浑身动弹不得,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抿紧了双唇,抗拒他进一步的入侵。
心里,懊悔随之生出。
她太自恃过高,以为自己恢复了内力便没有人能够奈何的她,更是对风载秦过于的放心,以为他不管如何说不放手都不能伤害她!
是她自己的愚蠢让她落入了这般境地!
许是无法进一步侵占,风载秦放了她自由,随即,转战颈项。
“风载秦你放开我!”慕长音的唇得了自由,便喝道,是,得到的回应便是他更加急迫的侵袭。
衣裳被扯开,冰冷的肌肤上开出一朵朵灼热的梅花。
慕长音晕着气息欲冲破穴道,是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便是她能冲突穴道,一切都已经晚了,她不能这样,如果真的被他……她如何面对不寂?如何和他走下去?她更无法接受曾经爱过的人这样对待她!
愤怒,着急,难过,交织在了眼底,也浸湿了眼眸,她没有再运功冲破穴道,而是,冷冷的,一字一字地道:“风载秦,不要让我再恨你!”
话落,颤抖从困住她的怀抱中传来。
他停下了侵袭,抬头,神色癫狂,眸色猩红,目光沉痛,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中的沉痛一点一点地加重,“恨我……那就恨吧……”
他说完,便又覆上了她的唇,恣意侵袭。
慕长音没有再反抗,不言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床顶,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对她,就在以为一切都无法阻止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了。
忽然间停了。
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她。
慕长音目光仍是冰冷。
风载秦看着她,灼热的气息染上了悲伤,甚至绝望,一抹凄厉,在他的眼底绽放,随即,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他终究放开了她。
慕长音一怔,随即便挥出一掌。
风载秦没有阻挡,硬是受了这一掌,身子也离开了她,跌在了床角,唇边喷出的猩红血液染红了床榻。
慕长音立即翻身下床,面色铁青地拉好身上凌乱的衣裙,然后盯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咬着牙,似乎想说什么,是,最后竟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身便走。
风载秦也没有开口,低着头,没有去看她离去的背影。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长音,我想过如果你不爱我,那就让你恨我,至少你心里有我,是……我还是狠不下心……还是害怕你的恨……
是长音,没了爱,也没恨,我还能在你的心里留多久?
是不是很快,你就会将我遗忘?
是不是这一辈子,我都无法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我原以为不择手段便以让你回到我身边的,是就在刚刚……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绝望……绝望……因为我碰你,你竟然绝望……
真的不以再爱了吗?
血,又呕溢出了唇。
猩红的眼眸,泛起了水雾,模糊了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更看不清将来,就像是他的人生再也没有了光明,再也没有了温暖一般。
他本该狠下心去的,至少她能够一直一直记着他!
……
程昱心情沉重地走了,却遇上了跃上墙头欲离开的慕长音,他一愣,旋即喝道:“丫丫……”
慕长音稍顿,转身,冷冷地盯着他。
程昱在这一刻像是觉得自己的心被看透了一般,脸色白,“丫丫……”
“这一次就当我还了你们程家生育上辈子那具身体的恩情,从今往后,我和程家再无瓜葛!”慕长音冷冷道,“还有,你如果不想你的主子死的话,就快些给他找一个女人!”随即,施展轻功离去。
程昱面色在这一刻难堪之极,她还是知道了……他知道他这样做很卑劣,是……那是他的妹妹!他只想让她幸福,安稳!宗不寂的身份是绝对不能给她安稳的!还有,阿秦是真的爱她,如果她和阿秦在一起,那将来程家也以护她一护……
是,不管他给自己找多少借口,都无法消除心中的负罪感。
半晌之后,方才想起了她最后的那句话,面色顿时大变,转身便往房中冲去,才走进了门口,便被一道罡气给推了出来,房门也随之关上。
“阿秦!”
他大急,生怕真的会出事,局是他们设的,但是药也是真的,如果他坚持不解,真的会出事的!
“如果药不解会危及性命的,阿秦,丫丫的事情未必真的没有办法,其实我们已经算是成功了,宗不寂他来了,也见到了我们准备的,也信了,我相信丫丫会……”
“滚!”
程昱心急如焚,当时用药的时候他就担心会出事,如今……“世子!”他改变了称呼,喝道:“你是齐王世子,你如果死了,临国也完了,还有丫丫,如果你因此而死,王爷不会放过她的!”
