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和翠儿冒着大雨连夜逃离北齐镇,一路上因为怕再有人追杀她们,两人就女扮男装,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由于她们走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盘缠,白瑶身子弱,受了箭伤又淋到雨,第二天就病倒了,她们很快就花光了银子,白瑶的脚小,走不了路,她们用最后的一点盘缠雇了辆马车,好不容易撑到柳州城。
“小姐,柳州城到了,我们去找陆公子吧。我也想问他为什么这两年多来一直都没有来看一下小姐,小姐遭了这样的变故,他怎么可以不闻不问的。”翠儿见小姐病虽好了,人却消瘦许多,心里直难过。
“还是不要了,待会找个凉亭休息一下,继续赶路。”白瑶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翠儿想说已经没有干粮也没有盘缠了,这样下去小姐会饿坏的,还有小狐也好几天没吃到肉了,天天跟着她们啃干粮。
“还有,不要再叫小姐了,这里只有落魄书生白子轩,你这样子是很容易露馅的。”白瑶再一次的提醒道。她坐在马车里一直在看那本医书,不知是她的记性好,还是她对这方面比较有天赋,几天下来竟然背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太理解。
“哦,知道了,小……公子。”翠儿还是很不习惯,叫小姐已经叫了十几年了,忽然改口叫公子,感觉很奇怪,老是会忘记。当她们的马车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时,迎面走来一队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场面很是气派壮观,热热闹闹的,特别是那丰厚的嫁妆,从街头排到街尾,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围观。
白瑶也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了一下,刚好看到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从她眼前经过,那新郎官一身大红喜服,俊逸儒雅,眉清目秀的,倒也是一表人才。而此时,那新郎官似不经意的朝白瑶这边看了一眼,白瑶的目光无意中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心跳加快。
“简直是中邪了,怎么对陌生人犯花痴呢。”白瑶急忙放下车帘,揉着发烫的脸庞,暗骂自己不中用,给人看一眼就‘中毒了’,以后还怎么去见陌生人呢。“小姐,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新郎官好像是陆公子……”翠儿迟疑了半天才说出来,她还是不敢相信陆公子居然成亲了,而且偏偏还是今天。
“是吗?原来他就是陆公子。”白瑶语气平淡,没有喜乐哀愁,这样也好,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现在可以放心了,没有伤害到别人的心是最好不过的。只是不知为何白瑶觉得胸口很闷,堵得发慌,或许是因为原身体的主人曾经喜欢陆公子的原因吧。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她怎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脸红心跳的呢,白瑶甩甩头,努力不再去想刚才的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弄些盘缠,才好继续上路。可是她身无一技之长,所学的医术尚欠缺经验,又该怎么去施展,白瑶想得头疼。
白瑶坐在马车里,并不知道翠儿赶着马车一路尾随迎亲队伍到了陆家。翠儿将马车停在陆家的后门,然后下车,“小姐,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翠儿走到陆家的前门一看,只见大门张灯结彩,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个个锦衣华服,非富即贵的,“好一个背信弃义,嫌贫爱富的陆公子,我们真是公子瞎了眼了,居然会把小姐许配给你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分了。”翠儿一生气,就站在门口大骂起来。
管家来福见有个衣着寒酸的小子前来捣乱,大声喝道:“哪里的野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撒野,竹青,竹安,把她给我拉出去。”“慢,管家,今天是少游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不得无礼,给他拿点碎银子,再送点吃的给他。”陆老爷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看不出他的喜怒。
“谁要你家的破东西了,我只是替我家小姐来出口恶气罢了,幸亏我家小姐还没过门,否则肠子都要悔青了。”翠儿说完甩开竹青,转身就要走。陆老爷愣了一下,道:“你是白家的什么人?”翠儿扭头,理直气壮地道:“我是白子烟的丫鬟,没想到吧,理亏了吧,我看你今天怎么解释。”
“原来是白家的丫鬟呀,不知你家小姐可好?”陆老爷笑眯眯地问道。翠儿转身,不打算理他。陆老爷又道:“谁说我们陆家背信弃义啦,今天我们是娶了商家的千金,但过了年之后,陆家自然会派人去白家下聘礼,迎娶白家小姐,我陆家家大业大,少游又是独子,以后我还要陆续娶好几房儿媳妇进门呢。”
“什么?”翠儿一听此话,肺都要气爆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了。原来高门大户都是这德行,小姐没了娘家,又没嫁妆,真要嫁过去,可就要受委屈了。”翠儿光想想都觉得心疼,还好小姐失忆,否则真要伤心死了。
而此时的白子轩也就是白瑶呢,原本是坐在车上看书的,但是小狐醒来后也许是肚子饿了,又闻到陆家飘来的肉香,竟一下跳出车外,直奔陆家的后门进去。
“小狐,不能乱闯别人的府宅,会被抓去吃掉的……,奇怪,小狐平时很乖巧,好像很有灵性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啦?”白瑶来不及细想,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找小狐。
大概是因为前院正是忙碌的时候,此时的后院反而显得清净,白瑶小声地呼唤小狐,最好是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就赶紧离开,可是这个小机灵鬼跑得无影无踪的,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院子那么大,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白瑶急得满头冒细汗。
东院的凉亭里,此时的陆少游完成了繁琐的成亲仪式之后,早已换上一件舒适的青衣,坐在琴案前专心地弹奏一曲月光下。琴音飘到白瑶的耳际,她的心莫名的揪紧,“到底什么人在弹琴,声音如此动听。”
白瑶禁不住好奇之心,顺着琴音走了过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锦衣长袍的男子正坐在凉亭里弹琴。那琴音似行云流水,缭绕不绝于白瑶的耳际,虽然不知道他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但白瑶的确被那琴音感动了。白瑶见是个年轻公子,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正欲转身离开,却瞥见一个白色的小身影。
“小狐。”白瑶小声呼唤着,无奈小狐只顾着在那里大快朵颐,把篮子里的点心吃了个精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白瑶真是又恼又气,万般无奈之下,白瑶只得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打扰了,我这小狐不懂事,吃了你的点心,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在下会赔偿您的损失。”
“白子辕,你怎么来了?”陆少游吃惊不少,随即又高兴得紧紧抱着白瑶道:“要来也不提前知会一下,我好派人去接你。子烟呢,有没有一起来?”白瑶的脑子里突然乱套了,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到陆家,要不是之前在马车上见过陆少游的话,恐怕此时就要乱了阵脚了。
“这个……陆公子,其实……我是白子辕的孪生哥哥,我叫白子轩。”