屋内,没有怒喝,也没有其他的回应。
程昱欲推门,是,房门才开了一点,便又被一道劲道给狠狠关上了,便是连他也被震出了几步远。
“阿秦……”
“少将军。”这时候,屋顶之下落下了一道人影,“少将军不必惊慌,主子有办法解药。”
“办法?不是只有……”
“上次火烧郭行天宅子之时世子搜查出了许多东西,包括解这药的办法。”
程昱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便好……”随后,又苦笑,恐怕阿秦他一定不希望能够用上吧?还有……他早就知道他狠不下心吧?所以才事先布置了那一幕。
又或者说他没有把握丫丫会救他。
……
离开城守府之后的慕长音最担心的便是宗不寂,来恩忽然派人将他叫走,分明是引开他,那便是说他也参与其中!
风载秦如此设计她,那来恩又会如何设计不寂?
她回了小屋,不出意料地并未见到宗不寂,本想出去找寻,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等。
来恩应该不会伤害他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始终未曾等到宗不寂归来,不禁开始怀疑来恩将他给困住了,而此时,宗不寂也的确在来恩处。
不过并未被困,而是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奉国边境军营,主将营帐之内,宗不寂如野兽一般嘶吼。
而在他的面前,是神色冷静的来恩,面对质问,他也没有回避,更没有否认,“因为她不适合公子!”
宗不寂面目狰狞,“真的是你!是你们……”
“没错。”来恩不待他说完便道:“此事乃老臣和齐王世子所设之局,但是公子也要清楚,如果她对公子一心一意,那不管如何都不会走入局中的!”
宗不寂浑身颤抖,面容怖之极,怒火焚烧着他的眼眸,竟无言以对。
“公子。”来恩继续道,“天下女子何其多,公子何必留恋这样一个水性杨花……”
“闭嘴!”宗不寂厉吼道,“你若是敢侮辱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来恩丝毫不惧,跪了下来,“老臣的命本就是先帝给的,公子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便也是老臣的主子,公子要老臣死,老臣一定不会苟活,但是公子,那女子的确不适合你!她今日以为了齐王世子而对主子不贞,将来也能为了齐王世子而要了主子的命!主子,三国如今虽然平静,但是这些不过是面上罢了,最多不会超过十年,三国必定有战,如果公子让此女留在身边,将来必定是一大祸害!”
“呵呵……”宗不寂笑了出声,极度难看,极度嘲讽,“这么说你都是为了我好?”
来恩看着他,“老臣……”
“你凭什么为我好?凭什么替我决定我的将来?凭什么操控我?”宗不寂一字一字地道,每个字都冷的结了冰,“我是你唯一的主子?来恩,是我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吧!?”
“公子……”来恩脸色大变。
宗不寂继续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弃吗?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任由你摆布?!我告诉你,风载秦以不在乎,我宗不寂亦以!”
“公子——”
“你的忠心,我承受不起!”宗不寂冷冷地搁下了这话,旋即转身离去。
来恩起身欲追,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竟然到了这一步还不愿意放弃?
公子,你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你怎么以这般的作践自己?!
怎么以!?
“来人!”
须臾,一个大汉走了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安排一下,本将那见那个女人!”来恩低沉道,如果以,他更像要她的命,是公子如今这般……
平安郡主……
平安郡主……
本将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
慕长音在竹屋内等了宗不寂一夜,却始终没有等到他归来,此时她也等不下去了,动身前去找他。
这才出门,便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风载秦你还想怎么样?!”
风载秦来了,一袭黑色锦袍,脸上似乎泛着淡淡的青白之色,便是如此,仍是威仪堂堂,双手负背,微笑地面对她的愤怒,“要去找宗不寂吗?”
慕长音面色一沉,“他在你手里?”
“如今他的身份非比寻常。”风载秦还是微笑,“贸然动他便会引起两国纷争,我不至于这般愚蠢,再者,我也答应过你不会动他。”
“他在何处!”慕长音又道。
风载秦微笑道:“酒馆。”
慕长音蹙眉,似乎不明白宗不寂为何会在酒馆。
“而且一整晚都在,恐怕要将酒馆里的藏酒都给喝光了。”风载秦继续道,微笑分明是带着讥诮。
慕长音盯着他,半晌,握着双手,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风载秦笑道,“不过是让他看到了我们蚀骨缠绵的场景罢了。”
“不能!”慕长音当即喝道,当时房里根本没有别人,而且如果不寂真的被他给擒住了,也该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会……
“长音。”风载秦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寻了一套你昨日所穿的衣裳和配饰,再找了一队男女演了一场戏罢了,没想到就这样骗过了他……”
“你——”
“生我的气?”风载秦看着她,“是长音,你不觉得你更应该生他的气吗?只要他对你有一丝的信任,只要他当时多谢勇气进去掀开那床帐,我的这些阴谋诡计就根本演不下去!惜啊,他没有,而且还信了,单单凭那一套衣裳就信了,他甚至没听出床榻之中那低吟的声音并非出自……”
“够了!”慕长音喝道,脸色铁青,双眼冒着怒火,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扬手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风载秦,你卑鄙无耻!”
她想过他会对付不寂,甚至想过他会杀了不寂,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做!
果然还是齐王世子!
果然还是风载秦!
够狠够毒!
这样做比杀了不寂更加让他痛苦!
“你以为这样就以挑拨我们吗?只要我找到他,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你的诡计便会破灭!”
“是吗?”风载秦笑道,“如果真的这般容易,长音你着急什么?其实你心里最清楚,宗不寂一直都没有真正放心过,这也是我能够成功的关键,不管你对我多绝情,不管你对他有多好,只要我还存在,只要我一出现,他便会不安,便会恐惧,他的心里一直认为你的心中仍有我的地位!所以,便是你说了,他仍是会怀疑,怀疑你只是不想伤他的心,所以才说谎,所以才隐瞒!”
“你凭什么这般说!”慕长音喝道,咬牙切齿。
风载秦继续笑道,“我说错了吗?没错吧?”他伸了手,欲去抚模她的脸,是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挥手打掉,他也没失落,依旧微笑着,“长音,我们打个赌如何?”
慕长音没有回应他的话。
“你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然后,我们赌他信不信,如果他完全相信你,往后,我再也不纠缠你,从此以后,我彻底放手,让你跟他双宿双栖!”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甚至在奉国的事情上面,我还以出手相助!”
慕长音紧盯着他,在这一刻,一种名为恨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扎根,从前她也恨过他,是那种恨实际不过是你怒罢了,是这一刻,她却是真的恨上了这个男人!他所说的放手至于她不过是将她逼到了不堪的绝境!她咬着牙,冰冷刺骨地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你想摆月兑我,而我……”风载秦轻笑道:“也想解月兑。”
慕长音不语。
“其实你不赌也没关系。”风载秦继续道,“只要你知道他不信你,你便不能再和他一起,至少,不能再如从前一般幸福快,长音,你我纠缠这般多年,我是最不了解你的人,也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不允容忍一丝瑕疵的。”
慕长音心头一颤,便是极力的掩盖,仍是浮现在了脸色里,她咬着牙,抿唇,不让自己失控的怒骂出口。
她恨这个男人,更无法否认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离开他之后,我等你。”风载秦缓缓道,“一直等你。”
“滚——”慕长音勃然大怒,衣袖一拂,带着怒火的劲道将一旁的石桌给击的四分五裂。
风载秦合上了双目,盖住了眼底的沉痛以及隐忍,“宗不寂在城中最大的酒馆。”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去。
慕长音一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的山道,方才抑制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冰冷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
她没有去找宗不寂,再呆坐了许久之后,便起身,拖着僵硬的身子去了厨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往日失败的作品。
只是脸上再也没有昔日的满足和愉悦。
她就像是跟自己较上了劲一般,一定要做出一桌美味佳肴,就像是她成功了,便以阻止将来她不愿意面对的事生。
是啊。
连她一直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她都成功了,怎么会无法阻止风载秦口中的诅咒成真?是,当她终于将一桌子美味佳肴做了出来,当她终于不再是厨房杀手的时候,却还是要面对她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而这已经是两天之后。
宗不寂回来了。
而这时候,慕长音终于做出了成功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她听到了脚步声,愣了会儿,然后,转身,一脸笑容地迎接他的归来。
是他的憔悴,他眼底的血丝却刺痛了她的眼睛。
衣裳是崭新的。
显然是梳洗过了。
是,便是如此,她还是嗅到了淡淡的酒味,该是喝了多少才会在如此刻意梳洗之后仍旧无法掩盖?
宗不寂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般。
慕长音依旧笑着,“回来了,怎么去了这般久?你看,我都会自己下厨了!”
宗不寂面色一震。
“怎么?”慕长音笑着挑眉:“不信是我做的?”
宗不寂喉结滚动,嘴唇轻颤,却仍无法开口。
“还不快去洗手!”慕长音继续道,“然后给我尝尝!你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宗不寂盯着她。
“怎么?没听见我的话啊?”慕长音继续道。
宗不寂眸光颤着,又过会儿,方才点了点头,然后,起步前去洗手,一切都是木然的,然后,回来。
“坐吧。”慕长音指着自己对面的位子道。
宗不寂入座。
慕长音拿起了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红烧兔肉,“这是今天新猎的野兔,尝尝!”
“嗯……”宗不寂溢出了一声沙哑的应答,压制的情绪也随着这一声音而汹涌喷出,那些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的情绪席卷着他,双眸,蒙上了纱雾,仿佛要抑制这些情绪一般,他猛然低头拿起了筷子将那块兔肉塞进了嘴里。
慕长音合了合眼,盖住了眼底的忧伤,然后,继续道:“你离开的这几天生了一些事情。”
宗不寂手一颤,没有抬头。
“那日你走了之后程昱来找我!”慕长音继续道,怒气冲冲的,说的咬牙切齿,“他跟我说风载秦出事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和来恩有关系的,就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程雅给风载秦下了药,还是那种非得男女合欢才能解的药!程昱说风载秦不肯要别的女人,竟然让我去给他解毒,岂有此理!”
她顿了顿,看了宗不寂一眼,却见他仍是低着头,眼眸随即染上了如水的凉意,“我自然不肯,程昱竟然威逼利诱,让我去劝风载秦要被的女人!我也不想风载秦死了,临国将责任算到我们的头上,便去劝了他,是没想到他竟然偷袭我……”
宗不寂猛然抬头,面色震惊,双眼绽放着光芒。
“还好。”慕长音继续道,眼眸的凉意稍退了一些,“风载秦还算有些良心,最后也没怎么我?”
宗不寂紧紧地盯着她,连呼吸都停了。
慕长音笑着道:“生气了啊?”
宗不寂没有回答。
慕长音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蹲子抬头看着他,以往这般做的人只有他的,“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这一次我是太疏忽了,幸好风载秦还算有些良心,否则我就真的贞洁不保了,不过我保证,以后一定死死地防着风载秦,就算他死了我也绝对不会去看一眼!”
宗不寂喉结滚动,抬手,僵硬而颤抖地抚模着她的脸颊。
“我誓!”慕长音举手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也不见他,连提也不再……”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宗不寂猛然将她拉入了怀中,死死地抱着,双手用力地抚模着她的背。
慕长音在他的怀里,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不生气了好不好?”
宗不寂脸摩挲着她的颈项,慢慢的,她感觉到了湿润。
慕长音的心猛然抽痛,抬手抱着他,轻轻地安抚着,“不寂,信我好不好?”
而她得到的回应却是他的身子的猛然一颤。
她的心慌了。
不敢去推断这一颤抖究竟是因何而起。
随后,他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俯了上来,狠狠地吻着她,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却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沉痛。
沉痛……
不是喜悦。
不是喜悦……
他……
不信她!
慕长音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用力地合上了眼睛,不让自己真的落了泪,他离开了她的唇,继续往下,而却在这时候,他的身子倏然一震。
急迫的吻也顿住了,会儿,继续落下,却变的狂暴,像是要抹去她身上不属于他的痕迹,狂暴的甚至让她感觉到了痛苦……
他一遍一遍地要她,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不是往日的我爱你。
而是你是我的……
她迎合着他,便是痛也没有丝毫的抗拒,是,仍是无法阻挡心里的悲伤,她不怪他,真的不怪。
便是他不信她,但是她也感觉得到他也不怪她,更不会因此而不要她。
是,她还是无法抑制悲伤的蔓延。
还真的是被风载秦说对了。
在昏睡过去之前,她脑海浮现了这一句话,自嘲浮现在了嘴角。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而醒来之后见到的便是宗不寂悔恨愧疚的脸,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怎么这般神色,谁欺负你了?”
她在他道歉之前笑着开了口。
她想让他知道她不怪他,真的不怪。
这话让宗不寂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的难堪,“对……”
慕长音抬手捂住了他的唇,“不是说好了永远也不再说这句话吗?”
宗不寂眼眸涌现了水汽。
慕长音起身,抱着他,下巴靠在了他僵硬的肩膀上,“不过昨晚你的确是太狠了,以后不许了知不知道?”
“嗯……”宗不寂双手一紧,是又似乎怕伤到她,连忙又松开。
“若是你再敢这样,我一定将你踢下床去!”慕长音松开了他,板着脸警告道,“听到了没有?!”
“不会了!我誓!”宗不寂红了眼睛。
慕长音再一次偎依进了他的怀中,“宗不寂,我没说过我爱你吧?”
宗不寂浑身一颤。
“好像没说过,嗯,只是说过喜欢你。”慕长音让自己整个人舒适地窝在了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不过喜欢和爱不过是用词不一样而已。”
宗不寂低头看着她,却无法说出话来。
“不信?”慕长音挑眉笑道。
宗不寂正欲开口。
“信我。”慕长音低下了头,抱着他的腰,“好?”
宗不寂伸手搂着她,“好。”
慕长音抬头,却撞进了他幽暗眸底的深处,心,随即抽痛冰凉,他是不是在想她说爱他其实是因为愧疚,因为自己对不起他?
“长音……”宗不寂终于能够说出完整的话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慕长音紧紧地眯了眯眼睛,微笑应道:“好。”
“今天便走!”宗不寂道。
慕长音离开了他的怀抱,笑着摇头:“不成。”
宗不寂面色一僵。
“拜某人所赐,我恐怕连床都下不了了。”慕长音瞪着他,“还去哪里?”
宗不寂面色缓和,随即便涌出了愧色,“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的!我誓!”
“你当然不敢了!”慕长音阴森森地道,“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阉了你让你当太监!”
宗不寂怔住了。
“去!”慕长音推了他一把,“我饿了,给我弄吃的来!”
宗不寂又是一怔,然后慌忙起身,“好,你等我,很快……很快……”转身匆忙出去。
慕长音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然后,低着头,苦涩地笑了出声。
这一夜,宗不寂在愧疚之中度过,极尽的呵护,将她当成了陶瓷女圭女圭一般护着,这一夜,慕长音一直被护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过于急促的心疼。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入睡,是谁也不知道谁一直没有入睡。
这一夜,有些东西在渐渐地破灭。
第二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早饭过后,宗不寂便下山去了,因为米粮用完了,也因为慕长音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痕,他制造的痕迹。
他去买米粮,买散瘀的药。
慕长音知道他的想法,笑着送他下了山,然后去了山顶的悬崖,那个她曾经将自己的骨灰洒下的悬崖。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或许是缅怀,也或者是想想将来要如何走下去。
直到雨落下,她才离开。
而回到了小屋,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不是风载秦,而是,来恩。
她想,应该是来恩。
没见过的人,但是,还是能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平安郡主。”来恩直接道出了这个称呼。
慕长音冷却了眼眸,“来恩将军。”
“郡主果然好眼力。”来恩道。
慕长音嗤笑,“除了来恩将军,恐怕不会有人大驾光临我着山野小屋了。”
“郡主知道老夫当年如何找到公子的?”来恩继续道,“就是在这宗州。”
“是吗?”慕长音不以为意。
来恩继续道:“当时公子的情况很糟糕,受了重伤,而且还是拖了好些时候的伤,是即便如此,他还在坚持建这小屋。”
“来恩将军,你来恐怕不是要跟我缅怀过去吧?”慕长音没有兴趣听他提这些。
来恩站起身来,“既然郡主想要开门见山,好,那老夫就开门见山,老夫希望郡主能够离开公子。”
“凭什么?”慕长音道。
来恩盯着她,“如果郡主真心爱公子,那就离开!先不说郡主和齐王世子之间的事情,就说郡主的身份,郡主在公子身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甚至灭顶之灾!”
“如果我说不呢?”慕长音挑眉,“杀了我?”
来恩笑了笑,“老夫是武将,平日的确喜欢用刀剑说话,不过老夫知道郡主对公子的重要性,所以,老夫不会也不敢对郡主动刀,只是,如果郡主不愿意自己离开,那老夫只好请楚帝派人来接郡主离开!”
慕长音面色一沉,“你威胁我?!”
“不。”来恩摇头道:“老夫只是在告诉郡主现实!”
慕长音抿着唇,阴冷的气息渐渐散出。
来恩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不惧。
“这就是你的忠心?”慕长音冷笑。
来恩看着她,“没错,让楚帝知道郡主和公子的关系也会让公子陷入危险之中,但是与其让公子死在郡主的温柔乡里,不如让他堂堂正正地死在和楚帝的较量之中!说不定那时候公子还会因为这件事而奋,那结果未必便是坏的!公子也的确需要一个鞭策他的动力!和楚帝争夺你,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动力!”顿了顿又道,“当然,这是下策,如果郡主真的爱公子,便是对他有一丝的感念,便不该困住他,更不该给他带来危险!”
“说完了吗?”慕长音道,“如果说完了就请离开吧,不寂快回来了,相信你也不想他知道你来过!”
来恩看着她,“男子汉大丈夫本该顶天立地建功立业,更何况公子本就身份尊贵,他不该沦落乡野,他该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郡主,你的柔情困住了他,你的爱更是如鸩毒一般让他往死路上逼!郡主若是真有一心真心,便该替公子好好想想!老夫告辞,郡主好自为之!”
随即,起步离去。
慕长音没有转身,原地站着,双手,紧紧握着,一直站到了宗不寂归来,她没有转身便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转过身,微笑相迎,“回来了。”
“嗯。”宗不寂应道,却并未现她笑容之下的不对劲,或许便是现了,也只会往心里所认定的方向去想。
她上前拥抱着他,“才去了一个上午,我便想你了。”
“以后我们再也分开!”宗不寂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抱着她。
慕长音只是抱着他,却并未回话。
这一夜,她主动吻他。
他却不愿,他知道她的身体还没有能够再经折腾。
是她却坚持,甚至使出了从来不使的手段勾引。
他最终败下阵来。
后半夜,宗不寂睡的极为的安稳,而慕长音却从他的怀里起身,在厅堂里静静地坐着,直到黎明之际,才动了身子,转身回到了卧室。
宗不寂仍是睡的很沉。
他或许不信她,或许不是完全的不介意,但是他包容了她的背叛。
“傻瓜。”慕长音低头,笑着开口,她不担心他会醒来,因为她起来的时候已然点了他的睡穴,他会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抬手抚模着他有些菱角分明的脸颊,“宗不寂你真的是一个傻瓜……”她俯,吻了吻他的唇,“这一次,该我来跟你说对不起了。”
……
宗不寂醒来之后,怀中空了,枕边,也凉了,阳光顺着窗户照射了进来,已然是日上三竿,没见到该见到的人,他顿时恐慌起来,不过很快,便又努力压下了,他答应了她要信她的。
他起身穿衣,便去寻她,是,屋里屋外,都没有她的踪迹。
他克制着不让自己恐慌,心想着她能去山里打猎了,而这时候,便看到了厅堂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他走了过去,只见那信封上写着傻瓜宗不寂亲启。
刚刚压下的恐慌顿时喷薄而出。
随即颤抖着双手拿起了信拆开,他心里最恐惧的莫过于她会在信中告诉他她最终选择了风载秦,不要他了,是,当他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却比起这个更加让他心痛难当。
“长音——”
撕心裂肺,悔恨难当。
……
傻瓜宗不寂: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这个称呼好,不喜欢也得喜欢,因为是我给的,就像当年我给你宗不寂这个名字一样。
不过,我想你会喜欢的。
我走了。
先别伤心,不是去找风载秦。
真的。
其实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他了,而且现在甚至有些恨他了,是我写下这句的时候又想起了一句话,恨由爱起,没有爱何来恨?所以,我决定连恨也不恨了。
其实,我知道你不信我。
不信我真的放下了他,不信我不再爱,更不信我连恨也不愿意给他。
不过你也不要内疚,我不怪你。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从前做的太疯狂,是我明明已经放下了却还是容忍他的靠近,容忍他搅乱我们的生活。
你不信我,真的不是你的错,我想换过来我是你,我也不会信的,也会怀疑的。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或许真的是当初付出了太多太多,便是放下了也不忍赶尽杀绝,又或许,其实我心里也有几分的得意,看着曾经伤害我甚至折辱我的人现在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心中得意。
不过有一点我得声明,我真的和他没什么。
我是清白的!
那日的事情还有一些我没说的,你在城守府看到的那些是风载秦故意安排的,你想想啊,如果不是他故意安排的,他身边那般多人,怎么能会让你闯到那里,看到那些?
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的,是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不信,你一定是以为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瞒住你,不让你知道我和风载秦不干不净了吧?所以我觉得便是我说了,你也一定不会相信的。
所以我没说。
不过现在看了这信,你一定是相信了的,也一定悔恨不已,是我要告诉你宗不寂,悔恨自责以有,不能太过,不要去找风载秦报仇,一你不是他的对手,二,不值得,更不要企图伤害自己。
因为你是我的。
心是,身体更是。
只有我能折腾我能残害,你一个头也不能动!
扯远了吧。
说回正题,嗯,我要走了,不是要离开你,只是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些时间,其实,在我们重逢之后,一直都是你在付出,你在爱我,而我,虽然努力地回报你,是终究还是及不上你的付出。
重逢之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在你的眼里心里仍旧是那个为风载秦而疯狂的慕长音,这个形象已经刻入了你的骨髓,让你无法挣月兑。
或许正是如此,你才会一直不安。
其实说起来,你的不信我其实也不能说是不信,不过是无法挣月兑我在你心里的这个形象,所以,我离开,我想用时间来抹掉我的这个形象,同时,也是想给你更加广阔的空间。
我誓,这理由不是离开你的借口。
昨天来恩来过,虽然我心里很不痛快,但是他有句话是说对了,我困住了你。
我想,你的不安也来自于不自信,而不自信便是你除了我,便没有其他,所以,你在风载秦面前总是低了一头。
回去吧。
来恩或许居心不良,但是他说的不错,好男儿自在千里,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建功立业,不要再被我困在身边。
其实当日来宗州我是抱着走进更加真实的你的目的来的,是结果却还是困住了你,郭行天的事情,风载秦的算计,总是让你的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我跟你去奉国,给你带来的麻烦或许比帮助多。
所以,我不陪你了。
你是不是会觉得我自私了?好吧,其实我也有一点自私的,我实在厌恶那些争斗,那些阴暗,活了三辈子,实在是累了,不想去应对这些。
虽然我爱你,是我好像更加爱自己。
生气吗?
以生气,不过绝对不以变心!
你是我的,记住了!
去奉国之后,记得来恩以给你帮助,但是也不能不防他,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更不要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平安郡主的身份,否则这将会成为你的敌人攻击你的武器!
别来找我,收起心思好好对付你的敌人,好好建你的功立你的业,也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三次死了阎王都没收我,还能出什么事?
不过记得要想我,更不要被别的女人迷住了,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要洁身自爱守身如玉!
三年吧。
三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你在奉国站稳脚跟,能够自信地面对任何人,甚至连楚国也不必顾忌了,若还不成,那我就真的看走眼了,所以,便是为了我,也要好好努力!
三年之后,我在这小屋等你,然后,你娶我好?
不许说不好,什么便宜都给你占了,你敢不娶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信纸没了,不写下去了。
没说的话,我知道你心里也明白的,就算现在还不明白,以后也会。
还有,宗不寂,对不起。
这回轮到我说了这三个字了。
对了,还有……我爱你。
宗不寂,我爱你,喜欢和爱都是一样的,没骗你。
最后,嗯,要乖乖的想我,不许变心!
落款:慕长音。
……
宗不寂握着厚厚的信纸跌坐在了地上,一直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泛滥成灾,“长音……”
他错了!
真的错了!
长音——
……
与此同时,山顶的断崖边,慕长音坐在岩石上,抱着双膝,低声饮泣。
离开,其实我们都有错。
我错在了不够爱你,不够为你着想,而你错在太爱我,太为我着想。
所以,我走了。
希望时间以让我们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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